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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气乎乎地往回走,铁了心要找晋王去辞了这差事,穿过一道月亮门儿时候,和一个人正撞了个满怀,那人没穿卫士的护甲,只是布料长衫,身上却硬梆梆的,仿佛一堵墙似的撞得夏凡生疼,他惊呼一声,退后两步方才看清,原来是鬼谷子大人。
夏凡深施一礼,道了声:“大人。” 晋朝官员大多称呼鬼谷子为“鬼大人”,而夏凡这个书生却总觉得以“鬼”字称呼对方多有忌讳,尽管鬼谷子从未表示过对“鬼大人”这个称呼的不满意,夏凡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把那个“鬼”字略掉,只称“大人。”
鬼谷子纹丝不动地站在他对面,平凡无奇的脸上并不见任何情绪,淡淡问道:“夏太医走得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
尽管鬼谷子在一些人眼中凶名卓着,夏凡却并不怕他,不仅不怕他,对他还有一种可以依靠的敦厚长者的感觉,此时气愤正盛,心中不平之气饱胀,有人出声询问,当即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又补充道:“他们简直就不是人,就算那是个畜牲,也不该以虐杀凌。辱来取乐,何况那是个人,和他们一样的,活生生的人!这差使我不干了,他们爱找谁找谁去,我夏凡不做那种助纣为虐的事!”
信阳的行宫,分为内外两宫,内宫为晋王与其嫔妃居住之处,外宫为随行侍卫及官员住所,还有议事大殿等办公场所,关押拓跋岫的院落,便在外宫的一个偏僻角落。
内宫,官员不得入内,为了护卫晋王的安全,御林军、暗卫、鬼府等部各自设立了明哨暗桩无数。而鬼谷子自然不用亲自值守,可为了晋王安危,给他安排的居所是离内宫最近的一处院落。
他正在房间内如以往般打坐调息,忽然感应到有人急匆匆走过来,仔细听,认出是夏凡,这才出来截住他,借机问个究竟。否则,以鬼谷子的武功,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撞到身上。
鬼谷子关注夏凡也是有因由的,他还是个鬼府杀手的时候,在一次行动中受伤中毒,坚持着回到鬼府就毒性发作,全身青紫,气息全无,脉息微弱几不可察。所有人都认为没办法救治,唯有夏凡的父亲,夏一心太医,一直不肯放弃,用尽了方法,守了他整整七天七夜,才终于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对于夏太医的救命之恩,当时的鬼谷子并无任何表示,而夏一心也是个直人,只觉得做了自己医者份内的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鬼谷子接掌鬼府,彻底摆脱了任人摆布的命运,这才开始对夏一心一家上下暗中关照,回报恩情。
若非鬼谷子的关照,以夏凡的个性,在离权力争夺漩涡最近的太医院能够安然无事地活到现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别的不说,就是他铁口直断老王上活不过半年就够他死上十几次了。他说了那种话还能够活得下来,又岂是老王宽宏,周文瑞不与他计较的缘故!
听了夏凡的诉说,鬼谷子心里暗叹,这傻孩子,这是又在找事儿呢。就这么气冲冲地跑到晋王面前一通抱怨,分明是去惹那人不痛快,以周文瑞的心性,怒火之下,就有可能要杀他满门。
想到这些,鬼谷子正色道:“夏太医,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个大夫,你的职责是给人看病治伤,讯问人犯是王上交待谢灵惜办的事,他如何讯问,无你无关。”
自觉语气有些重了,又补充道:“那人的身份非同寻常,你不必知道他到底是谁,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只要知道这个人的生死关乎国运,要尽你最大的能力去保他不死,其它的,都不要管。你看到的那些事,无非是逼迫他降服的手段而已,只要他肯降服,立刻就会成为王上的座上宾。他不肯降服,受那些折磨也是应该的,你没必要同情他。那些在你眼里是残忍的折磨,也许他却乐在其中呢。”
夏凡有些发蒙地看着鬼谷子平板的脸,难道是自己太不通人情?怎么自己觉得天大的事,在大人眼中却不足为奇?他知道自己醉心医术,少与人交往周旋,难免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是自己的道德观已经与世人如此脱节了么?
鬼谷子看着夏凡呆呆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孩子的性子与他爹一样耿介直率,夏一心能在太医院活得自在,是因为老王宽仁,太医们争相卖弄之下,为王公贵戚看病诊治的差使落不到他头上,夏一心这个不懂争抢的呆子并不显眼,能够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而现在的晋王当政,人人都畏惧他的刻薄阴狠,有事的时候争相推诿,夏凡这个呆子便被人推到台前侍候晋王,偏他还不知道自入危局,伴君如虎,没心没肺地这么莽莽撞撞地行事,真是时刻让人担心。
想到这些,鬼谷子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伸臂将夏凡圈在怀里转了个圈儿,带着他往回走去,边走边说:“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到了那儿,你只管给人犯看病治伤,其它的事交给我来办,行不?”
隐于暗处的鬼府暗桩,看到这一幕的无不惊掉了下巴,他们何曾见过他们鬼府的阎罗真君对人如此和气,别说把人圈在怀里,便是与人肢体接触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偏偏夏凡并不自知,丝毫不觉得鬼谷子如此对待自己有何不妥,呆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随着鬼谷子的摆布边走边想:这样也好,自己刚刚怒冲冲甩下那么些话就走,没过多久就又回了去,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有鬼谷子大人陪着,也算有个台阶下,待诊治完那人犯,再跟鬼谷子大人一起离开,谅那些人在大人面前也不敢嘲笑自己。
鬼谷子带着他走了两步,便放开了手,两人并肩往关押拓跋岫的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夏凡详细解说中了封情指的人脉息跳动与正常人的不同之处。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便来到了那处院落。守门侍卫见到鬼谷子,连忙恭敬施礼,毫无半分那种见到旁人的轻慢。
鬼谷子对侍卫的施礼不加理会,带着夏凡进了院子,便对他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且在这里等候,待我叫你时你再进去。”
夏凡虽不明所以,但却对这位总是神情淡淡的鬼谷子大人有种莫名的信任,直觉对方是为自己好,于是很痛快地点头答应,停在院门边,半步都不再往里走。
见他如此,鬼谷子淡淡一笑,径自向正房走去。
夏凡没有武功,耳力不灵,他却不同,早已听到那房中声音异常,显然正在施刑,不愿意夏凡那个纯直的呆子再见到这种血腥场面。走进房内,果然看到那个哑巴太监正把拓跋岫的头按在水桶里,待他无力挣扎了再把水桶拿开,任由他水淋淋地艰难喘息。他的一双小腿依然被铁杠死死压在地上,悬吊手臂的绑绳被稍稍放松,可是垂落的上身距离地面依然有将近半寸的距离,这么做显然是为了便于将他的头按进水里令其窒息。
鬼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着哑巴施刑,哑巴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人犯身上,根本没有发觉身旁多了个人。可是闭着眼仰躺在椅上的谢灵惜却忽然心有所感,睁眼看到门旁面无表情的鬼谷子时,登时吓了一跳。
慌忙起身,整理衣冠之后恭谨地行礼,口称:“大人恕罪。”
鬼谷子没理他,伸手解开绑在门把手上的麻绳,拓跋岫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瘫软在地,不停地咳着、喘着、从口鼻呛出大股大股的冷水。他的突然落地惊吓到哑巴,掉头一看,见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鬼谷子,吓得他连忙跪在地上,急急膝行挪开两步,跪伏于地,再不敢抬头。
他地位低贱,只在行宫角落里行走干些杂务,并未见过鬼谷子这等高官,但这行宫随便一人都可以轻易处置他的生死,他却是知道得非常清楚。从小到大,他曾经亲眼见过十来个和他一样的小太监因各种缘由被人处死,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所以见人便嗑头下跪已成了习惯,溶刻进骨血里,做得纯熟而顺畅。
鬼谷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小角色根本入不得他的视线,他只是扫了躬身而立的谢灵惜一眼,淡淡说道:“好歹收拾收拾,也好让夏太医给他瞧瞧,封情术并不是真的治好了他的毛病,别折腾太过了,真把人整死,王上那里你可交待不过去。”
谢灵惜连声应“是”,心知必是这位大人将夏太医给劝了回来,忙走到哑巴身边,踢了他一脚,待他抬头看时,比划着指使他道:“把人解开,收拾收拾。”
哑巴十岁左右才失去听力,他实际上能看得懂一些简单的话,谢灵惜连比划带说话的吩咐,哑巴完全明白,慌忙快手快脚地将屋内零乱散布的刑械整理到一起,把木桶拎到墙边,又接了谢灵惜扔给他的钥匙打开按压住拓跋岫小腿的铁杠上的锁,再解开他双手的绑绳,看了看谢灵惜和鬼谷子,见谢灵惜做了个把人放在床上的手势,这才双手将人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拓跋岫身上的血水瞬间便染湿了整床被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最虐的就是那种单纯的以凌虐他人为乐的虐待。就象孩童凌虐虫蚁、猫狗,他们没有任何是非善恶的观念,只是从凌虐他人中得到最简单的快乐。就象我以前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欺凌他养的猫,揪着猫尾巴来回地甩,去制止他,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应该那么做。
☆、第139章
他的双臂和小腿被绑缚太久,尽管被松开了绑绳,依然僵直不能稍动。哑巴力气不小,象抱着一摞柴那样将他整个儿抱在怀里,然后就那样反背着手放到了床上。腹部的绞痛令他稍得自由的身体本能地侧转蜷缩,哑巴不满地拨弄他,意图将人摆正放平,鬼谷子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待他看过来,手指向门口,示意:“出去。”
哑巴不敢耽搁,颇为留恋地看了他的新玩具一眼,低垂了头快步走出房去。
鬼谷子的眼光在如愿蜷缩的人体上打了个转,抬眼看了谢灵惜一眼,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伸手便将那黝黑丑陋的木塞拔了出来,扔到地上,一股清泉自人体中流中,蜿蜒而下,在遍布伤痕的双腿间留下光润的水迹。
鬼谷子的地位,是他谢灵惜所不能比拟的,对于他的随意插手,谢灵惜只能恭敬地看着,半个不字都不敢多说。他微躬着身子陪在一旁,用眼角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可是鬼谷子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波澜不兴,都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鬼谷子四下里看了看,似乎还算满意,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他和夏凡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谢灵惜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夏太医,有劳了。” 夏凡去而复返,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夏太医与鬼大人关系匪浅。所以尽管夏凡官职低微,他却仍然不敢冒犯,即使刚刚被他指桑骂槐地数落了一通,他也不敢回讥半句,好脾气地陪着笑脸,小意周旋。
见他如此,夏凡也不为己甚,硬挤出个笑脸拱拱手:“谢大人。”也不多言,迈步走向床边。
积水即去,腹部的剧痛轻了许多,拓跋岫的身体不再缩得那样紧,可是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