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准备让你叔叔出来了?”
就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很成功地就让兮蕾止了脚步,孟兆勋知道她的软肋在哪,所以他不求着她上车,他只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她当然希望他的叔叔能出来,她做梦都想。
她背对着他,深吸了口气,虽然已经立了春,这几天却正在倒寒,吸进肺腑的空气冰凉彻骨,再呼出时便在空气中凝结出一团雾气,弥漫当空她转过身来看着孟兆勋。
她比上次在法庭见到的时候更瘦了,像一张薄纸片,更显得身上的褂子宽松有余,一张脸上唯有那双眼睛带了颜色,她就这样看着他,眼里不悲不喜,他还记得那次通过好友张益华的关系,她和她叔叔见了一次面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他不说,可是她猜得到,只是那次见面后木家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相反没过多久就接到通知说要开庭审理。
开庭的那一天正好是立春,暖洋洋的太阳照的人无所遁形,就连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都被透过窗户的明亮光束集聚起来清晰地印入眼底,孟兆勋到的时候官司已经经行了一半,他轻手轻脚地坐在最后一排,先是看了一眼引人瞩目的木常春,随后又去搜寻兮蕾的身影。
他看着兮蕾她们不安地坐在前排,而被告席上的木常春仿佛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并不是一副苦海深仇的模样,相反倒是一种解脱。
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从她单薄的背影上看出她的害怕与无助,等待总是煎熬的,可是又是做出判决之前最后的一点幻想,她是不是也在幻想着她叔叔会没事的。
宣判结果并不出乎孟兆勋的意料,早在开庭之前他就接到好友电话,电话里张益华告诉他木常春在见了家人没多久后就很快认罪了,还查出了相关物证。
虽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找不出漏洞,就是判刑之后,张益华也多次查了卷宗,并没有找出疑点。
但是孟兆勋知道兮蕾一直没有放弃,没有放弃的何止她一个。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飞快闪开了,他心里霎时像刀割一样钝疼,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涩涩的,“上车。”
40、第40章 。。。
当兮蕾让九江自己开车先回去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或许孟兆勋真的能帮到她,但是她怎么能忘了之前他所说的话呢?
还是自己潜意识就有这种想法,兮蕾为自己这种犹豫不前的踌躇感到不齿,她是很想有人能帮助她救她叔叔,无论是谁,即便是孟兆勋,可是当孟兆勋真的要帮助她的时候,她自己心理又对这种欠他人情感到不安,她恨自己放不下姿态。
她突然想到一句很应景的话“既想当□,又想立牌坊。”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情况和这句话就有异曲同工之处。
车子开到了中山路上的一家西餐厅,大大的三个字“潇湘居”让兮蕾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次。
早上时候的人比较少,同样的位子,他们相视而坐。
兮蕾看着孟兆勋说:“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孟兆勋并不恼,不紧不慢地看着食谱单,“我还没吃,陪我吃一点。”
兮蕾却要了一杯咖啡,不加糖,浓郁的香气只是它的假象,喝到嘴里才知道它的苦涩。
孟兆勋好像拉家常一样说起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感受,“那一次相亲的时候,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既无奈又庆幸,无奈的是我又要浪费一两个小时,庆幸的是只用浪费这一次,因为你当时的样子……不用我找理由,我家人也不会喜欢。”
那又怎样,难道你的家人现在就会喜欢了吗?兮蕾不是傻子,她知道经过她叔叔的事情后,她和他就不可能了,之前她还能骗自己说是因为他们的互相不信任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可是时间越久,她就越清晰的明白那只是个导火索,而真正原因是在于他家不可能允许他和一个她这样身份的人在一起。
这样一个残忍却又现实的答案出现在心里时,兮蕾只能认命。
“后来真的邱媛过来了,你的样子就变得更傻了,我当时有心要戏弄你一下,可是当我看向你的眼睛的那一刻时,我就放弃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似是在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你的眼睛很干净、纯粹,一眼仿佛就能看到你的心底。”
“那现在呢?还干净、纯粹吗?”兮蕾嘴角轻轻挑起并不看他,只是低着头自嘲地搅着杯中的咖啡。
孟兆勋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很多次他都恨自己当时是不是魔怔了,怎么会说那样混蛋的话。
“别恨我。”他无力辩解,只能尽量忘记。
“我不恨你。”兮蕾快速接过他的话,“真的,我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真的想求你帮忙,恨自己又放不下姿态。
他希望她不恨他,可是当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不恨他时,原本晦暗难明的眼底全变成了失望,只有不在乎才会不去恨,所以她找谁也不去找他,他早已被她丢到角落里了。
“我们说重点吧,你有办法让我叔叔出来?”兮蕾不想再叙旧下去,越是回忆她就越是发现自己的不舍得,曾经那样快乐,到了现在全成了无尽的折磨。
“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兮蕾在嘴里重复这几个字,这个想法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让医院开证明,向司法机关办理监外执行的手续,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办到的。
“保外就医只是一个无奈之举,最起码先保证人不在里面受罪,等出来后,再找相关证据为叔叔开脱罪名。”孟兆勋向她解释道。
虽是最无奈,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过了很久兮蕾咬着唇问:“你……要我做什么?”,问出这句话时她羞愤难当,甚至不敢去看他,只能将头压的更低。
孟兆勋的心猛地刺痛,犹如被荆棘蛰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将身体探过去,即使隔着桌子,兮蕾还是被他那熟悉的体味给惊得向后一缩,孟兆勋重新坐回去,声音低沉,“就这样就怕了,你还能做什么?”
“我刚才……刚才是没防备,我……我……”她支支吾吾的,眼神瑟缩,饶是她下了很大的勇气,“可以”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是我不需要。”相比兮蕾的结巴,孟兆勋回答的可以说是干脆利落。
兮蕾一下子将一双眼瞪得浑圆,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羞赧,他说他不需要,亏她刚才还自作多情地扭扭捏捏的放不开,人家根本不要!
这个认知让兮蕾更是无地自容。
“你——”
“这个拿着。”
孟兆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钥匙,兮蕾看了一眼迟疑地没有接,那把钥匙她不陌生,尽管她并没有用它很长时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她从景胜小区离开时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把。
孟兆勋似是看出她心里所想,也不顾她愿不愿意,抓起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把钥匙塞进她手里,“留着也没用,我的东西已经拿出来了,你继续住着吧。”
“不用不用。”兮蕾急切地想要把钥匙还给他。
“你真是,再怎么说我们毕竟也……而且那里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如果你不要随你怎么处置吧。”
他不应该对她这么好的,至少在她看见他和廖芸佳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是恨他的。
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孟兆勋又开口说:“我觉得陈启明不太适合你,他前女友回国了。”
“恩。”兮蕾饮了一口苦咖啡,再抬头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了,“我觉得你和廖小姐很合适。”
孟兆勋没有说话,手里的叉子随意地拨着盘里的煎蛋,发出“吱吱”的刺耳声,接着他把叉子丢在盘子里站起来,看着兮蕾说:“回去吧,不是还有课?我送你?”
兮蕾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看着他的肩头上的一根碎发,“打车很方便。”
连再见都不用,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对而驰。
世界无穷大,每个人却无穷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对不起。”孟兆勋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怔怔地开口。
回到学校,正赶上兮蕾最后两节课,神情恍惚地上完课,刚回到宿舍接到张益华的电话。
张益华告诉她保外就医需由监狱方面的人员带领她叔叔到省人民政府指定的医院进行,医院则会组织有关科室医生成立3人以上鉴定小组、负责出具鉴定文件、并附诊断、辅助诊断等证明文件、在鉴定文件上签名盖章。
“这件事医院方面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下午就可以去监狱那边申请,至于担保人我不便出面,就由启明代我吧,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了。”
“谢谢你,张检察官。”兮蕾心存感激,幸好,幸好她还不是一个人。
“不用客气,这也是……”他顿了顿,再开口已经换了话题。
“老张。”酒吧柜台处的孟兆勋扯着嗓子跟张益华打招呼。
从庄严、神圣的检察院到声色犬马的、纸醉金迷的七夕,张益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差别,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自小就少年老成的他到了现在反而彰显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从小一众伙伴们叫他“老张”叫惯了,除了在检察院里,毕竟和父亲同一个单位,有了真正的老张,他就变成了小张。
他坐定后,只要了一杯柠檬水,看到孟兆勋面前也只是一杯苏打水而已,他忍不住嘲笑他,“我还以为你是来买醉的。”
“醉了有什么好,酒醒了更痛苦,我才不做那种傻子呢。”
“可是我看着清醒着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你眼里全写着‘我痛苦……我痛苦……’,还说不傻,不傻就别陷进去啊!”
孟兆勋转过头盯着张益华的眼睛看,“除了眼屎,什么也没看出来。”
张益华“啧”了一声,对他这种冷笑话很不感冒,他有些不明所以问孟兆勋到底喜欢木兮蕾什么。
孟兆勋歪着头想了很久,回答说不知道。
他想起他在学校看见她那一刻的惊艳时,不由得说:“就是一眼的感觉吧,我送我们家冉冉去上学,她正好是冉冉的老师,当时就看见一个侧影觉得很温婉、很清彻,后来再见便知道了她就是之前替好友和我相亲的那个人,心里觉得很有趣,然后就莫名地想要知道她更多,还有明明是一名语文老师,却连架也不会吵,气急了只会瞪着眼,反复就那几个词,反正就是有一种想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看来你确实中毒很深。”张益华很配地下了结论。
孟兆勋点点头,“每个人这辈子大概都会中一种毒,而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