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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经引蛇出洞,只剩瓮中捉鳖,与北堂王一起两面夹击了。
“还有那个李参也不能小瞧。”
东方华敲敲桌子,道:“三天前灵州城外的那场突袭,他就做得痛快漂亮,给了明军一个不小打击。”
“什么!突袭?”东方昊晔闻言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明军伤亡如何?”
“这是今早得到的飞鹰密报,你自己看吧。”
东方昊晔急忙抢过战报,流览一遍。
原来李参竟在前几天夜里发动突袭,率五千骑兵闯入明军大营,又命三万人从后包抄,腹背夹击,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连夜拔营,向后退出三十里地。
曜月……东方昊晔心脏剧跳,手指有些哆嗦。
应该、应该不会有事。
曜月想必已经离开了……他虽是这样想着,心里却不知为何仍然惶恐不安。
“昊昊你没事吧?”东方华见他面色苍白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大皇兄,我有点事先走了。”
东方昊晔一跳跃起冲出门外,跑过校场,奔向暂居的院落。
“子星!”他心里一急,连言子星的化名都忘了,“李参三天前发动突袭,将明国大军向后逼退三十里地,你可知道曜月……”东方昊晔忽然住口,只见言子星一脸苍白地站在院子中央,肩上停着一只灵枭,看见他猛地把手往后一背。
“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言子星眼神闪烁,神情慌张,面色不比东方昊晔强多少。
“是不是灵州来的消息?”东方昊晔紧紧盯着他。
这几天言子星一直和灵州那边保持着消息,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不会不知道。
“是不是有关曜月的事?”言子星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咬牙不语。
东方昊晔猛然大喝:“是不是!”言子星浑身一震,过了良久,颤声道:“大哥那边传来消息,说、说三哥在三天前的突袭中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东方昊晔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间,心脏几欲炸裂。
曜月……这该死的鬼天气,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东方昊晔跳下马背,拉紧缰绳牵着它走。
狭窄的山谷中道路泥泞,冲流而下的河水在山路留下许多污泥和碎石,一脚踩下去漫过脚踝。
大雨劈里啪啦击打下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浑身早已湿透,雷声轰轰,还要防着不要惊了马。
老实说,东方昊晔这辈子还不曾如此狼狈过,即便当日赴遥京时那般落魄,也有小冬在旁张罗一切。
想起小冬自然就想起了那人。
唉……东方昊晔已出来整整寻了半个多月,仍未得到北堂曜月的消息。
三天前因为暴雨和洪流与带来的人马冲散了,东方昊晔不愿轻易放弃回头折返,便一个人继续向前寻。
德云关那里他已交代好。
当时他心急如焚却不能离开,正好水涟儿如期赶了来,东方昊晔便让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样,与大皇兄一起应付拓跋真。
水涟儿追随他多年,相交甚深,又精通易容之术,模仿起小王爷自然唯妙唯肖,几可乱真。
东方华自不必说,有水涟儿相助,再加上言子星那发了狠不吃素的主儿,拓跋真这次恐怕要尝尝偷鸡不成拾把屎的滋味了。
东方昊晔把计画交给他们,便立刻带着一对人马连夜赶到当日的战场之地,细细寻觅北堂曜月和小冬的踪迹,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由得半喜半忧。
喜的是从北堂曜日那里得到消息,灵州城的人并未抓到北堂曜月,他们至今也不知道北堂王府的三世子也在当日混战的大营中,失去了最后挟持人质保命的机会。
北堂曜日此刻如被触了逆麟的苍龙,火气大盛,三十万兵马兵陈灵州城下,不日便要大举进攻。
东方昊晔看他这次不把李参和司简全家灭了,熄不了火气。
当然,他若不灭,小王爷也消不了这新仇旧恨。
忧的是北堂曜月和小冬至今下落不明,山路崎岖,他们当日匆忙撤离,小冬虽然武功高深,却并不会医术,北堂曜月和宝宝若有个好歹……东方昊晔抹去脸上雨水,一深一浅地拉着马向山里行去。
前些日子遇上山洪和手下的人走散了,昨日好不容易在山脚下寻到小冬留下的模糊暗记,不知再经过今天这场大雨还能剩下几分。
东方昊晔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如此崎岖的山路,他们驾着马车如何能够经过?暴雨打得他神智零落,只拼着一口气向前走。
天色暗下来时,一人一马也不知道怎么翻过的高山,终于转入山坳。
大雨渐渐停歇,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前行,忽然望见山林深处有户人家,灯明昏暗,透着隐隐暖意,连忙翻身上马,奔了过去。
来到那户简陋的门院前时,东方昊晔已经东倒西歪,体力不支,胡乱地拍着门扉。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谁呀?”过了半晌,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东方昊晔连忙说明求宿来意,良久,简陋的门扉“吱啦”一声打开,东方昊晔欣喜地抬头,刚要道谢,却突然顿住。
眼前人也直楞楞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忽然大叫一声:“王爷!”扑了过来。
东方昊晔惊喜过度,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浑身剧颤,半晌没说出话来。
“王爷!王爷!”小冬热泪盈眶,抱着他一个劲儿大叫。
“小、小冬子……真的是你?”
“呜哇哇哇,王爷。王爷……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他身上有体温,小冬真会以为见鬼了。
东方昊晔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道:“小冬子,曜月呢?曜月在哪儿……”
“……昊晔。”
熟悉至极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轻轻颤颤地响起,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欣喜。
东方昊晔楞楞地抬头望去,那人撑着腰倚在门边,正直直地望着他。
“曜、曜……”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甩开小冬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拥住。
“曜月!曜月!”东方昊晔惊喜交集,脑子都晕了。
上上下下将北堂曜月仔细检查一遍,见他和孩子好像都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身子陡然一松,很没用地晕了……“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
“好了,别哭了,头疼。”
东方昊晔一脸黑线,忍受着小冬非人的耳虐,呵斥了他一句,很想叫他闭嘴。
不过此刻还在专心扒饭,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只好暂时作罢。
“山野粗粮,不知道小公子吃得惯吗?”苍老的妇人陈李氏偻着身子送上一盘炒野菜,局促不安地问,声音大得出奇。
“好吃!好吃!多谢老太、咯……”小王爷打了个嗝,小冬连忙递过一杯粗茶,他咕咚一口喝尽了。
北堂曜月帮他拍拍后背,皱了皱眉,静静地望着他。
简陋破旧的桌子上放了一盘咸菜,一点豆干,一小盆吃剩下的野鸡肉(野鸡是小冬昨日上山打的),还有新端上来的一盘野菜,再加上东方昊晔刚刚塞饱的一个空碗。
山里人生活清苦,这个陈李氏年纪一把,老伴早死,只有一个儿子远在边关参军。
平日吃的是后院种的青菜,粮食是拿每日在后山采摘的蘑菇、竹笋去镇上换的。
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翻过山要走两天才到,现在春天山洪频繁,她根本出不了山。
幸好北堂曜月他们在这里借宿,小冬便隔三差五去山上转一圈,打些野味,摘些山果,采些草药回来。
这粗茶淡饭,东方昊晔现在饥肠辘辘,吃起来自然是香的,可一想到北堂曜月半个多月来一直吃着这些东西,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现在的身子,若在府里,小王爷恨不得用灵芝、雪莲、人参、燕窝换着法子来给他补,可现在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深山老林里吃这些。
陈李氏耳朵很背,东方昊晔说的话根本听不清,小冬在她耳边又嚷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笑了。
满是老褶的脸上,笑容却十分真诚。
东方昊晔放下碗筷,拉着北堂曜月的手欣慰地道:“幸好你没事。”
说完,借着恍惚如豆的烛火下仔细打量,隐隐觉得曜月似乎哪里奇怪。
北堂曜月有些不自在地道:“别看。”
“啊!你穿了女装!”小王爷这才突然发现,虽然衣饰简单,但北堂曜月确确实实穿了一身女装。
他瞪大眼睛,嘴巴圆圆地张着。
要不是陈李氏还在一旁,他定要抱住北堂曜月仔细欣赏了。
女装的北堂曜月,东方昊晔可是做梦都没想过。
北堂曜月虽然漂亮,但他性格淡泊,为人坚定,处事泰然,身上没有一丝女气。
就像那千年雪山上最遥远的一株雪莲,清冷而美丽,优雅而沉稳。
东方昊晔便是爱极了他这分气质,容貌倒在其次,因而当年北堂曜月明明与北堂曜辰同时出现,东方昊晔却对身为男儿的北堂曜月动了情,而不是更加妩媚美丽的姐姐北堂曜辰。
可是、可是……虽然没想过,但北堂曜月女装的样子却与北堂曜辰完全不同。
小王爷垂涎地望着他,心动不已。
北堂曜月微微凝下脸色,冷冷地瞪着他。
小冬在旁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道:“王爷,您的口水流下来了。”
陈李氏在旁笑得满脸皱纹,道:“小少爷和媳妇好久没见了吧?我老太太知道,不打搅你们。小冬,我们出去。”
说着又拉过东方昊晔,“悄声”道:“小少爷想和媳妇亲热吧?不过你媳妇肚子这么大了,忍着点吧,别伤了大人和孩子。”
喝——东方昊晔脸涨得通红。
老太太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那样做!而且……你声音也忒大了点……小王爷有种心事被当众揭穿的羞耻感,欲哭无泪。
陈李氏和小冬收拾好碗筷,退了下去。
北堂曜月靠在床边,扯扯衣服,盯着东方昊晔冷声道:“什么也别说!”
“是!”东方昊晔是乖乖好相公,对亲亲爱妃的命令自然遵从至极。
只不过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住地在他身上乱瞟。
不知道是不是大了肚子的缘故,北堂曜月的容貌和性子都柔和了许多,穿着女装并不显得十分突兀,反而别有韵味。
北方女子不乏身材高大者,北堂曜月如此打扮并不会惹人怀疑。
只是东方昊晔知道,若不是情势所迫,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原来北堂曜月和小冬那天深夜在大营后方突围,小冬十分机警,且他们住的营帐原本便在最后方,撤退得极为迅速。
大部分的灵州叛军都去围剿大股部队,他们的马车在清晨的时候甩开了追兵,进入深山之中。
北堂曜月辨别出方向,没有向明国大的县府而去,而是让小冬调转马头,奔着明、文两国的交界处德云关而来。
谁知半路被山洪所阻,且北堂曜月大腹便便,路途险阻,实在走不下去了。
小冬护着他好不容易找到这处偏僻的村庄,为了防止他人惊怪,才换上为防万一而准备的女装,在这里借宿下来。
东方昊晔听北堂曜月说了事情经过,胆战心惊,握紧他的手,“曜月,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
北堂曜月轻叹一声,道:“不,是我让你担心了,我该早点回遥京。”
他的声音有些黯淡,东方昊晔听得心头一紧。
北堂曜月原是堂堂的北堂王府三世子,京畿御侍上卿,出身高贵,俊美逼人,本来在遥京好好地过着自己从容平静的生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