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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正蹲在院中的一块青石上磨刀,霍霍作响。他挺有耐心,磨一会儿还对着太阳照照,朝刀锋吹气。黑狗没占着便宜,卧在主人身旁,耷拉着脑袋,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咱们走走吧。”我对吴小冉说。
“好。”她点了点头。
我们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向山上爬去。
我四处张望,并没有见什么古墓,都是些荒草乱石,间或有只麻雀被惊动,从草丛里蹿出来。
“小冉,你爷爷守的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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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啊。”
“哪儿有?连个石碑都看不到。”
“都断掉了吧,风吹雨打的,要么是被土埋了。你看,”她指了指,草丛里果然有一块残碑,半截埋在土里,上面布满青苔,模糊能看到几个拳头大小的字,“亡妻李氏之……”
“是不是有个皇帝葬在这里?”
“都说是,但我从没见过他的墓。”
“你爷爷了解吗?”
“回去问问他呗,趁他不糊涂的时候。我是不信,皇帝身份这么尊贵,怎么会选择在这破地方。”
“建文帝,被他叔叔从宫里撵跑了。”我把我刚看的靖难之役讲给她听。
“那是挺可怜的,”吴小冉说,“可是他既然是逃亡的,也带不了多少宝贝啊,死了还不跟平民一样?”
“毕竟是帝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身还是有些值钱东西的。我听史队长说,我要找的那个吴飞,就是个盗墓贼。”
“啊,真恐怖。”
“他把皇帝墓给盗了,倒腾了不少文物。”
“你说这些人这么缺德,死人的钱都敢要,就不怕鬼敲门,遭报应?”
“利欲熏心,再丧尽天良的事也干得出来。”
我们默默地又走了将近半小时,到了山顶,从上面往下望,清溪村尽收眼底。吴小冉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地扭了扭脖子。
“周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见到吴飞吧。”
“你千里迢迢来,就为了见一下失散多年的朋友?”
我觉得没必要再瞒她,于是把吴飞忘恩负义偷我东西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吴小冉深表同情。
“你在上海做什么工作?”
“公交车司机。”我骗她说。
“那挺有意思,天天开车到处转。我是瑜伽教练。”
“什么?”
“就这样。”吴小冉一只脚缓缓抬起来,一点点上升到肩膀位置,又缓缓放下,接着一个漂亮的旋身,看得我钦佩不已。一阵风吹过来,吴小冉的头发乱掉了,她伸出手来理,又熟练地用橡皮筋扎住。
那动作一气呵成,妩媚极了。
“你早晨也练的瑜伽吗?”我觉得“瑜伽”这两个字非常别扭,在舌头里转了半天才发出来。
“对。”
“挺好看的。”
“你要学我可以教你呀。”
“算了,我又不是娘儿们,搞这个不伦不类的。”
“没见识了吧,男女都能练的。你想学我还不一定爱教。”吴小冉白了我一眼,又看着山下,“爷爷的房子好怪啊。”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看,果然如此。半山腰上的那三间挨着的石头房子和篱笆围墙、外面的河流,构成一幅古怪的图案,像只巨大的张着嘴的鸟头,三个石头房子构成个三角形,恰好处于鸟眼睛的位置,山路则如一条长长的曲线。
我想起曾见过吴飞的那几张破纸,上面也有拖着条曲线的类似鸟头的纹饰,难道是画的这儿?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嘘,有人来了。”吴小冉小声说。
那人是从山的另一侧爬上来的,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他弯着腰,身影一会儿露出来,一会儿隐没在茂盛的荆棘丛里。
虽然远了些,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吴飞。
我刚想嚷嚷,吴小冉一把捂住我的嘴。
“看一下他要做什么。”
我们迅速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这石头前面还有一大片灌木,枝叶旺盛,藏起来不容易被发现。只是空间太狭小了,吴小冉挨我挨得很近,有股姑娘身上特有的好闻的味儿,弄得我心神不由得有些荡漾。
吴飞爬上来后,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下。(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几日没见,他又瘦了,头发粘成一团,挂着几根草,满脸的胡楂,憔悴不堪。他还是穿着在上海时的那条裤子,皮带上挂着把匕首。
他悄无声息地蹲下来,从黑皮包里掏出一张白纸,一边朝山下看一边用铅笔飞快地画着什么。
我摸索着握住吴小冉的手,她在微微发抖,手心里黏黏的全是汗。
吴飞画完后,若有所思地待了一会儿,又从刚才的那条路下去了。
等再看不到吴飞的身影,我还紧紧攥着吴小冉的手,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甩开了。
“你讨厌。”
“啊,对不起,我忘了。”
“肯定是故意的,刚才吓死我了。这鬼地方。”
“就他一个人,还不一定打得过我,怕什么?”我吹牛说。
“你看后面。”
我一回头,头发都竖起来了。就在脚旁,荒草丛里有一口朽烂的小棺材,应该是当初埋得太浅,被雨水冲出来的。棺材盖子已经不见了,露出一只暗红色的虎头鞋,上面沾着泥的黄坠子还没烂掉,在风中晃晃悠悠。
“真晦气,这几天光看到死人的东西了。”
“你也怕呀?”
“谁不怕?”
“咱们走吧。”吴小冉站起来,“印度古书上说,一个瑜伽行者,不应该怕这些东西的。以前有些大师,还专门在坟地里修行,身边摆几具尸体,看着它们腐烂变质,体会生死无常。”
“真恶心。”
“你死了也恶心啊。”
“我留个遗嘱,一咽气马上拉火葬场。”
“死了还由得你?”吴小冉白了我一眼,“他就是吴飞?”
“对,刚才我真想冲出去把他一脚踹下山。”
“别傻了,你没看见他身上挂着刀子吗?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昨天就是他绑了你爷爷,你说他是去找什么东西啊?”
“我哪知道。”
8
到了石头房子,我洗了把脸。没有自来水,水是用手拉的。地上露着一截黑管子,安个拉手,一拉就往外涌出来一股水。
我觉得奇怪,房子建在半山腰,当初这井得往下打多深啊。
院子正中间的那棵歪脖树也有些怪,浑身焦黑如炭,像被雷劈过,但依然屹立不倒,几根枝杈像人伸展开的手指,奇特地刺向天空。
“你爷爷在这儿住几年了?”
“没问过。”
“房子建几年了?”
“几百年了吧。”吴小冉想了想,“小时候我听爷爷说过,他的爷爷都是在这里出生的,你算算。”
“那有历史了,这树也是吧?”
“梨树,我在的时候还活着呢。”吴小冉惋惜地叹了口气,“以前可好看了,一到春天满树都是白花,不知道怎么死掉的。”
休息了一会儿,我打算去史队长家,把在山上见到吴飞的事告诉他,让他们尽快抓住这个窃贼。
吴小冉本来想跟我同去,不巧老头儿在发脾气,用头把木门撞得咚咚响,每撞一下都仰天长叹一声。那黑狗眼见主人那样,也跟着愁眉苦脸,爪子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挠着地。
“周寻,还是你自己去吧。”
“你看得了吗?”我指了指老头儿。
“没事的。别忘了从山下买点菜,咱们快没吃的了。”
“菜吃光了?”这些天我们都是去园子里摘,老头儿种了些西红柿、豆角、茄子。
“早没了,你可是大爷,从不下厨房,不知柴米贵。”
“不是还有鸡吗?逮住清炖一只得了,我来做。”从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打菜园里那几只又肥又壮的鸡的主意。
“我爷爷能扒了你的皮!”
“怕他?”
“别啰唆了,走吧你。”
“好,你小心点,大爷去去就来。”
史队长住处的门大开着,我对着里面喊了几声,却没人答应。
我进去看了一下,屋里依然阴森,大白天还拉着窗帘。等眼睛适应过来,我看到靠着墙角的一张床上躺着个人,头上裹着白纱布,是钩子脸。
床边上放着本脏兮兮的旧书,封面正好朝着我,《红楼梦》,我觉得好笑,这家伙还挺有品位的,看得懂这个?
“你们史队长呢?”
“出去了。”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几时回来?”
“我他妈问谁去?”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我并不想跟钩子脸计较,换谁摊上这种事心情都不会爽。
钩子脸再没吭声,脸朝着墙,手指甲刺啦刺啦地划着墙。
我在房间里转了转,那张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有几张照片。上次离得远没看清,这次我走近仔细瞧了一下,是一个女人的,从小到大哪个年龄段的相片都有,有的是几个人合影,有的是单人照,穿着不同的衣服,非常漂亮,只是眉目哀戚,看起来闷闷不乐,不像是山里人。
有几张是和史队长一起照的,当时他们还年轻。
史队长老婆吗?要不他摆这些干吗?
墙角有几把大小不一,像铁锹似的工具,只是锹面比较小,而且卷起来,像截掉一半的竹筒,精光发亮,看上去非常锋利。上面装的杆子不是木头的,黑漆漆的,像生铁铸成。这东西比平时见的铁锹精致多了,不晓得派何用场。
我站起来准备摸摸看,史队长从外面进来了,他看到我在房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小兄弟,找我有事?”
“我刚才看到吴飞了。”
“在哪儿?”
“山顶上。”
“什么时候看到的?”
“半小时前,现在他应该还没跑远。”
“山这么大,去哪儿找?”史队长笑了,“不急。他做什么了没有?”
“画东西,好像是在画地形图。”
“哦,”史队长来了兴致,“在哪儿画的,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就去?”
“你要是累的话喝口水歇几分钟也行,我给你倒茶去。”
“史队长,墙角放的什么东西?”我捧着杯子,忍不住问。
“那个吗?洛阳铲。”
“做什么用?”
“考古,哈哈。”
“挖土的?”
“不是,探测,就是钻进地里去,看土层。”
“怎么钻呀?”
“以后我用给你看,一看你就明白了。你和那姑娘相处得怎么样?”
“我俩没啥特殊关系,就普通朋友。”
“说实话,我不信。”
“没必要骗你,你去问她好了。”
“我找难堪啊?走吧,咱们边走边聊,去山上看看。”
经过半山腰的房子时,坐在院门口石阶上的老头儿瞅见了我们,恶狠狠地大声吐了口痰,“王八操的!”
我们都加快脚步,装着没听到。
“这老爷子真难伺候,我看我还是别招惹他了。”
“唉,他神经有问题。”
“没难为你和你女朋友吧?”
“这倒没有。”我想了想,“就是不爱答理我们。”
“多大岁数了?”
“他自己说是八十了,我看也差不多。”
“这么大岁数还能舞刀,了不起啊。”史队长禁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山顶,我告诉了他吴飞所站的位置。
史队长站在那里,背着手看了许久。突然他停住了,又扶了扶眼镜,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小兄弟,你带笔了吗?”
“没,你瞅出东西来了?”
“嗯,太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解释。”史队长狠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