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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河沉默了,他不知该怎样回答林芝这个问题。
最后这顿饭不欢而散,冯洛焉亲眼看见了因为性别而爆发的争吵,心痛得无法呼吸了。
夜色还是那么苍茫,他要等的人不知在何方,但是他真的能等到么……
推开柴门,一声吱的老鼠叫把冯洛焉惊了一跳,他赶紧点油灯去寻,绕着床铺细细地探看,最后都快把头伸进床尾架空的箱子底下了。
灯火煌煌,冯洛焉心力交瘁地趴在那里找老鼠,最后,他从箱子底下摸出一张字条。
这是何时留在底下的?
冯洛焉抖了抖,把油灯拿近,照亮了上面的字。
开头,他看见了两个字。
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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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系列的事算是冯洛焉心境的过渡吧,他从小被当做女孩子养,即使后来知道自己是个男的,性子也比较柔弱,可是他不软弱啊!!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崛起的啊!怒吼吧,阿冯小盆友!【作者越写越激动= =
46英雄不识(1)
落烟。
冯洛焉轻声地念了出来,看着这两个念起来熟悉写出来陌生的字,不禁惶惑。他好像觉出了不对,可是,又是何处出了岔子?他又接着往下看。
见信时,我已离开,实在不想经历分离的场面。乖乖等我归来,八抬大轿娶你。段萧留字。
瘦劲有力的字体飞舞纸上,明显是那夜男人走之前写的。至于为何会在这底下,怕是有个中不明缘由。
冯洛焉上上下下细细看了好几遍,恨不能把纸吞进肚内好好消化掉。他每多看一遍,心就多往下沉一点。后来,心落到底了,也就碎了。
——落日烟霞轻晚舟,江湖岂忘快意仇……这名出自前朝大诗人丁翼的《记快侠》吧?落烟,取的很好。
——是吗?这名是我娘给我取的,倒没说来历,原来是这意思。我只读过些医书,不懂吟诗作对,还望见谅。
那时两人互相介绍的话语历历在耳,冯洛焉迟钝地察觉不出异样,现在想来,心内一片明镜透彻。
落日烟霞,落烟,冯落烟。
原来男人以为他叫这个名,换做是谁看见这两字都会认为这是个女人的名字。所以,男人要娶的是冯落烟,而不是他冯洛焉。
怪就怪自己当初的隐瞒,造成了所有的误会。种下的苦果,自己采撷,自己品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够清楚,够明了吧?
冯洛焉,你还在执着什么呢?他爱的是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啊。
我知道,可是他说要回来娶我的啊。
他娶你?不,他想娶的是冯落烟,一个照顾了他一个月的女子,不是一个遮遮掩掩担惊受怕的男人。
那我怎……
不,没有你什么事了,冯洛焉。
是吗,呵呵……
犹犹豫豫地将油灯搁到桌上,由于不在心地倾斜,滚烫的灯油泼了一些出来,洒在了冯洛焉的手背,疼得他咻一下缩手,不停地把手背往衣服上蹭,马上一片通红。
可是再痛,哪有心痛呢?
他失魂落魄地跌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挑断了手脚筋,无力地瘫软着,唯有那张纸条被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捏皱了,也不肯松。
林芝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是要毁了祖上基业的。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他还没有摧毁男人的人生,还没有恶毒地让他背负骂名。还好,一切……都还好。
他的眼角涌出咸涩的泪水,可是两眼却鳏鳏地瞪着,怎么也不肯闭起,他被抽离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在方才,失去了最爱的人。
油灯燃了一夜,在夜尽天明时分灭了。冯洛焉熬了一夜,仍是睁着眼不睡。他多想睡,睡醒后有人告诉他这是梦,他还是可以和萧大哥在一起,不会遭人唾骂,不会毁了祖上基业。
可惜一切都是真的。这么一想,心里又是麻麻的钝痛,连疼痛都变得麻木,还有什么会是假的?
外头谁家的公鸡打鸣了。山坳里回荡着雄亮的鸡鸣。
冯洛焉听着这声,昏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时,已是正午时分。
他一点一点地坐起身来,觉得脖子酸痛,两只眼不住地一眨一眨,辣辣的,还能觉出眼角泪干后紧绷的感觉。
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他抬起来一看,瞬间沉默了。
有些事,不可能睡一觉就没了。果然,太傻了。
他起身,把昨夜忘记散开的头发披下,一根粗麻编织的发绳随意地扔在桌上。他只瞥了一眼,就漠然地走开了。
推开柴门,外头已是艳阳高照,初夏的蝉鸣隐隐入耳。
冯洛焉拿木桶打了桶井水,倒入木盆之中,晃晃悠悠端进了屋子。他把木盆搁在长凳上,又转身去寻平日裁布的剪子,那剪子搁在衣箱上,他想了想,又把箱子盖打开,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全部搬了出来,一件件摞在桌子上。
看着已经完备好了的东西,一瞬间,冯洛焉胆怯了,他静静地与桌上的东西对峙着,一盏茶后,他认输,他妥协了。
拾起那把锋利的剪子,冯洛焉抬手把自己及腰的长发挽到前头,捧起一束,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一闭眼,一咬牙,咔嚓一刀下去。
柔软的黑发翩然落下,悉数飘进了木盆里,清澈的井水接纳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儿。
有了第一下,趁热打铁地有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直到所有的头发都被绞下,冯洛焉才停手,他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哐啷一下把剪子扔在桌上,不敢置信地去捞起湿透的发丝,这么一大把,全是、全是他的……
水中倒映出他的脸庞,一张清秀无瑕,干净素丽的容颜,此时雌雄难辨。
只有及肩长度的头发让他一下子脱去了女人柔美的气质,稍稍有了些变化,虽然长得还是这样,但……
冯洛焉拿起木梳把头发扎起,用发绳高高竖在头顶,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还有圆润的耳廓。
水中的自己面目一下子清朗起来,两条秀挺的眉也没有那么细那么淡,恰到好处地蹙着。
解开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修长的颈,微凸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证明它的存在。许久不见天日,怕是它怯生。
换了个打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差别立显。
曾经的刻意隐瞒,后来的惯性隐瞒,人们的习以为常,导致除了林芝和他的娘亲,没人看出他是个男儿身。
他该自豪么,他隐藏得是如此成功。
但是——
“娘,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他把满盆的头发端到药庐后头,统统倒在了菜地旁,就当施肥了。
等他回来,看见满桌的衣裳,又是无奈地苦笑。
拿起方才那把剪子,一刀一刀地朝衣服的下摆剪去,愣是把衣摆裁掉一圈。变短了,就是男人穿的了。
那些被裁去的布料,都是他一下一下织出来的,如今硬生生裁去,好比割了他心头的肉。可是,没有其他的方法呀。
下边儿的长裙统统改掉,改成长裤。
那是一番大工程,冯洛焉饭也没吃,事儿也没干,不眠不休地缝改,几次太过急躁,把针扎进肉里,血珠滋溜冒了出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眼眶下显现的黑色痕迹,干得皱皮的嘴唇,白中透青的脸色,这么憔悴糟糕,他仍是发了疯地熬夜。
为了忘记某些刻骨的疼痛,人们往往选择用另一种过激的行为去遮盖它。或许很多人选择借酒消愁,而冯洛焉选择熬夜。
他改完那些衣服后,整夜整夜失眠,整个人迅速消瘦憔悴。
吃饭也没从前那么讲究,还放薄荷粉,现在撒点米下锅随便煮点,捞起就喝,喝完就傻躺着。
等到林芝从林河与程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想起冯洛焉跑来看看他,才发现了不对。
她敲门无人应她,情急之下一脚踹开门,发现冯洛焉正沉默地坐在桌前,一碗冷却的粥摆在他的面前。
“阿冯,你怎么、怎么……”林芝惊诧地抬起手指指着冯洛焉的脸,“你把头发剪掉了?还一把竖起,你、你……这样哪里像是个姑娘啊?会被别人看出来的!啊,你连丝巾都不系上,要命了!”
曾经冯洛焉很谨慎地掩藏自己的性别,生怕别人发现他是个男儿身,现在怎么好像不太对啊……
“阿冯?阿冯你在听我说话么?”林芝见他脸色铁青,以为他在生气。
“我……在听。”冯洛焉很随意地答道。
林芝不解地看着他,猛然发现他这副装扮就是男人的扮相。
“你不扮女人了?”
冯洛焉摇摇头,“不扮了……不需要了……”
“不需要?为何?”
“仗……打完了……我再也不用怕被……被抓走了……”冯洛焉掩下眸子,淡淡道。
林芝不疑有他:“也是,变回男儿身也好,你也该寻媳妇了,老是一副女人打扮,谁要你?”
冯洛焉牵了牵嘴角,“是、是啊,没人要……该变回来、该……”
林芝走过去拉他一把,道:“起来,跟我回去吃饭吧,你这粥都凉了,你今天炒的什么菜啊?”
“没炒。”冯洛焉站起来,“那走吧。”
林芝疑惑地看着他,说不出的滋味,她似乎感受到冯洛焉身上飘散出一种冰冷绝望的气息,冻穿肌骨。
林芝与林河僵持了几日,不见起色。林河好声好气地想与她解释,她统统不想听,无非是他们两个是真心的,希望她可以能够谅解他们。
屁,谅解?两个大男人成日卿卿我我,像什么样子?本来老大不小,林河应该寻门亲事安定下来过日子,哪知偏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纠缠不清。
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啊,要是被四邻发现,得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和难听的碎语砸过来啊。
林河一直是个温柔的人,脾气出了名的好,可这回执意要坚持,不肯向林芝低头。于是每次吃饭都是剑拔弩张,暗藏硝烟。
林芝把冯洛焉拉来就是用来壮大声势,好扳回一城。
冯洛焉现在干净利落地扎起头发,拿掉丝巾,穿着粗布短衣,正常人一眼可以看出这个眉清目秀的人是个男的。
林河农忙回来,后面跟着寡言少语的程业。
一进来就看见林芝和冯洛焉默默地坐在饭桌前,林河习惯地打声招呼:“我们回来了,小芝……呃,阿冯好啊?”
冯洛焉沉静地抬起脸看他:“阿河哥好啊。”
林河看见他的正脸,一下子愣住了,以为自己眼花,细细地打量了许久,不可思议道:
“阿冯……你、你怎么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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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男女的区别不在脸。。有时候只是发型的缘故= =、
47英雄不识(2)
像是早知林河有此一问,冯洛焉酝酿着道:“这事该如何说呢,我也是直至十三岁那年,才知自己不是个女儿身。”
林河惊异道:“冯姨竟没有与你说?!”
冯洛焉摇摇头道:“正是我娘与我说,我是个丫头,要文静收敛些,莫要跟男娃一般顽闹。”
林河拉着程业坐下,中途暗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