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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联想到什么,然而可惜雪太大,只一会儿大雪就掩藏了行迹,不过片刻,又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转出门庭,街肆上除了厚厚的积雪空无一人,驿馆靠近皇城的另一头,蚀日异象后便再无人来相扰,于是一路上积了数寸的白雪,青莲就这样赤足飞奔在慢慢冰天雪地之中,深深浅浅,追逐着自己心中牵念,唯恐失落,哪怕下一刻就会冰封在这份酷寒之中。 奔跑着,虽仅着单衣,青莲却因为满腔忧心,再寒风中也沁出微汗,只是双足深陷雪中,像是针扎般疼痛。到后来,青莲不顾一切奔跑留下一路血红的印子,恰若白雪红梅,傲霜不谢,透露出一份凄绝哀婉的美。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此时青莲再无束缚,凭任来去,却终究未曾留住心中所念。 童府门楹上的的白绫夹着乱雪在风中缠绕舞动,金字红漆的“童府”二字在一片白茫茫中更显得雍容,彰显着这里积累的钟鸣鼎食的世家底蕴。可惜原来纤尘不染的阶前如今落满白雪,无人扫拂,尽显颓意。青莲印着血痕艰难来到童府,扑在门上,却怎么也敲不开那个不知道还是不是家的门。 白绫,青莲记得当初离家的时候门前并没有挂上着两幅丧绫,为何如今是这番光景,难道瑜哥哥真的不幸?那么父亲怎么办,可是五十整寿啊,青莲不敢再想下去。昏睡多日的青莲如今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何日,脸颊贴着朱门滑落,泪痕一路成冰。 青莲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心中绝望像是蔓延到地狱的深渊,黑洞洞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吞噬,自己的执着的那份禁恋终究是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么?无奈敬祠堂一灯如豆,最后还在为童家守候祈福的老人,又怎会听到远隔在深深府门之外,那个失落了家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198、闯宫 。。。
青莲头抵在门上;脸上泪痕零落,左手揪住自己欲裂胸膛前的衣襟,指尖仿佛要抠入血肉;右手不遗余力地拍打着厚厚的朱门。可惜叩门声回荡在潇潇雪落风中;湮没无痕,没有丝毫动静。到后来;绝望的青莲用手指抠入门缝,妄图可以撬开这一道厚门;可惜直到甲断血涌,那道重之门依旧纹丝不动,阻断青莲心中希望。 追逐在风雪中流淌的热血在白绫飘荡的阴影中一分分冷去,凭借着日前在京中游览的经历;青莲今天不费丝毫功夫就寻来了童府;可惜这个唯一的归宿却把他拒之门外。无尽的泪仿佛是要诉尽那满腔的悲伤,即使知道这个家回不去了,父亲和瑜哥哥也舍下了他,但是青莲还是没有离去。 不是无处可去,只是青莲仍旧怀抱着那份微薄的,却也是自欺欺人的希望守在这里,希望他们还能够回来,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这天地间的弃子。 青莲静静地倚靠在门上,当泪凝成冰珠,当哭喊哑在喉中,当僵直的人成为一座玉像,惊起的马蹄声冲破了白雪飘扬的宁谧。若不是额间那微微流转的幽光,颜铭简直就要以为,眼前之人已经融入的冰雪。颜铭弃下缰绳,跳下马飞奔至童府门前,蹲下将那如一座玉雕像般僵冷的身子拥进自己的怀中,拾起青莲垂落的双手捂住,凝结的血液沾染满襟。 抱着怀中冰冷的身子,颜铭心中百感,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会让人不顾一切的赤足单衣,在这个滴水成冰、风雪交加的日子里追逐奔逃至此,不顾性命。若不是属下及时回报,若不是自己还没有进得宫门,若不是那一路断断续续的血迹点点尚可寻究,眼前这个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寻来的祭司,岂不是就要埋在这片深白之中? 此时青莲早已没有了知觉,生命仿佛就像是那流尽的泪,即使未干也已凝成了冰霜。冻得太久了,颜铭不敢贸然帮青莲取暖,脱下自己披风裹在青莲身上,用力的去搓暖那只如冰玉般的手,用胸膛温暖紧贴着僵硬了的身体,颜铭妄图让青莲身上重新拥有属于活人的温暖。 看着青莲染血的断甲指尖,那份对童家执着的念想让颜铭心中一时震动,不过,哪怕是仅仅为了月国,颜铭也不能放手,让青莲就这样死去。颜铭费劲心力救护青莲,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青莲的呼吸总算是粗重起来,身上也有了一丝温度,颜铭从身上扯下外袍,包裹在青莲青紫肿胀的脚上。赤足踏在雪上奔跑至此,青莲的一双足早已开裂染血,只是冻裂了的伤口被凝固成冰的血封住,越发的肿的可怖,原本纤细的脚踝此时遍布血痕遍布,如同紫藕,不堪入目。 由于颜铭来的急,所以也没有去传唤车架,此时青莲缓过劲儿来只好与颜铭同乘一马回去。颜铭先吩咐几个侍卫回驿馆准备汤药热水,青莲如此自伤,颜铭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担忧很,怕青莲不好。看到过青莲一身伤痕的颜铭终于相信青莲身体虚弱的事实,所以很怕此番折腾,青莲染病耽误回国行程,况且今日于宫门前被叫回,所约辞行之期延误,不知胤国朝廷会不会微词。 青莲裹在颜铭的披风中,被颜铭圈在怀中同乘一骑御马归程,颜铭控制着马,走的很慢怕颠着青莲伤处。依偎在那份坚硬的温暖里,昏厥过去的青莲逐渐恢复了神志,悠悠转醒。昏昏睁开眼,发现温暖的源头居然不是想念着的父亲与兄长,而是眼横刀疤,一直以来步步紧逼的颜铭。青莲心中又惊又怕,想到之前在驿馆听到的“明日就回月国”一说,青莲剧烈地挣扎起来。 由于马儿行的慢,所以颜铭也只是松松的挽着缰绳,没想到青莲会在转醒后如此突如其来的挣扎,所以青莲很容易的就挣脱颜铭怀抱,翻身滚下马背,摔落在地上。幸好地上积雪松软,青莲此番跌落也未大伤,然而这样却惊了颜铭坐骑,御下之马被挂在青莲身上的披风扫了眼,不安的喷着气,打着前蹄。 月国千年未曾有过战事,所以颜铭的御马之术只能算是堪堪大众,青莲此番惊了马,颜铭束手无策,而青莲双足被那裹着的衣衫缠住,无法自救脱离险境。眼看着高抬的马蹄就要落在青莲的身上,颜铭发狠手臂使力,只听“咔嚓”,伴随着关节脱臼的声音,马蹄生生被颜铭扭到一旁,解了青莲危难。 乘此机会,青莲蹬掉了缠在脚上的束缚,仓惶地在雪地中迎风奔逃。颜铭近身的侍卫御马之术更加比不上颜铭,马蹄陷在深深浅浅的雪窝中难行,见到方才左相都惊了坐骑,差点伤了祭司,不敢贸然前去追逐,只好翻身下马亲身去追,因此这番耽误便落在了青莲身后。 青莲这回是发了狠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被颜铭捉回去,明日就要被送回月国,如此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亲和瑜哥哥了,还有嘉瑞,心中最深最真的牵念。青莲发了疯似地在雪地上奔跑,跌倒了再爬起来,不顾一切,可惜在这片看似漫漫无边际的雪白,前方没有那一处是净土和尽头。 童府坐落的位置和月国使者暂居的驿馆靠近皇城,因此颜铭沿着宫外御道缓行,青莲如今奔跑,不知不觉地近了红墙。青莲也是几出宫廷的人了,因此当看到不远处大开的宫门,青莲更是愈发着急的向那儿跑去,反而是月国的侍卫,在胤国皇宫外不敢肆意放手,捉拿青莲。 在雪中挣扎跋涉的青莲此时非常狼狈,看不出丝毫祭司翩翩的风度,身上的雪纺中衫在无数次的摔打中已是污迹斑斑,原本如白雪红梅的血迹,此时也已是污泞一处。攀上宫门的手指污血斑驳,守宫的侍卫见到青莲肿胀的赤足立在雪中,更不会认出青莲的身份。 满头如瀑的青丝濡湿了雪水后又凝成一缕缕,耷拉在面容上,掩住额上神玉光辉,越发显得不堪。而青莲撑住宫门剧烈的喘咳着,谁也瞧不见不久前在城楼上风华绝世的容貌,只当是哪里闯来的作乱流民。 宫门里不是之前见过的熟悉殿阁,但是朱门和黄瓦让青莲锲而不舍的攀住金黄的重钉,欲要闯进宫去。因为青莲知道嘉瑞就在里面,他可以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因为青莲知道,瑜哥哥冒死相救,嘉瑞一定不会不管。瑜哥哥是生是死,父亲何去何从,真相就在眼前这白雪下的重重殿阁之中。 “请让我入宫,我是月国祭司,我要见嘉瑞皇上!放开我,让我去见皇上,我要见嘉瑞!”青莲哭喊着,喘咳声将原本清越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喑哑不堪。而青莲亦是费尽力气撑住气才说出这些话,冰冷的空气在青莲体内像是锐利的钢线,似是要将肺腑绞成碎片。 可是青莲这幅样子,比市井乞儿更加落魄狼狈,皇宫绝非集市,让人自由来去,青莲如此又怎会入得了宫门?守门侍卫一脸嫌弃,似乎就连碰一下也觉得脏,更不相信青莲口中的“祭司”一言,便用剑柄挑起青莲的双臂往外打。能撑到此地青莲已是强弩之末,只一记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而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就拽起青莲双臂往外拖,青莲微末的挣扎丝毫无用。
199、力尽 。。。
由于宫门向内开启;青莲一身白衣融入轻雪闯入宫禁,尾随其后的月国侍卫起先以为失落了青莲的踪迹,并没有发现。直到后来青莲被人拽着扔出宫门之外;此时单手驯服惊马的颜铭赶上来;才看到堂堂月国祭司竟然被人如此对待。颜铭上前理论,宫门守卫识得他月国使臣的身份;因此丢下手中青莲,上前见礼。 当颜铭扶起青莲;恶狠狠地告知此人乃月国祭司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是惊讶,无法想象这个失心疯要闯宫的人,居然有着这样崇高的身份。颜铭见青莲现在这副落魄狼狈的样子;心中也很是恼怒。毕竟被胤国的侍卫瞧了笑话;实在是有失国体,因此颜铭扶住青莲的手使了暗力,扭着青莲受伤的左臂就要辞去,面上却是对祭司一副恭敬的态度。 谁知青莲根本不领颜铭的情,此刻牵引青莲心念的丝线被握在深宫中嘉瑞的手中,心已不能自主。青莲执着地要闯宫相见,并不仅仅为了和心爱之人做最后的拜别,而是为了父亲的去向,景瑜的生死,还有童府的兴衰。既然自己答应了回月国,青莲绝不会反悔,但是此一去千里,或许永不再见,青莲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留下一世残局便自顾离去。 当颜铭在和守宫侍卫理论的时候,青莲从颜铭手中挣扎出来,锲而不舍地蹒跚着朝宫内行去,在毫毫无疑问地被阻拦下来后,青莲出声呵斥:“既然我是月国祭司,此刻要入宫见嘉瑞皇上,你们凭什么拦我!” 青莲此一语到是让在场的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按理说月国祭司作为外交身份最高的使臣,侍卫们的确是没有理由阻拦,但是青莲这幅样子,如何能进宫去见皇上?惜时城楼上逆天之吻,如今天下皆闻,认清楚了青莲月国祭司的身份后,所有在场的胤国侍卫看着青莲和颜铭等人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里面充斥着惊讶、怀疑还有鄙弃。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让皇上忤逆祖宗神灵,不顾人伦,为祸天下,如此并肩,真是悲哀。 在场的侍卫出言阻拦,但是却没有丝毫放行的意思,青莲自恃身份,场面上颜铭也无法悖逆,如此双方僵直在大雪之中。 就在这时,有一行人走近宫门,双方相见都是一惊,严守方没有想到今日爽约的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