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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带领着近五百名童府兵丁练军阵,练有度,喊声回荡在这平坦开阔的场地,振奋着教场上每一个人,府兵们都想用自己最英武的一面接受家主童将军的审视。
青莲还未走入教场童屹便已瞧见,不知为何青莲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在外呆呆的看了一阵,是怯懦吗,被清晨小小的责罚而打击到了吗?童屹想到此处心中极为不悦,因为他一直想打磨青莲以强硬的性格,而青莲柔儒的性子总让人失望。
所以等到青莲终于入了教场来到父亲旁报到时,童屹一脸阴郁让青莲又习惯性的垂下了头,而这一些看在童屹眼中无疑是火上添油。
虽然身子羸弱又受过旧伤,长发不束冠披散着再怎么看也毫无英气,但作为将军府的二公子,青莲自然也是要努力习武的,当然青莲所练得自然也不是一般世家子弟练得骑射之类,而且这些硬功青莲也根本练不了。
自打青莲开舒父亲来教场晨练,便开始练太极拳,至此算来也有四五年光景,童屹也是希望青莲能够通过内家功夫御气养气,活络筋骨,以慢慢恢复旧伤。
一套太极练得久了青莲自然打得很纯熟,不过由于昨天惊吓受伤,今早双臂血脉失和,青莲那看似飘逸的太极在童屹眼中自然是马步不稳,抬手无力,其间根本见不到以静制动、阴阳调和的劲道。昨天出走,今天敷衍,童屹看着青莲的花拳绣腿,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昨夜受罚眠浅,今早跪侯食少,青莲能撑到现在已属竭尽全力,勉强支撑着挪动着身体打拳,而童屹的那狠狠地一鞭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鞭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青莲。青莲扑打在地,呜咽出声,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粘着地上的尘土,散落一地。
童屹看到青莲狼狈的样子,哪有当年半分他们的风采,心中怒火中烧,落鞭的越发的狠了,虽然手中的鞭子只是普通的马鞭,但是童屹挥舞中不觉加了劲道,这岂是现在伤痕累累的青莲可以承受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消蚀着意志,虽然青莲跪伏在地上并未抗刑,但是再也压抑不住呜咽哭泣之声。
尽管童屹责子动静很大,但是教场上的府兵早已见怪不怪,依旧心无杂念的练着,只有童景瑜看着青莲哭受责罚,那种焦急、痛惜之情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想着快点出个对策先救救青莲才好。因为童景瑜很清楚,昨天青莲私自出府,被人当街羞辱,要不是莲园那边生辰,是不会只有敬祠堂受一顿鞭子那一罚就可以轻松过关的,因为每次青莲犯错,惩罚往往在几天之中接踵而来,而今天自己看青莲练武,明显的力不从心,难怪父亲会生气。
青莲的呜咽声从渐起到现在已经弱不可闻了,童景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顶着父亲的怒火上前,“爹,外边传话来,皇上宣召,请即刻入宫!”
果然童景瑜这一编造的理由让父亲停下了手中的鞭子,童屹迟疑的看着长子笃定的眼神,也不像是撒谎,便甩掉手中的鞭子,径自出了教场,准备入宫去了。
童屹刚走,童景瑜便遣散了教场众人,大家也都各司其职,待得府兵们都散去,童景瑜才走到青莲身边,而伏在地上的青莲早已没了声息,童景瑜想也没想一把便从地上抱起青莲,大踏步的向清韵阁走去。
想来父亲已经出府入宫,童景瑜毫无顾忌的抱着青莲进了玄英居清韵阁。服侍二公子的大丫鬟童兰看见童景瑜又抱着满身是血的青莲闯入了清韵阁,便明白自己的公子又被童将军责罚了,便熟练地吩咐众俾们准备的热水汤药,干净布衣,掩门而出,去请通晓医术的老管家童喜来清韵阁瞧瞧命途多舛的二公子,毕竟为公子上药,侍俾们都不方便。
由于耽搁了些时间,青莲身上的血迹已经粘合了破碎的衣衫退不下来了,童景瑜勉强的试了几次,都只换来青莲闷闷的,想硬扯也不是办法,便抄起伏在床上的青莲,试了浴桶中的水温,看还合适便直接将青莲浸入水中。
干涸的血迹遇到热水,一下就氤氲开来,不一会儿,浴桶中的水已经渐渐的变成了通明的红色,而这时浸透了的衣衫也被童景瑜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
原本以为青莲昨天去莲园母亲那边,昨夜的伤应该很好的料理过了,谁知童景瑜现在揭掉衣服衣服看见的,是青紫交错,支离破碎的身子,想来昨天根本没有上药护理,而事实上,昨夜青莲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的确做了近乎是自虐的不当行为,无以是雪上加霜。
虽然童景瑜为着母妹与青莲有着解不开的心结,但是看见青莲现在毫无生气的趴在自己的面前,那些后背不堪入目的伤痕依旧掩盖不住左肩狰狞的疤痕,童景瑜心就软了,想着因为自己的任性,曾给面前清雅如莲的人造成了终其一生也无法弥补的伤害,而有多少次青莲受罚是为了自己呢?
童景瑜收回飘远的思绪,小心地开始为青莲上药,混合着淡淡药药草香的药汁渗入伤口,即使是昏迷中的青莲也疼得出声,由于给青莲上的外伤药是父亲命人特制的,其间加了研细的珍珠粉末,为的是不然伤口留下疤痕,不过比一般伤药用时更为疼痛。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童景瑜不觉叹了口气,看着青莲房中精巧的陈设,想着父亲常常唯恐护不得青莲周全,可又偏偏常施于青莲以苛责。童景瑜又仔细的抚上了那个箍紧在青莲左臂的那一个样式古朴别致的镂银点翠臂环,佛前青莲图。青莲啊,十年前你究竟有什么过往,本就知道你来到童府会成为父亲眼中特别的孩子,可是那一个特别为何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呢?童景瑜放下青莲的手,为他那破碎的身体覆上丝帛。
童屹
一辆并不豪华却十分精致的马车驶出童府,按理来说,童屹是货真价实的皇亲贵胄,朝廷显贵,出门是可以做十六人大轿,骑高头大马,府兵开道的,但是大将军童屹却是十分的低调,从不追求那些排场,尽管当朝太后是自己的姨母,而自己又在边疆靠保僵卫土挣过铁血军功。
在成为将军前,由于童家是世代诗书礼乐之家,博学鸿儒者辈出,所以童屹自幼善诗书,通礼乐,即使之后在边疆杀敌浴血十年,如今又掌管着兵部,和京城禁军与巡防营兵力,看似近乎是个武夫,但因为有着深厚的家学、清朗的外貌,低调的性格,童屹早已有了儒将的雅称。
正因为其儒雅清正,皇太后才把京城和皇宫的兵权交给这个侄儿,自从八年前童屹结束了长达十年之久的边疆战事重新回到京城,原本性格疏朗的童屹一下子就变得沉默起来,或许是因为回来后苦守十年的结发妻子和刚出生的小女儿一同离世的悲怆改变了他的性子,所以朝廷便允了童屹,堂堂封侯将军取了一个青楼琴师为妻。童屹的家事和性格的转变原本并不会引起那个站在权利顶端之人的注意,只不过是为了拉拢这一个厉害的用兵者,皇太后施个恩罢了。
本来以为顺了这一位大将军的意,皇太后总想,童屹应该和自己更亲近一些了吧,可是童屹依旧是那种清冷的性子,不改其阴郁,不过这样也好,几年的观察试探下来,童屹这一个用兵若神的将军,不参加任何党争和派系,为人处事就事论事,不偏不倚,皇太后也就逐渐放心的把京城的兵权交给了这一个暂时能够倚重的侄儿。
既然倚重,皇太后自然给了童屹在京城很多特权,包括禁城骑马的殊荣,不过童屹依旧是低调的只乘一辆马车前往皇宫,于宫门前下车步行,既不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也不豪华大轿劳师众,在皇权眼中,没有恃宠而骄的童屹依旧是很安全的棋子,这一点童屹自然也是心中清明。
正因为童屹在朝中显赫的身份,和掌管着禁军的兵力,童景瑜才敢谎称皇宫召见,因为作为一朝重臣、近臣的父亲,当今早入宫进去报备的时候,当权者总会想到有事要找其相商,所以谎言多半不会被拆穿。原本该是童景瑜急中生智救了青莲,可却将本应该是皇太后召见说成的皇上召见,这毫厘之差生生改变了青莲之后的命运。
帝君
今天景瑜说皇上召见,令童屹感到十分诧异,要知道这一位嘉瑞朝的皇帝可是十二稚龄便已开朝登基,却直到现在年二十又八尚未亲政的荒唐皇帝,因为早该亲政的帝王却不临朝,不听政,好男风。由于当朝君主并没有皇权在手,又向来不问朝事,故在童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过是因为皇帝召见而入宫的。
皇家的事情童屹自是无心多问,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一君主并非向外流传的那样无用。试想,一个先皇唯一的男嗣,未通人世母妃就已病逝,在这一风云诡谲的后宫中,要如何在父皇壮年之时躲过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而苟存下来,不是早早的收起自己的锋芒,又如何有今日局面。
这位帝君心中也很明白,如今自己虽将至而立之年,却由于太后多年的听政导致皇权旁落,手中无权无兵,大婚近十年太后也没有放权的意思,反而将整个京城的所有兵权都交给了自己不断施恩的侄子。其实嘉瑞也不是没有试探过,若不是有一击即中的良策,自己定然不会再冒风险去挑战太后。
童屹在思量中不知不觉得就由小太监引导到了皇帝的寝宫,侍者进去通报,自己则考虑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不一会儿童屹就由人引入在一间花厅里见到了君主。仔细的行跪拜之礼,谢座之后童屹才抬眼望向自己的君主。
年近而立的嘉瑞或是因为无朝事挂心,终日嬉戏,看上去甚是年轻,双眼细长,鼻梁高挺,虽然也很英俊,但是却总觉得有着和先皇一样的说不出的阴鸷的气质。此时年轻的帝王正倚靠在美人榻上,身边围绕着几个俊美的小太监,不时的递茶喂果,捶腿摇扇,好不惬意。
这一旖旎风情看在童屹眼中也不是很难堪,他自然明白,君王要保护自己让皇太后对其安心,在大婚后难有子嗣,这男风之癖或是最好借口,只是看着嘉瑞一脸享受,不知这帝王心中何是真意。
落座了好一会儿,嘉瑞才慵懒的说道:“童将军来的真是好巧,朕才想要召你相见,你就来了,甚合我意,甚合我意。”说罢,摆摆手,周身围绕的太监便规矩的站到一旁去了。
听到这样的问话,童屹心中不免疑惑,只是恭谨的答对,“陛下召见,敢问有何事需要微臣效力。”
“呵呵,童将军不需拘谨,今日招来不过闲聊数句罢了”嘉瑞含笑说道,“昨日将军为何事当街发怒啊,害的朕都不敢上前招呼呢。”嘉瑞说完这几句略略噎了口茶,侧目观察着心面如铁的将军脸色有着微微变化,“话说大公子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已经是二等侍卫了吧,真是好功夫,我的侍卫都当不了呢。”
说话到此嘉瑞止了话头,信手从果盘里拈了一片蜜瓜,仔细的咀嚼着,有意无意的瞟着童屹的脸色,昨天见到的那一个绝色定是童府的人,不然怎会被童家父子抓回去,不会是出逃的小倌吧,年轻的帝王回忆着昨日有趣的见闻,等着当事人的回话。
初见
嘉瑞的一番话着实让童屹心惊不已,怎么昨日欺侮青莲的是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