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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原来这一家子这么有默契,小星星的事他们全家早都心知肚明?只有他这个傻瓜女婿,初听到时还错愕得差点掉了下巴……东方昊晔心里郁闷。
“呃……”北堂曜月忽然低低吟了一声。
东方昊晔回过神来,知道是孩子在闹他,恨声道:“这两个小鬼,等出来后我一定狠狠打他们屁股!”北堂曜月闻言,瞪了他一眼。
东方昊晔道:“灵州城破,李参战死,司简被俘,战事已经差不多了。不过那个拓跋真十分狡猾,竟给他从德云关跑了。我大皇兄不想得罪西厥,虽然两国并不交接,但以文国的立场,不便对他斩尽杀绝。”
北堂曜月点了点头。
东方昊晔道:“不过他在我这里吃了大亏,想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此刻他的西厥部队尚有部分在附近流窜,寻找突围的机会,你大哥担心我们的安全,让子星尽快带我们离开。”
北堂曜月犹豫了一下,抬眼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深处忧心忡忡。
“别担心!没那么巧遇到他!”东方昊晔握紧他的手。
“我不是怕这个……”北堂曜月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微微用力,拧眉道:“我是怕这两个小家伙等不及。”
小王爷心里一紧。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曜月现在的身子根本不宜赶路,可是……
“秋神医已经到了德云关。我们从这里出去,最多只要三、五天时间就到了,不要担心。”
北堂曜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东方昊晔忽然十分内疚,轻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北堂曜月诧异,“干嘛道歉?”东方昊晔呐呐地说不出来,只是握紧他的手,咬牙道:“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北堂曜月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你别想那么多。”
山道终于疏通,言子星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山谷,东方昊晔和小冬在这边迎他。
言子星打量他一眼,微笑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小王爷耸耸肩,笑道:“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我小王爷做不成,只好做苦力了。”
言子星哈哈一笑道:“幸好我找到你留下的记号,不然你真要在这里做村夫了。”
东方昊晔带着言子星来见北堂曜月,谁知言子星竟有些紧张,站在屋外犹豫。
见他如此,东方昊晔不由得调笑道:“干吗?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害羞什么?”
“呸!那是我三哥,你胡说什么!”言子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可是你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嘿嘿嘿……”言子星恼道:“你这张嘴,三哥怎么也不教训你?”
“切!曜月爱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教训我。”
言子星冷哼一声,“大言不惭!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着喊着要娶我三哥,这会儿倒装模作样起来了。”
“谁说我……”言子星悠悠地打断他,吐出几个字:“篱笆墙外,草席琵琶。”
小王爷立刻闭嘴,脸上又红又白,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
这次换言子星得意了:“怎么样?要不要待会儿我学给三哥听听?”
小王爷脸色数变,不知言子星是怎么知道,他当初在两位岳父大人的篱笆墙外搭篷求亲的事,立刻拉住他的衣袖,谄媚而讨好地笑道:“小星星,你最好了,我们可是好兄弟啊。你看我对你可不错……”
言子星哼了一声,“谁和你是兄弟!”
“你……”小王爷尚未说话,里屋低低地传来北堂曜月清朗的嗓音:“说得对,谁和他做兄弟,谁才倒楣。”
小王爷脸上一红不敢再说什么,用力拽了拽言子星,拉着他一起进屋。
北堂曜月已经换去了女装,穿着平素惯常的月牙色长衫,斜靠在床头,面色有些憔悴,但墨黑的眸子带着温意,唇边挂着一抹极淡雅,极柔和的笑。
言子星呆呆地望着他,道:“三哥,你的肚子好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与曜月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蹦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北堂曜月莞尔,轻轻一笑,道:“子星,过来。”
言子星走到床边,有些局促地低唤:“三哥。”
小王爷忽然想到一事,在旁叫道:“子星,原来我是你姐夫!”
“走开!”北堂曜月和言子星同时着恼,异口同声地喝道。
小王爷大丢面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北堂曜月道:“你出去,我有话要和子星说。”
小王爷摸了摸鼻子,呐呐地道:“那你们兄弟聊,我出去了。”
然后灰溜溜地跑出房间,却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悄悄蹭到墙角去,趴在窗外偷听。
他现在内力恢复,内伤也好得差不多,自认为听壁角这种事应该能操作得不错,谁知还是小瞧了他家爱妃。
他过去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结束了一段谈话,声音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
小王爷正聚精会神地运足功力,准备再接再厉,突然“啪”的一声,一个“暗器”冲破窗户,狠狠砸到他头上。
“哎唷!”小王爷低叫一声,拾起一看,正是早上他给北堂曜月摘的青果一枚。
小王爷悻悻然地撇撇嘴,听到里面冷冷一声轻哼,乖乖撤退了。
到了午时,陈大娘做好午饭,小王爷端着进了屋,叫道:“吃饭吃饭。”
言子星扶着北堂曜月在桌边坐下,看着他的肚子,对东方昊晔道:“有些事我刚才跟三哥说了,你看怎么办?”
“什么事?”言子星一边吃饭一边道:“拓跋真前几天从德云关突围,跑了。他要回西厥一定要经过灵州,大哥带着大队人马追剿西厥大股部队,不知何时返回,我带的人不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你和三哥尽快回德云关的好。”
小王爷事到临头,反而迟疑了,“可是曜月这样子……”北堂曜月道:“我没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言子星道:“是啊。拓跋真这次恼羞成怒,十万大军丢在这里,对你恨之入骨。听说还下了他们西厥的金狼令,不杀你誓不为人。”
小王爷吐吐舌,“这么厉害……”北堂曜月握住他的手,道:“拓跋真精明凶悍,未必不能找到这里。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个拖累,不如辛苦一点,趁着现在道路通了,赶紧回德云关去。”
言子星道:“是啊。过两天春洪又来了,到时想走都走不了。”
东方昊晔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
北堂曜月他们的马车还在,虽然离开军营时匆忙,但那时因为已经准备启程回遥京,所以马车里的东西十分齐全。
言子星带着手下将大道清理平坦,如果缓车而行,五日之内应该能够到达德云关。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刚出发第三天,竟遇到了拓跋真。
“小冬子,慢一点!把车驾慢一点!”东方昊晔冲车外叫。
“不!”北堂曜月抓紧他的手,“不行!不能慢!”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小王爷急得满头大汗。
北堂曜月靠在他身上,虽然车内的软榻已经铺了厚厚的垫子,可是飞速的马车仍在剧烈的颠簸,每一次颠簸,都让北堂曜月的脸色更苍白一分。
“曜月……”
“别担心,没事……”北堂曜月的声音低低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过了峡谷,他们就追不上了,还是快些唔——”
“曜月!”北堂曜月倒在东方昊晔怀里,头垂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抓着衣摆的手微微有些痉挛,指节泛出白色。
东方昊晔惶遽无措地抱着他,心惊胆战,想起刚才的事情,简直是场灾难。
言子星拼着十八铁骑将拓跋真等人引向另一个方向,让他们得以有机会逃生。
可是他们若不尽快赶到德云关,只怕子星那里凶多吉少……北堂曜月低低的喘息,似乎好过一点,慢慢放开东方昊晔向后仰倒。
东方昊晔现在只盼着刚才服下的药能够快点生效。
可是安胎药再怎样百般灵验,他本来便临盆在即,这番颠簸,又怎能支撑得住。
外面轰隆隆地传来雷声,东方昊晔不由得脸色一变。
天公不作美,竟然暴雨在即。
北堂曜月倏然睁开眼睛,“子星……”东方昊晔忙道:“他不会有事。他武功尽得岳丈大人真传,厉害得很,你不必担心!”北堂曜月再次痛苦地合上眼,双手在腹上不停揉抚。
“疼得厉害吗?”东方昊晔担忧之极。
北堂曜月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身上急促地喘息。
过了好半晌,才低低道:“他们有好几百人,子星却只有几十人……”东方昊晔强自镇定,道:“子星带的是北堂王府的精锐部队,可以一挡百,不会有事。”
北堂曜月想说什么,却忽然一个颠簸,他猝不及防身子一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小冬子!把车驾稳点!”东方昊晔惶急。
小冬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慌慌张张地道:“王爷,这里是山路,实在不平……”
“那就慢一点!曜月的身子吃不消!”
“不许慢!”北堂曜月扬声:“我撑得住!”
“可是你都这样了……”
“难道你想他们追上来吗?”北堂曜月厉声道:“子星是为了谁冲出去的!”
“可、可是……”北堂曜月狠狠地掐住他的手臂,低吼道:“闭嘴!快——啊——”
“曜月——”东方昊晔惊叫,只见北堂曜月忽然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猛然挺起,又豁然落下,微蜷起身子,双唇半张不能言语。
东方昊晔慌慌张张地把他搂住,却感觉他这次痛得很不一样,低低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泄了出来,浑身都在微微打战。
这、这个情况可不妙……“王爷,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东方昊晔哪里还听得见小冬的话。
车马颠簸得厉害,北堂曜月面色苍白地倒在他身上,额头沁出冷汗。
东方昊晔搭住他的手腕,只觉脉息细弱,胎息散乱,心下一紧,连呼吸都忘了。
种种可能从脑中划过,东方昊晔忽然下了极大的决心。
北堂曜月已经昏了过去,身下的软毯俱已湿了。
东方昊晔心中大痛,知羊水怕是已经破了一段时间,他竟然一直未吭一声。
“小冬子,停车!停车!”小冬吁一声,勒住马车,探进脸急问:“王爷,怎么了?”这个时候东方昊晔反倒冷静下来,找出包裹负在身上,掏出怀里的瓷瓶给小冬倒了两粒,道:“这糖果是腻了些,可是可以保命,你王爷我倾尽所有也不过制了十二粒,如今剩得差不多了,这两粒你留着。”
“王爷!”小冬脸色一变,“这糖果珍贵非常,是您用来保命的,奴才不能要。”
东方昊晔取过车内的大裘,给北堂曜月罩上,见他按在腹上的手微动,却没醒来。
“小冬子,你不用替本王省着,我还有几粒,够用了。告诉你,给本王快快的跑!不要和他们硬拼,打不过就逃!本王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可别让本王血本无归!”
“王爷!”轰隆隆的雷声嗡鸣,大雨顷刻便将到来。
东方昊晔抱着北堂曜月跳下马车,对小冬道:“出了峡谷就是德云关,那里都是咱们的人,带他们回来接应,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小冬哭了:“王爷,奴才誓死也不离开您……”
东方昊晔对他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地道:“你看王妃这样子,马上就要生了。马车这么颠,会要了他的命。小冬子,我和他是不能分开的,你明白吗?”他低头看了一眼北堂曜月,突然扬起手,狠狠一掌拍在马屁股上,厉声喝道:“快走!把他们引开,不许回头!”马匹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