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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琴不似弄笛那般,右手拂过冰弦,青莲蹙眉而弹,这一切看在嘉瑞眼中,却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波心
青莲忍痛抚曲贺寿,秦正清怎能不感动?不过碍于皇帝在侧,也没多言语,扶起青莲略略嘱咐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嘉瑞看着青莲,适才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心头,令嘉瑞不甚愉悦,只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由于这位帝君突然失了兴致,没有久留便也辞了出去,好在青莲并没有认出自己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托词说出游已久,便也辞归,不过说明日再访相约。
其实青莲虽对嘉瑞不乏好感,但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加上手伤很重,肿痛难忍,当晚连筷子也握不起来,第二日便留在清韵阁静心读谱阅书,也不知嘉瑞竟真的依约而来,在昨日湖心小谢等了许久,才又归去。
等青莲知道有一个瑞嘉公子久等自己多时这一件事的时候已是晚上,心里十分内疚,第二日一早便命童兰、童书准备琴具书茶,到湖心小榭去了,盼望着那位瑞嘉公子今日再来,好为昨日之事致歉。
而瑞嘉果然在午后翩翩而来,由于童府往来的都是文人墨客,所以拜帖气派,衣着光鲜的嘉瑞一行人很容易的入了童府,而在玄英居内嘉瑞自然遣了仆从,独自向湖心小榭处去。
其实嘉瑞倒不是真的万分想与青莲见面,而是出于好奇,为了这个不过是容貌出众了一点儿的儿子,一向沉静的童屹居然会一反常态,当朝说谎,什么药石无灵,那个青莲不过看上去比常人更弱了一点儿而已,前日相见也无不妥。
童景瑜被擢升为宸禧宫一等侍卫所深含的意思嘉瑞不会不明白,只是这童家最近的异常竟似乎都与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莲有关,加之前日那熟悉却又莫名的险恶感,让嘉瑞越发上心要一探究竟。
还未至湖心小谢,一缕笛音便已飘入嘉瑞的耳中,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得那清清扬扬的乐音仿佛乘着春风,随着花香弥漫在心头一般,让人心头一阵清爽。其实青莲于笛艺而言,早有大成,缺的只是乐曲演奏的感染力,今日心无挂碍,也就乐由心生,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对于一个从未有过朋友青莲来说,与嘉瑞相交终是欢喜的,由于青莲不知时事,自然不会想到当朝皇帝嘉瑞未登基前曾被封为笠阳王,单纯的青莲只觉的眼前相交的这位瑞嘉公子为人爽朗英气,底蕴深厚,博古通今,知道很多奇闻异志而已。
这几日嘉瑞一直前来童府与青莲于湖心小谢品乐论茶,嘉瑞虽不喜此道,但由于青莲少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并未探听得到,加之青莲乐品相貌非凡,自己又疲于宫中生活,嘉瑞也就乐得每日都来童府做客,直到童屹父子自青州回府。
数日后童屹算着时日,便回到了京城,去吏部消了假之后先去了秦正清的韶雅乐馆。童屹因为和秦正清的小师妹林素月有一段感情,与秦正清本是旧交,只因为最后林素月死于非命,尸骨无寻而存了芥蒂,不过由于青莲的缘故,这些年来倒也没有少于来往。童屹知晓几日前是秦正清的寿辰,特地从青州带了几段上好的湘妃竹于秦正清制笛。
原本也是寻常的拜访,童屹却在乐馆听到了不寻常的消息。秦正清于生辰过后去了一次童府,意外的又遇到了嘉瑞,得知近几日里这位皇帝竟每日都掩了身份与青莲相交,不知是何目的,甚是担心,所以恰好童屹拜访,便说与他知。
这一听闻对童屹而言的确过于惊诧,原本以为自己避祸出京,一切都会相安无事,谁知到童府越是要回避的皇帝,却是日日与府上公子相交,所以当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童屹父子便告辞匆匆回府去了。
这边怒火中烧,那边笑语晏晏,童屹在回廊上看到的是青莲低手弄琴,嘉瑞谈天说地,青莲今天虽没有束发,却将长发用一根青玉钗绾了起来,一束长发垂肩,颇是清秀模样。这美好气氛直到童屹和童景瑜来到小谢内而被打破,下跪,叩首,问安,童屹、童景瑜行君臣之礼。
青莲呆立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受父兄跪拜安之若素的男子,不知所措,童景瑜看着呆立一旁的青莲和脸色阴郁的父亲,赶忙悄悄的拉了一下青莲的衣袖,情急之下失了力道,青莲一个踉跄扶着廊沿方才站稳,玉钗滑落,一道波心,涟漪四散,正如那个再不复平静的局。
朝臣
每月初一是嘉瑞王朝朝会的日子,紫微殿启,群臣觐见,叩谢万岁,也只有这一日,嘉瑞才会东珠玉冠,黄袍龙靴以一个瞩目的君王形象出现在庙堂之上,俯视着他的臣子,因此今日嘉瑞和童屹在朝堂上相见,而非昨日的湖心小榭。
由于嘉瑞已大婚多年,所以慧敏太后不再同临朝政,可是整个国家的权利中心却是在宸禧宫的宁书房内,朝堂之上,嘉瑞并不能听到一些实在的国事,也就谈不上处理政务,不过嘉瑞每天都会来宸禧宫晨昏定省时来这个小朝堂转一圈,说一些自知驽钝,感念辛劳的话,给足慧敏皇太后干政的理由和面子。
所以一般散朝之后,朝中重臣自会前去宸禧宫,进行第二次奏对,童屹也不例外。童屹这时低头跪在宁书房案前,述职之后慧敏皇太后并没有赐恩起身,一时书房内弥漫开微妙的气氛。
“童爱卿,童家神明保佑,你那儿子青莲可康健了吧?听说这几日嘉瑞老是往你那儿跑,看来两个年轻人应该相交甚欢吧”慧敏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起伏,“那个我怎么记得童夫人只有景瑜一个孩子啊,那青莲是?”
童屹跪在地上暗暗心惊,皇太后由此一问,想必在自己离京的这十几日之内查无所获,这一个多疑独专的统治者又怎会容忍自己的臣子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呢?
“回皇太后”童屹奏对,“犬子青莲是臣年少轻狂所得,故少为人知,微臣谨记当年皇太后恩典,才能让青莲得进童府。”
听到这话,慧敏似是满意的哼了一下,青莲,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的私生子罢了。由于当年童屹是从青楼里把青莲母子接近府的,由于出身的问题,素月一直不算是正房夫人,不过能进府已实属不易,童府毕竟是礼乐之家。
“蒙皇太后记挂,犬子青莲已大安,不过这几日圣上去府上赏园,青莲不识龙颜,恐有所冲撞,已被臣用家法好好教训过了,如今正在府上闭门思过。”童屹恭谨的答对。
“嗯”慧敏算是答应了一声,“童爱卿,起来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久跪的童屹才得以起身,回到重臣之列。
立在一旁的朝臣们看着圣眷正隆的童屹今天这样被太后冷淡对待,也不知什么事情拂了上意,不免生兔死狐悲之感,越发的在旁边恭谨起来,一时宁书房内噤声,大家都屏气凝神。
“把童侍卫喊进来。”慧敏突然说话大臣们都颇为一惊。“回太后娘娘的话,今个儿童侍卫不当值呢。”慧敏身侧宸禧宫大太监王义开口说话。
“哦,童爱卿”皇太后拖长了音调问话,童屹不得又上前一步俯首恭听,“擢升,童景瑜为宸禧宫领一等带刀侍卫。”刚刚还在揣测童屹是否失了皇太后恩宠的人,现在又收回了之前的看法,偷偷的瞧着眼前这个恩宠不衰的人,而只有童屹知道其间的真意,果然……
“我看景瑜那孩子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你看在哀家这儿多多磨砺一下”慧敏注视在童屹,拖长着音调问道“童爱卿,可好?”
惠遗
由于前日童屹回乡祭祖,所以今天当童屹交割完事务回到府上已是正夜时分,想今日朝堂之事,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掌控的了,早知无法避免,自己又何谓做那此地无银的之举呢。诚然,现在想来,回乡之策只是一个当局者迷的父亲做的下策。想到此,童屹便向清韵阁处去,也不知昨日一罚,青莲那孩子怎么样了。
亏得今日童屹夜归,免了青莲晨昏定省之责,因为昨日家法严正,青莲现在不太能起的床来。童府敬祠堂常用于教训青莲的家法是一柄直径约摸半寸的缠绕藤鞭,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打时疼痛难当,但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青莲仔细的掩了衣衫,避开兄长质问的眼神,童景瑜转身放好伤药。那一身青紫交错,就像是一个釉质细腻的官窑白瓷,布满了细碎的裂纹,虽不甚严重,但看在眼里也算心惊。想起昨日父亲带走青莲的怒火,童景瑜心中仍是一阵心悸,还好,没用鞭棍,只是藤鞭而已,看来父亲还是顾及青莲的。
童屹下手无情,青莲伤痕满身,现在只能坐在床上,倚靠不得,醒时甚是难受。对于和那一个谎称瑞嘉的皇帝相交,其实一直以来没有朋友孤单独处的青莲心中很开心,嘉瑞见闻广博,言谈之间仿佛把他也带到了外面宽广的天地中。不过他毕竟是皇帝,所以当父亲责打他,当兄长怒视他,青莲也就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便未分辨,默然承受。
此时青莲心中忐忑,避开兄长愤怒的眼神,手中抚摸着童景瑜从青州带回来的精致短笛,不知如何称谢。
青州多产佳竹,青莲善乐,所以每年回乡祭祖童景瑜都会寻一些精致竹器作为礼物带给青莲。虽然不喜欢他,但对于一个因救他而废了左手,不为父亲所喜连童氏祖祠都无法入,多年被圈禁在家受尽苛责的弟弟来说,童景瑜都再狠不下心肠来严待青莲。
青莲从小没有朋友,只有比他年长两岁的兄长与其同窗读书,虽然童景瑜在很多时候都对青莲忽冷忽热,又多加挞伐,但对内心柔软的青莲来说,只要这位冷面兄长施一点儿好处,自己都会牢牢的记在心中,汇滴如流。就像今日从青州回来的童景瑜又给青莲带来了礼物,青莲竟一时眼涩。
正由于童景瑜算是青莲唯一一个认识的同龄人,所以一旦兄长生气冷对,青莲心中都会不安难过,怕失了这一个唯一能言交之人。
青莲见童景瑜并不与自己说话,不知如何是好,便挣扎着下床,从书案上拿起一把画扇递与兄长,而童景瑜只是打开稍看了一眼便纳入袖中,仍是漠然相对,却又不愿离去。
那一纸扇面正是青莲臂环上的一幅佛前青莲图,只因前次自己无意中流露出了些许神色,今天这位弟弟就细细画了送于自己。看到那画在自己相赠的扇骨之上的图画,笔法细腻,想来青莲定是用心描绘,看到青莲这样讨好,童景瑜怎能不有所动容。
不过只要一想起昨日看到青莲为着那嘉瑞皇帝束发弄笛,神色欢欣,童景瑜心中一种不知名的怒火就由然而生,就像是一处只有自知的秘境被别人发现了一般,只是当局者迷,童景瑜并没有细细的思考为何心中不快。
童景瑜越想越掩不住怒火,青莲在身侧看着心中更不安了,原本以为送上画扇兄长会展颜的,不过看到兄长沉郁的面容便知这收效甚微,那该怎么好呢,青莲心中着急。
就在童景瑜紧握袖中竹扇独自生闷气的时候,几声清泠的琴音传入耳中,童景瑜转身看去,只见青莲正在琴案前忍痛抚琴,几声拨弦之后想起了比美妙琴音更悦耳千倍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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