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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嘉瑞思忖着,自己和青莲都可以避开祸事,实为上策。朝中皆知童景瑜今日去青州接童思明回京,因此现在已过申时,童景瑜再不可耽搁,无法相随。“好!朕答应你!”嘉瑞郑重许诺。
风骏
童景瑜和嘉瑞反应敏捷,君臣二人虽然未曾多言但却已经商定出了计策。从吴信来报起,青莲就一直默无声息地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明白嘉瑞和童景瑜谈话间所指为何,但是却听得出兄长一定有事瞒着自己。青莲虽然怯懦,但是也是心思晴明之人,本来因为生辰郊游,友人重见的喜悦此刻全然消失。
“时间紧迫”、“避开是非”童景瑜方才所说的话此刻让青莲心生怀疑,加之方才兄长凄婉的哀歌,眼前二人凝重的神色,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拢上青莲的心头。想起回家后一直聚散不开的梦魇,青莲抬目惊惧的看着童景瑜,也不顾嘉瑞和吴信在场,开口询问:“瑜哥哥,现在不是去青州吗?”,青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时候回家?”
青莲祈盼质询的目光注视着童景瑜,希望得到一个让人心安的答案,谁知童景瑜竟是愧疚的避开青莲热切的目光,不想再用谎言来欺骗青莲。童景瑜避而不答越发让青莲着急,他知道兄长虽然有时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但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对自己有所隐瞒。即使是童景瑜心中由于母妹殇逝对青莲及母恨意难消,但是日月消长,到后来童景瑜也和青莲坦诚相见。因而此刻童景瑜避忌讳言,想起最近父亲眼中的疏离,青莲心痛不已,难不成真如梦境?
就在青莲注视着童景瑜辗转难思之时,突然青莲感到身子一轻,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片刻后身子竟然在一匹黑色的马上,两只臂膀圈住自己,身后倚着的是一个宽阔胸膛。嘉瑞在刚刚青莲询问童景瑜已经召回了爱马踏雪,明白情势刻不容缓,因此不再顾忌眼前兄弟二人各自的情绪,一把将青莲拦腰抱起,挟于臂下,飞身上马。
“童侍卫,朕一定不负所托!”嘉瑞勒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加马腹,踏雪箭也似的去了,只留下这句话散在风中。童景瑜注视着嘉瑞和青莲离去的方向,不多时就再也见不到二人的身影了。童景瑜露出一丝苦笑,不负所托,那又如何?青莲虽然今日脱困,但是又回到了那京城漩涡的中心,不知何时会被卷下激流。
童景瑜明白,错过这次机会,青莲只怕是最近难再有脱身的机会了。一会儿王耻寻来,定会留意到郊野软苔上不寻常的马蹄痕迹,只怕是今日青莲出走的事肯定瞒不过慧敏那处,况且皇帝亲自带青莲回京,动静还会小吗?
童景瑜驾着马车独自向青州蔚城驶去,回童家老宅接自己的祖父童思明。坐在车架上,童景瑜叹了口气,方才青莲还在自己身边的笑颜闲语,现在却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青莲暂时是不会走了吧,童景瑜如是想。
眼前是飞速倒退的青影,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流风,青莲觉得自己像是腾云一般,事情还没有分辨明白,就这样到了马上。念及童景瑜,青莲想转身回看,谁知在疾驰的马上没坐稳,倒在嘉瑞的胸膛上,然后停在他臂弯处。由于嘉瑞着青莲二人同时上马,时间仓促,青莲此时并不是分腿坐着,而是侧身坐在马背上。踏雪是名马良驹,虽然此刻托着两个人,速度仍是不减,马背颠簸,青莲这一动自然是跌在了嘉瑞的怀中。
嘉瑞担心青莲从马背上滑落,因此一只手松开缰绳将青莲圈在怀中,单手执骥,驭马前行。青莲挂念兄长的情绪和举动自然是落在了嘉瑞眼中,记起之前青莲质问童景瑜的话语,嘉瑞想来只怕是青莲到现在对自己的身世还不知情。
嘉瑞看得出青莲对童景瑜和童屹感念至深,想到青莲身上背负着的仇恨与身世,也觉得可怜,不忍心看到怀中人神色黯然的样子,便开口劝慰道:“之前在湖心小榭朕就说过,若有机会让你见见踏雪。怎么样,坐在上面追风踏尘的感觉,是否如你所想?当初一副不信的样子,看,朕没有诓骗你吧。”
嘉瑞单臂圈着青莲扶正在马上,然后自己向前倾了倾身子好让青莲靠着自己的胸膛坐稳。嘉瑞见怀中的青莲依旧没有起色,只好再次开口:“难道和朕在一起就比不上童景瑜?一样是郊游,怎么看都像是朕拐骗了你似的。”嘉瑞打趣说道,见青莲依旧闷闷不乐,只好开口扯谎:“不过是童景瑜怕一会儿宫中暗派检巡的人见到你,又要让童将军不痛快,才拜托朕把你带走的。好吧,既然你这般不情愿,我这就把你送回童府去好了。”
“真的?”青莲忽然抬头问道,也不顾撞倒了皇上的下颌,青莲不知道嘉瑞自小伶俐,扯起谎来向来都面不改色的。君无戏言,青莲自然是不会怀疑嘉瑞信口胡诌什么暗派检巡的话,只道是童景瑜担心自己太过招摇才让嘉瑞带着自己快快避开。青莲知道父亲最是不喜欢自己出府招摇人前,而之前童景瑜对青莲说过他今日是趁着去接青州祖父的机会,才求了父亲带自己出来的。想到此处,青莲心中释然,兄长现在不能和自己同行自然是为了去接童老爷,原来一切烦忧不过是自己庸人自扰罢了。
青莲抬头发问,本不过是难抑心中的喜悦,想明白后却没有落回目光,依旧抬头仰视着嘉瑞,因为此时嘉瑞的目光正牢牢的注视着自己,眼中流露出让人读不懂的情绪。青莲坐在马上,本就是紧贴着靠在嘉瑞怀中,方才突然抬头,头撞到了嘉瑞的下颌,青莲没有发觉原本绾着头发的青玉簪子脱落,但是那簪子恰巧顺着嘉瑞的散开的衣襟滑落在怀中。
由于青莲还靠在怀中,冰凉的青玉贴着嘉瑞的肌肤划下,停在了嘉瑞滚烫的心口上,犹如眼中那注视着自己的璨若珠玉的温润眼眸,熨帖在心上一般。嘉瑞一分神,踏雪也就放慢了速度,一双是欣喜的眼神,一双是痴醉的眼神,竟是有心无意般的胶着在一起,注视了好久嘉瑞才轻轻地开口:“青莲,你为何这般高兴?”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辰啊。”青莲轻松答道,声音沉婉动听。此刻嘉瑞低着头,青莲仿佛就像是贴在嘉瑞耳边说道,口中温岚之气拂过嘉瑞的面颊,让年轻的帝王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情愫。
“好!生辰快乐!”嘉瑞出声贺寿,然后又是一勒缰绳,踏雪又如飞箭般奔驰起来。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零零散散的飘下雨滴,那滴滴折射着日晕晶莹的雨在风中旋舞,然后轻轻的落在策马奔驰于绿野的二人身上。意气豪情,策马天地,这些都是嘉瑞在湖心小榭向自己描绘过的画面,青莲没有想到真的有一日嘉瑞会带给自己这样别样的经历。一路疾驰嘉瑞的衣发有些凌乱,踏雪追风,青莲散开的青丝飞扬在后,被飘散的雨滴濡湿,和嘉瑞的头发丝丝交缠在风中。
名字
嘉瑞拥着青莲一路策马狂奔,一直来到京城近郊才缓了行速,一路疾驰,嘉瑞再没有和青莲说一句话。嘉瑞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向青莲倾诉自己的情意,嘉瑞默默地轻吻着青莲的头发,眼中柔情尽泻,或许是真的爱了,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顾念良多吧。心口的玉簪已经被捂得温热,就像此刻洋溢在嘉瑞胸怀中的感情一样。嘉瑞此时停了马跳了下来,因为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嘉瑞明白,或许回京之后这一份感情便会被那朝中暗涌的波涛给冲散。
嘉瑞将马上的青莲扶正坐好,然后亲自执缰,牵着踏雪缓行。一位君主牵马引路,这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坦然受之?青莲在马上心爱地抚摸着踏雪长长的乌色鬃毛,很是欢喜,仿佛眼前为自己牵马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是是自己的一个亲近的友人,仅此而已。
从那日宫中御花园君臣纠缠之后,青莲就再没有见过嘉瑞,后来端午祭神,青莲极认真地奏乐,也没有分神去瞻观巍巍皇仪。或许是隔得日子久了,也或许是没有见过高座庙堂的嘉瑞帝君,所以在青莲心中此刻嘉瑞还是那个曾经在湖心小榭随意谈笑的瑞嘉公子。
青莲向来多记别人的好处,入宫后几次不愉快的经历早就不愿记起,记得的只有嘉瑞在澜台生死救挽、竹林剑歌倾慕、雾夜邀约为乐,皇宫作陪相游。青莲应嘉瑞召去做宫廷乐师,果然他应了许诺给了自己别样的人生经历。
出宫回到童府后,若是不用定省青莲也时常在湖心小榭驻足,看着落日西沉,青莲回想着那些珍贵美好的时日,总是不自觉的在夕阳余辉下晕染开笑颜。青莲不知道那日祭天大典后自己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出了宫,所以嘉瑞写给他的赞辞被留在了澜台。
每当青莲想起嘉瑞祭前送来祭天赞辞的心意,青莲总会回应上一份想念。青莲知道嘉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所以只要青莲想起那日在澜台竹林,看到嘉瑞指天剑歌中所流露出来的那份无奈的悲凉,青莲都忍不住挂念,也不知昔日的友人如今独自留在宫中,是否安好。
青莲不会骑马,也不敢自己从马上跳下来,因此青莲低头对执骥的嘉瑞道:“皇上,今天我很开心,谢谢”,语气有些忐忑,毕竟嘉瑞现在再怎样好也是皇帝啊。嘉瑞抬头看着青莲,清澈的眼眸中不知何时蒙上了敬畏和疏远,不复片刻前的神采。嘉瑞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之前在宫中对青莲的所作所为,也很理解青莲的反应,毕竟皇帝根本就不会有朋友,那青莲现在还算是吗?
“本就是你的生辰,今日之游,就当是朕送给你的贺礼吧。”嘉瑞如是道,但是心中仍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青莲,之前朕在宫中这样对你,你可还怨恨朕?”嘉瑞抬头看着青莲,眼中尽是期待。嘉瑞见青莲摇摇头,心中略安,“青莲,你现在还愿意叫朕的名字吗?”嘉瑞有些忐忑的盯着一言不发的青莲,“嗯,不要为难,就你我二个人的时候叫朕的名字就可以。”
看着嘉瑞满是期待的眼神,青莲有些迟疑的开口:“瑞嘉?”此言一出,嘉瑞露出一丝苦笑,他没想到青莲把当初自己随口戏称的名字当真,也是啊,这世上皇帝的名字最是无用,又有谁会叫呢?“青莲,朕的名字是瀚辰,浩瀚之星辰。父王说朕生于星辉之夜。”说到这里,嘉瑞想起父王梓烨,不免有些失落。
青莲没有想到嘉瑞会如此郑重地对自己说起名字,但是又转念想到,嘉瑞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怕平日里也没人唤他的名字,很是孤单吧。“祁瀚辰”,青莲开口,祁是胤国的国姓,因此青莲完整的叫了嘉瑞的名字。
听到青莲叫自己的名字,嘉瑞很开心,但是没有想到青莲拘谨的居然连名带姓一起说,所以嘉瑞没有表示依旧期待地仰视着青莲。被别人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看着,青莲有些不自在,如是想:难道我喊错了?于是青莲又复唤道:“祁,瀚辰”。青莲开口胆怯,祁字轻得几不可闻,就是瀚辰二字饶是嘉瑞靠得的这么近也觉得细弱蚊蝇。但是青莲口中的瀚辰二字,轻轻的落在了耳中,却深深的印在了嘉瑞的心上。
“这样才对嘛,若是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就这样称呼朕好了,和以前一样便是。”嘉瑞本还想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