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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凌秉主,脸色煞白。凌秉主正待发作,游信却道:“早在民间听说过季大人为人洒脱不羁,没想到大人还如此风趣。”
季斐然顿了顿,拱手道:“彼此彼此。”
散席时已近子时。官员们东倒西歪地走出学士府,游信转过身对季斐然道:“季大人准备在寒舍留宿么。”季斐然道:“不了,斐然原本就是来恭喜游大人升迁的,顺便提示大人,有的事一定要藏好,以免招来横祸。”
游信道:“多谢季大人提醒,还有事么。”
季斐然笑道:“皇上若是没点能耐,就不是皇上了。功高过主,是会掉脑袋的。”说到这,转过身看看门外:“天晚了,告辞。”游信道:“我送你。”季斐然摆手道:“花好月圆,还是一个人赏景来得舒坦。”扇子在手中摇了摇,走出门去。
游信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十二章
游信当了大学士后,成天跟着刘虔材俩人常伴皇帝的左右,充当顾问,且为皇帝办理公文,草拟谕旨;议政事,宣布纶音,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季斐然,说是让他调到内阁当学士,实质仍在礼部兼任侍郎,也就面子上过不去。
两个人讲过一次话,也就是下了早朝,正巧碰上了,打了个招呼行了个礼,封尧又拉着季斐然去府上用膳,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得已离开了。
一个过得匆匆忙忙,一个过得优哉游哉,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等来了蒙古王的答复后几日,番子们终于决定要回去,顺便扯上了国色天香的穆兰公主。公主和公主的娘乐妃都哭花了脸,皇上直叹气。
临行的前一日,皇上把季斐然招到了御花园。
季斐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笑吟吟地望着皇上:“皇上,您可终于把微臣记住了。”皇上微恼道:“这段时间没和你说话,你怎么还这副德行。”季斐然道:“源清流洁,本盛末荣。”皇上看着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随即指了指季斐然身后的椅子。
季斐然坐下,立即就有宫女为他上茶。皇上道:“这龙湫茶是从雁荡山运来的,朕品了,觉得不错。”季斐然道:“浙江雁荡山?子望的老家么。”又端起茶杯,拨了拨里面的茶叶,浅尝一口:“香而不腻,苦而不涩。上品。”
皇上道:“你和游信很熟?”季斐然笑道:“不过点头之交。”说完又品了一口茶。皇上故作惊愕地说:“真难得你也会和别人撇清关系,我还道你只会抹黑呢。”季斐然道:“对了,皇上叫斐然来有什么事么。”
皇上沉思了片刻,道:“我是叫你护送穆兰去蒙古的。”
季斐然拨弄茶盖的手停了下来。将茶杯放在了身旁的小方桌上,略有些茶水溅在手背:“皇上定了哪一日?”皇上道:“明天。”
季斐然怔了片刻,最后缓缓笑了:“臣遵旨。”
下了早朝,赶去内阁寻找游信。才知道游信前几日就请好了长假,说是有人捎信给他,说他母亲逝世十年,已经在朱雀门备马,准备回钱塘替母亲祭奠扫墓。
急急忙忙地赶到朱雀门,果然看到游信和几个小厮正在整理长缨。见季斐然来了,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略显错愕地说:“真巧,在这里都能碰到季大人。”季斐然摇了摇扇子,微笑道:“我是专程来送你的。”
游信也笑了:“季大人想多了,子望回老家待上几日就会往回赶。”
季斐然收住折扇,轻轻握住:“子望莫不成是不欢迎在下?”游信立即摆手:“绝非如此。”将长缨搭在马背上,对身后的几个小厮说:“你们牵好马,随后来,我和季大人先走一段。”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季斐然先走。
城外灵山,桥头玉水,满目新寒舞黄落。
两人走了一段,却一直沉默,最后还是游信先开口:“未想到季大人如此念情,子望委实受宠若惊。”季斐然在手中把玩着扇柄:“子望说话太客气了。”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又一起开口。游信笑道:“季大人先请。”
季斐然道:“子望若还把季斐然当朋友,就不必再叫大人了,我这人性子直,听不得别人跟我玩客套的。”游信一怔,许久才轻声道:“斐然。可好?”季斐然眼睛一弯,道:“甚好。”游信微笑不语。
又走了一段,季斐然将折扇在手中一敲,道:“一会还要去见皇上,就先送你到这了。”游信点点头,拱手道:“再会。”季斐然愣了一下,立刻笑得无比舒坦:“待君归来时,共饮长生酒,再会。”亦拱手回礼,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盈盈微笑。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次日,护送穆兰公主的车马以及蒙古使者都已停在玄武门。老远就看到一个悠哉的身影,穆兰公主立刻下了马车跑过去:“季大哥!”季斐然笑道:“这么快小穆兰要嫁人了,季大哥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没人要,真是羡慕~~羡慕啊。”
穆兰公主的眼睛都还微微发肿,这会儿又湿了眼眶:“穆兰说过,穆兰什么人也不想嫁,就想待在季大哥身边。就是当个小丫鬟,也比嫁去番邦好!”
季斐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嫁到了番邦,尽管自己不乐意,但是全天下的老百姓因你而活得幸福安乐,人们将会把你的名字世世代代传下去,你将名垂青史。换个角度想想,这样也很不错,是不是?”
穆兰公主又哭了:“我不想名垂青史,人都死了,他们再是歌颂我,我又能知道什么。我只想这一辈子都过得简单平凡,不想当什么公主,不想嫁给蒙古王!”季斐然道:“季大哥又如何不是与你一样的想法。但事实难料,人生无定。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逆来顺受。”
穆兰公主已经哭出声音来了:“你以前不是这么教我的。”季斐然笑道:“那时季大哥也跟你一样是个孩子,不懂事。后来经历了一些事,觉得什么都看开了。”
说罢看了看远处,青山连绵的地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成群而行的牛羊,有苍翠满丛的大青沟,有美丽清澈的哈纳斯湖,还有杂草丛生的塞外战场。
梦里数行灯火,皇州依旧繁华。
正文 第十三章
钱塘。一片天机云锦,凌波碧翠,照日胭脂,正是西湖晴抹雨妆时。游信回家后为母亲扫墓上坟后,便到西湖旁去找父亲。游父名迭行,是朝廷的前太师。自从辞官后就一直待在西湖边钓鱼,一钓就是好几年。
游迭行戴了个草帽,两只脚赤着放在椅子下。游信到了以后,恭敬地给他行了个礼:“爹,您为何不去看娘?”游迭行咂了咂嘴,抖抖鱼竿,又咂了咂嘴:“今天运气不好,一条鱼都没上钩。”游信想了想道:“可能是天气不好。”
游迭行道:“儿子啊,你说我派人把这西湖的水车干了再捞鱼,如何?”
游信一怔,轻声道:“爹,儿子不明白你的意思。”游迭行收回鱼竿,两只老花眼朝他眯了一下:“我儿子这么聪明,这会儿犯糊涂了。”游信垂头道:“儿子知错。”
游迭行慢条斯理地把线挽上:“一会儿就耐不住了,钓鱼像我这么钓是不行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当官像我这么当也是不行的。”游信点点头,没有说话。
“当官像你这么当,更是不行的。”游迭行将鱼竿放在一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篓子,咂了一下嘴,又道,“你是眼里容不了沙,还死赖在朝廷中不走,这么快就锋芒毕露,你以为常及是你的下饭菜?”游信道:“儿子以为兵部的几个人还要难对付些。”
“常及成天吃花酒,逛妓院,笑得不伦不类的,老糊涂了,是不是?”见游信犹疑着点头,游迭行大笑几声,“而且他还是个病壳子,三天两头请病假,是不是?”
游信道:“我知道他的病假是假的。”游迭行道:“傻儿子啊,朝中谁不知道他的病是假的?可是有人敢说么。他想请假,皇上都拿他没辙。前几年的什么‘三少将军’,哪个不是骁勇善战,光辉灿烂,不都给他弄死了么。”游信疑道:“三少将军?”
游迭行道:“振威将军齐祚,武显将军封帛,武显将军龙回昂。”游信立刻抬头想问话,游迭行却道:“对了,儿子,皇上在琼林苑赐宴的时候,有没有叫上武进士?”游信道:“只有文进士。爹为何故有此一问?”
游迭行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腿:“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皇上年纪也不轻了,倘若文武状元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情爱,估计他也受不住。”游信猛然抬头道:“爹,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游迭行重重在他背上一击:“傻儿子,说话语速给我放慢一点儿。”
游信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游迭行又眯着眼扫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道:“权且当做讲故事,振威将军和翰林院修撰的故事。”游信道:“翰林院修撰?”
游迭行笑道:“当时他还是个修撰。后来就被调到礼部当尚书去了。我也给你说过,他的外号叫‘洗屌尚书’。”游信微愕道:“季斐然?”
游迭行瞅着游信的脸好一会儿,愣是把他的脸瞧红了才点了点头。
南文北武自始传,新科状元亦如此。
但那一年考试非常出奇,文状元季斐然是北方人,武状元齐祚是南方人。
江苏金陵给人都是一个感觉:桥洞观月,十里秦淮莫愁湖,江南丝竹,青山绿水两岸浓。不论男女说话皆吴侬软语,吟风弄月,酸秀才随地一把抓。
金陵常常出状元。但武状元,齐祚还是头一个。齐祚说话不能算轻软,但绝不勇猛。外貌上更是没一点儿武官该有的特征,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就两条斜飞入鬓的长眉还带了点英气。皇上初见他时都还指了指季斐然那一堆人,说那边才是文进士,弄得他好不尴尬。
齐祚和季斐然就是在琼林苑认识的。
季斐然不胜酒力,齐祚也不怎么在行。身旁的人又偏偏热情得紧,两人愣是给灌了个烂醉。最后不知怎么的,扛上了。似乎是齐祚提到了在家乡有个未婚妻,这状元一考上,就没法再和她见面了。季斐然没答理他,自己顾着乐去了。
齐祚又去缠着季斐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季斐然说没有。齐祚就说男儿本该以事业为重,死活要季斐然陪他喝酒。季斐然想摆脱他,说其实自己有心上人。齐祚就说阁下果然非负心薄幸之人,又要为此和他干杯。
最后季斐然真的烦躁到了极点,酒气一冲,不该说的话随口而出:“我是个断袖,你不想被骚扰就离我远点。”原以为齐祚会被吓跑的,没想到齐祚砰地一拍桌,爽朗笑道:“敢爱人之所不敢爱,品味与众不同,齐祚我佩服你,喝!”
季斐然的声音不大,齐祚的声音不小。
从此以后,季斐然的名声就这么臭掉了。是人见到他,都会对身旁的人偷偷摸摸说一句:“瞧,他就是那个断袖。”就连他被分配到了翰林院都还有不少人在乱传谣言。季斐然为此感到郁闷,发誓等自己升了官,一定要把齐祚给弄下去。
可是没想到在他自己名声越来越臭的同时,齐祚的名声是越来越好。废重租,除积弊,为民办实事,文武官员称颂其德,皆翘起大拇指说:此人相当厚道。
后来番邦攻打入关,齐祚,封帛与龙回昂主动申请应战,皇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