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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岱毫不相让地瞪着他,大声道:“我认!”
拓跋岫笑了:“即如此,这一百刑杖,你就替这奴才领了吧,打完再接着站!”
拓跋岱攥紧双拳,他现在这身体,再也挺不过一百刑杖了,打完接着站?只怕打完可以直接埋土里了。拓跋岱凄苦地想,从前那个与自己亲若一人的弟弟到哪里去了?岫啊,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吗?即如此,拿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木笼的门被打开,拓跋岱僵硬的身体随之歪倒,旁边的侍卫连忙接住,将他拖架了出来。看了看王上的脸色,轻轻把人放在地上,退立一旁。
拓拔岱使了使劲,四肢僵硬麻木,实在是翻不过身去,索性躺在那里大声嚷嚷:“来个兔崽子帮爷翻个身,痛快点儿,爷领了杖还得站那儿去晒太阳呢。”
得福大哭着扑在他身上:“是奴才该死,惹怒了主子,主子您打奴才吧,奴才死而无怨。”要说他和得瑞的心思,确实有几分是不忍见四爷受罪,可也确实有几分是为自己做打算。
他和得祥可没张晨、赵阳这些人的耳力,有什么事拓跋岫想瞒过他们一点难度都没有。他们不知道王上有什么打算,可王上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他们会看,会琢磨。
自王爷夺位成王之后,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可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四王爷这性子生来如此,旁人倒也说不出什么。可眼见着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加上一直流传在宫中的四王爷活不过三十岁的传言,让这两个小奴才日日提心吊胆。自家主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人活着,当权在位还不妨事,可他死后,难保不被人翻旧帐,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万一别人记恨着他迁怒到自己这些做手下的可怎么办?做为贴身的奴才,跟着尽忠殉葬倒没什么怨言,可父母家人怎么办?这两个奴才琢磨着,王上若真的去了,还得是三爷继位,趁着现在三爷落难,私底下照顾他一下,日后自家主子去了,念着今日的好处,宽厚的三爷必不会亏待自己的家人。
可不想自家这位主子真是眼里不揉沙子,就这么一点企图瞒着他的小心思也被他一眼看穿。打死自己没关系,这要是连累了三爷,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被得福护在身下,耳听着这孩子嘶心裂肺的哭嚎,拓跋岱心里似被滚油泼过,急痛交加。自己竟然沦落到被个小太监保护的地步?可他麻痹的身子毫无力气,推不开护着自己的得福,无奈地大声申斥他:“该死的奴才,从老子身上滚下去,你个小兔崽子压死老子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拓跋岫的眼神格外地冷。哥哥就是这种老母鸡的性子,见谁都想护在自己身后。可你那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总有被明枪暗箭伤害的时候,你护着别人,谁又能护着你?今后我若不在,你这种性子,让我怎么能放心离世?
他看看站在旁边的侍卫:“把这奴才的嘴堵上,捆了扔在一边,待处置了废王再收拾他。”
得福被人拎走,拓跋岱瞪着老四大嚷:“你已经把这奴才赏给我了,他得由我来处置,你不能出尔反尔!”
拓跋岫气得笑了:“王兄这性子,还真是不知死活,落到这步田地犹在和本王讨价还价,你以为你还是王爷,还是秦王?”
步下台阶,伸手取过刑杖,一抬脚将拓跋岱踢得翻过身去,狠狠一棍打在他的屁股上,边打边恨恨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罪人你知不知道?”
拓跋岱痛叫一声,吼道:“我没罪,我是你哥,我是秦王!”
拓跋岫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又是一棍狠狠打在拓跋岱身上,边打边骂:“你是什么秦王?父王留给你的王位你守不住,你认不认罪?”
拓跋岱一口淤血堵在胸口,这不是你夺了我的王位吗?换个人来让他试试,我不灭他满门我跟你姓!
又是一棍落在身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一颤,拓跋岫依旧在用冷酷的声音数落他的罪行:“你是谁的哥哥?天家无父子,你即坐上王位,谁又是你的弟兄?”
“给你几句好话就能把你糊弄得乱转,连王位都拱手相送,你是猪吗?猪都比你聪明!我平日里不过是骗骗你,就把王位骗到了手里,等死后见了父王,到看看他有没有后悔把王位传你不传我!”
〃父王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东西,选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货做继承人,他也不看看,若没我在后面替你擦屁股,你哪件事能办得圆满,让他满意?”
拓跋岱神智渐昏,嘶吼着辩驳:“不许你侮没父王!他没看错!”
“他没看错?他哪点没看错?你上上下下哪一点配得上秦王这个位子?要心计没心计,要谋略没谋略,凭着你没头没脑不管不顾的性子?兄弟六个,从哪里轮得上你?”
“偏心的父王,我恨他!我不过是身子弱些,在他眼里就一无是处,我千般努力他都看不见,只看见你这个没用的货!除了武功,我哪里不如你?做秦王,用得着那么高的功夫吗?”
一棍接着一棍,狠狠打在他的身上,剧痛令他不由自主地翻滚、嘶吼,那种冷酷的声音更如利箭,一支支劲透心肺,令他痛入骨髓。“啊!”他宛若伤兽的嘶吼响彻禁宫。
打得累了,拓跋岫喘着粗气将刑杖扔给身边的侍卫:“给我接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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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静谧的落花谷被人为地分成了三个部分。正南方正对谷口大路,高大的灵棚前,往来拜祭神医的人络绎不绝。在灵棚以北,隔了一段距离,数百工匠有条不紊地砌墙盖房,在那几间正房的一侧,武亚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几十个人担土挖坑,他要在这里挖一个水池,引入温泉水,以做水战训练之用。他看得明白,只要王爷不赶他走,刀大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磨到最后刀大人都不肯收他做徒弟他也不会吃亏,王爷身边这些人,个个是好手,就算武功最差的段小星等人,都比他那些千挑万选的随从强上几分,这几日闲来比划交流让他感觉受益匪浅。而且,看那位王爷的样子远比刀大人好说话,那可是名震四海的顶级高手,虽然现在受了重伤,可待他伤势好转,说不定就会指点自己几招,就为这个,傻子都不走!
要留在王爷身边,就得展示给这些人自己有留下来的用处,所以对于王爷给他的任命表现得极为主动,他自己拉了人出来挖坑。这些工匠都是姬弈欢联络了中周的官府派遣而来,到得谷中听令行事,武亚身为王子,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中周的这些工头,工匠们见他指使,毫无疑义地人人听从,而刘明俊等人一心围着王爷转,更是没人管他,由着他的性子折腾,不过两天的功夫,一个长宽十余丈,深达丈许的大坑已见雏形。他又指使着工匠运来青石铺砌其上,指手划脚,吆三喝四得好不威风。
他这边正大声责骂着一个动作慢的工匠,转眼间,看见刀大人施施然从林中走出来,急忙蹿过去献殷勤:“师父,您这是出来走走?渴不渴?徒弟给您倒水喝。”
小刀好笑地看着他,明明生得浓眉大眼一身磊落,偏生做出这等狗腿模样,你至于得吗?不就是想学个功夫吗?怎么就认上我了?
叹了口气,伸手轻点:“站那儿,别再往前凑了。”
武亚闻声立时止步,尴尬地看了看两人之间刚刚好一腿的距离,无奈地想,是不是我再往前凑凑,您就要上脚踹了?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小刀皱着眉头看着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放低了声音道:“告诉我,你学武是为了什么?”
武亚双眼一亮,张嘴就要讲出一大串理由,可小刀伸出食指直指他的额头:“闭嘴,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武亚怔住,而小刀,不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轻轻走过,如一阵微风,吹皱了少年一池春水,旋即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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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谷北,温泉旁边,在原有的木屋一侧,已然建起了式样相仿的另一座木屋供人居住。拓跋野拒绝了将他移入木屋的请求,指令安排成二位姑娘的居所,香裘软被紫帐轻罗,虽然仓促,却也布置得精雅舒适。
两座木屋之间的空地上,温泉池水之畔,被人精心搭起了一座花架,甚至专门移栽了长势旺盛的青藤铺陈其上,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藤蔓枝叶洒落其下,斑斑驳驳,温暖怡人。
拓跋野斜斜靠坐在藤架之下,轩辕蝶香白衣素服立于一侧,手指轻按在他脖颈上,凝神细察,半晌才收了手,绕过茶几,坐于一旁。
肃立于后的李德祥轻手轻脚将几上清茶沏满,作势延请,随即再退于拓跋野身后,垂目不语。
轩辕蝶香神情淡淡地看着对面的人,心绪却起伏不定。与叶水水一席深谈,她对拓跋野受伤的经过已了然于胸,对这个人也愈发敬重。看他淡淡的神色,绝难想象曾经历那般惨烈的折磨。焚骨生肌膏涂抹于伤口的痛楚,她已然亲身领受过,而愈合十日之后再受伤害,那种苦痛更是难以想象。更不用说将药膏直接作用于周身穴脉。对他做了这些的那个人,到底是爱他还是害他?石咏之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便是此刻,这个人周身的伤痛也应是常人所难忍受,如非额间那些不曾间断的细密汗水,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有正常人类的痛觉神经。他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的,因为这谷中虽然温暖,但也到不了让人身盖薄薄一层锦被就能出汗的热度。这个人单薄的身体里,有钢铁一样的意志,让人折服。
见他波澜不惊的双眼望向自己,蝶香定了定神,斟酌着语句,慢慢说道:“王爷您的伤势,颇有些棘手。虽然日前取出了金针,内伤痊愈大半,但外伤难愈,不见丝毫好转。每夜服用麻痹丸只是治标,并未治本,况且那药性猛烈,实不益长期服用。”
拓跋野点点头,并未作声。
蝶香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据我猜测,您这外伤难愈,是使用焚骨生肌膏的后遗症。伤处用药十日后虽然表皮平滑,宛若痊愈,实则不然,视伤口深浅至少要半个月才会真正痊愈。在此期间再次受创,大概会更加难以愈合。毕竟受伤后用过此药的人极少,而用药后再次受创的人更是不曾见过。所以这只是蝶香的猜测,并无十分把握。”
“至于您每夜发作的剧痛。。。。。。”蝶香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继续说道:“石大人医书所记,是一种用于治疗筋脉寸断的秘法,用金针将焚骨生肌膏送入穴脉,令断脉重生,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了看拓跋野的脸色,见对方面容平静,并无异样,于是继续说了下去:“这秘法确有神奇功效,而缺陷就在于被救治之人每夜子时都会身遭剧痛,生不如死。”
听到这里,拓跋野明白了,记起当日自己受伤之重,濒临死亡,却被石咏之救活过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