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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待冷月澜说话,白慕棋便又说道:“闻名不如见面,那净公子就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且他学识渊博,举止优雅,绝非寻常人物。”
“寻常人物又岂能写得出《浮华》这样的书?”冷月澜的目光转向放在枕边的书,每当想念萧段的时候,他便会拿出此书细读,以此慰藉相思。
白慕棋看见冷月澜那略显柔和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又再出言试探:“难道你也欣赏净公子?”
冷月澜闻言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当然。”
白慕棋心中一跳,忐忑地问道:“你打算见他吗?”
冷月澜却摇头:“净公子岂是说见就见的?再说我虽然欣赏他,却不一定要见他。”
白慕棋暗松一口气,他心中对冷月澜的执念甚深,恨不得从此把冷月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与他接触。自从得知净世玉与冷月澜是故交,他便一直忐忑不安,怕两人重逢之后,冷月澜会离他而去。
他就如一只迷恋绚烂火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沦陷在那短暂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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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白慕棋经常拜访萧段,他想问清楚冷月澜中毒一事,却又怕暴露冷月澜的行踪,数次欲言又止,最终只好保持沉默。
萧段虽然对白锦父子恨之入骨,但对这名光风霁月的世子却是欣赏的,因此并不厌恶他的拜访,两人渐渐成为朋友。
白慕棋又陆续找了多位名医为冷月澜治毒,却仍然束手无策。后来有一位名医告诉他,若要救冷月澜,只能尝试服用雪月山的雪药莲,但雪药莲摘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会枯萎,去雪月山时冷月澜必须随行,如今已入秋,雪月山严寒,以冷月澜的身体只怕熬不住。
白慕棋与冷月澜商议之后,决定在明年开春之后去雪月山摘雪药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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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十月,这天正是怡王的四十寿辰,怡王府在前院大宴宾客,并命人搭了戏台。一时之间,百官骈集,歌弦喧阗,喧哗声不绝于耳。
戏台上的戏子正唱着戏,典雅的昆山腔惊艳全场。台下身穿彩衣的侍女穿梭在众筵席之间,席间摆着珍馐百味,更有阵年美酒,酒香和菜香盈满筵席,让人胃口大开。
怡王白艺身穿冕服、头戴五采冕旒,端坐于首席,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白慕棋坐在他身旁,他身穿七章衮冕,腰系革带,饰以白玉,虽然眉目含笑,却少了几分昔日的书生气,多了几分贵气和威严。
酒酣之际,一声清朗的通报声响彻院庭:“靖王殿下到!”
原本把酒言欢的众宾客立刻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下跪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白天择身穿皮弁服,头上的乌纱冠饰以金玉,虽然一身红裳,表情却淡漠如冰,他的手里拿着一卷玉轴绫锦织品,来到怡王面前,说道:“上喻!”
在场众人听罢,立刻山呼万岁。
白天择朗声说道:“怡王为南岐一生戎马,鞠躬尽瘁。现逢怡王的四十大寿,朕要为他题字贺寿。”
说罢,他缓缓打开手中的绫锦织品,露出四个笔力苍劲的大字:国之栋梁。
怡王见状,神色激动地谢恩,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白天择手中的绫锦织品,看了片刻,这才命人摆在香案上,并吩咐总管将这几个大字制成牌匾悬于中堂。
回过神来,怡王立刻把白天择请到白慕棋旁边入座,笑道:“天择,二皇叔知道你喜欢喝醉红尘,今天特别为你备了一坛,二皇叔要与你好好喝一杯。”
白天择落座后,跟随他而来的姚伟业便在他身后站着,待白天择接过酒坛之后,他便拍开封泥,为怡王、白天择和白慕棋各斟一杯。
白天择那好看的唇微微勾起,端起桌上的白玉杯,恭敬地说道:“侄儿敬二皇叔一杯,祝二皇叔寿比南山。”
怡王朗声一笑,与白天择碰杯,随即说道:“好!”
两人一饮而尽,随即便举起银箸夹菜。熟悉的酒香残留在齿颊之间,这北辰的名酒让白天择不由自主地想起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自北辰一别,已过数月,当日萧段被冷筠追杀,生死未卜,他派人翻遍北辰的南境,几乎掘地三尺,却仍然得不到萧段的任何消息。
他心知萧段在北辰背负着谋逆之名,在南岐又是前朝余孽,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行踪,但他仍然牵挂不已,只希望早日重逢,把萧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再让萧段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殿下可是有心事?”白慕棋见白天择端着酒杯沉思,不禁问道。
白天择回过神来,答道:“只是喝了这醉红尘,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白慕棋知道白天择向来性情冷漠,能让他失神至此的故人,两人的关系必定不简单,于是好奇地问道:“是谁?”
白天择却明显不愿多谈,敷衍道:“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尚未待白慕棋再问,他便转了话题:“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快意居?”
白慕棋见白天择不愿意谈及故人,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题谈下去:“是啊,我在那里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净世玉公子,与他交谈了几回,受益匪浅。”
当“净世玉”三字掠过耳际时,白天择心头一跳,他顿时停住斟酒的动作,转脸望向白慕棋:“净世玉?”
白慕棋以为白天择慕名已久才会有此反应,便答道:“就是写《浮华》一书的那个净世玉,他是苏先生的二弟子,原本在北辰隐居,现在回来了。”
听到此言,白天择那渐渐剧烈的心跳再也缓不下来了,他心里有个预感,这个净世玉便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虽然思之如狂,但现在毕竟在怡王的寿宴上,不能立刻离场去找他。白天择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又问道:“那净世玉住在哪里?”
白慕棋虽然心中疑惑,却仍然如实答道:“他住在快意居的临风轩,你……找他有事?”
白天择为两人斟了酒,说道:“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白慕棋不放心地说道:“北辰和南岐都有很多才子仰慕净先生,你可别为难他。”
白天择闻言一笑,与白慕棋碰杯,说道:“放心,本王不会为难他。”
白慕棋这才放下心来,仰头把杯中的醇酒饮尽。然而,两人尚未放下酒杯,便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白天择神色一凛,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竟见一支短箭以雷霆之势向怡王的胸口射去,那箭头在阳光下闪着青黑色的光,显然已涂了毒。
白天择正欲出手,却见怡王把手中的白玉杯扔了出去,玉杯与短箭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偏了方向,射入不远处的香案中。
满座皆惊,大部分人已经变了脸色,更有几个人惊慌地喊道:“有刺客,快抓刺客!”
随着惊叫声起,宾客乱成一团,有些已经离席,打算逃出去。
白天择见状,立刻站了起来,喝道:“慌什么!不就是一个刺客吗?你们平时耀武扬威的气势都去了哪里?”
经此一喝,混乱的场面渐渐平静下来,众人的目光扫向怡王,便见怡王气定神闲地坐在首席,更命人重新取来白玉杯,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众人这才定下心来,坐回座位上,继续把酒言欢。
白天择立刻恭敬地向怡王说道:“二皇叔,侄儿要处理刺客,请允许侄儿先行离席。”
怡王淡漠地嗯了一声,说道:“去吧!小心些。”
白天择作揖告辞,随即便领着姚伟业和一众侍卫伧促离去,消失在人声鼎沸的宴席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之思
日落西沉,灿烂的晚霞一层层铺在天边,把整个天地染成了一片艳丽的橙黄,眼前的快意居笼罩在这片艳色之中,显得分外宁静。
转了个弯之后,那刺客便杳如黄鹤。姚伟业甩了一下衣袖,恨声道:“竟被他逃了!”
白天择把目光转向简单却典雅的大门,发现此处正是快意居,突然想起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姚伟业以为他在搜寻刺客,便吩咐身后的侍卫入内搜寻。白天择举手阻止:“不必了,本王只是想进去看看,你们去别处搜搜看。”
姚伟业闻言,只得讪讪地带着侍卫走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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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择快步进入后院,就在他踏入门槛之后,忽然有一名女子快速走近,挡住白天择的去路:“公子,此地乃快意居的后院,外人不能进入的,请公子回前院去吧!”
这名女子正是萧段的近婢银袖,虽然白天择气势迫人,她却不亢不卑。
白天择黑眸微眯,冷声问道:“净世玉可在?”
银袖闻言微怔,随即答道:“我家公子今日闭门谢客,公子请回吧!”
白天择早已心急如焚,哪肯听银袖的话,他一听说萧段在府中,便立刻迈步向前走。银袖见状神色骤变,立刻上前拦住:“公子请回!”
“滚开!”白天择推开银袖,继续沿着小迳步行。银袖立刻紧跟其后,冷声说道:“公子如此无礼,可别怪奴家叫人了。”
白天择冷冷看了银袖一眼,说道:“刚才怡王的寿宴中出现了刺客,本王追至此地,刺客便失了踪影,本王怀疑刺客就藏在快意居内,若你再阻拦,休怪本王不客气!”
银袖闻言,脸色瞬间擦白,却又无法辩驳,只得跟在白天择身后。
白天择越过蘼架和芍药之栏,心跳渐渐剧烈,不禁加快脚步。过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临风轩,白天择举步走入院中,便见一个白衣人影坐在凉亭里烹茶,凉亭里的纱帘并未放下来,晚风徐徐而入,拂动那人的衣袖,飘逸动人。
白天择激动地冲入凉亭中,抓住萧段的手,哑声道:“净玉……”
这时银袖也走入临风轩,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公子”。
萧段拂开白天择的手,转头对银袖说道:“银袖,你先退下。”
“是,公子!”银袖看了白天择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白天择的手被萧段拂开,心中难免失落,但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那失落的感觉便又渐渐淡了下去,他深情地望向萧段,柔声道:“净玉,我一直在找你。”
萧段为白天择倒了一杯茶,淡声道:“殿下请坐。”
白天择依言坐下,端起茶杯放在鼻前轻嗅,顿时清香扑鼻:“好茶。”
萧段放下手中的勺子,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白天择轻啜一口茶,这才说道:“自你在江南出事之后,我便一直在找你,可惜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今天偶尔听到净世玉这个名字,我想那可能是你,便来看看。”
萧段轻声叹息,说道:“我早年曾拜苏先生为师,只是后来隐居北辰,与先生多年未见。如今逢此劫难,我在北辰尚未洗脱叛臣之名,在南岐又是前朝余孽,只得隐姓埋名。”
白天择心中一痛,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