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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回到房间里,关上门,也忍不住作呕。衣裳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一股一股的流进衣襟里,时冷时热。
他仿佛站立不稳似的,顺着门板滑下来,坐在地上。
他害死小琦了。
要是他不教唆他找个机会逃走,小琦那么听话的人是不会就这么逃了的。
那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门缝里有冷风灌进来,吹得人冷飕飕的,那寒意,简直叫人心颤。
玉琴将湿衣服脱下来,也顾不得去捡起了。整个人捂进了棉被里。仿佛把自己遮起来就好,什么都不用管了。
他这一睡就是睡了小半天。直到外面的雨都停了,风和日丽。
他觉得脸有点烫,脑子里不清不楚,怕是得了风寒,有些发烧。他撑着床缘爬起来,想先给自己倒杯水喝。但走下床才发现有些腿软,全身都没有力气,轻飘飘的,头重脚轻。
他稳住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他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念想了,钱也没了,难道他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前途遥遥无期,也许这个坎儿过不去,就死了呢?
小琦死的时候,南馆里的人都看着呢。心道这人真惨呐,不过也真是活该!偷人活命的钱财,怎么就那么坏呢!却不知道,这世事风云变幻,谁也算不准明天的日子,许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玉琴病了。
有人一天都没有看见玉琴到院子里去过,他那个样子又不是什么红牌,每天到晚忙也忙不过来,于是有人到他房间里去看,却发现他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进气比出气少。
若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不要是什么要过到人身上的病症就好了,若是这样,南馆里的人可怎么办唉。
玉琴只是隐约记得有人来看过自己,但也没有什么印象,他脑子里像是着了火似的,一片一片的烧,明明很烫,身子却又冷极了。
老鸨只好叫人随便抓了两服药去,熬给他吃,到底好不好,可还是要看他的造化了。熬药的人也没那个心思,到底有没有到火候也没留意。将药水盛起来放在他床边也就罢了,也不管他昏着还是醒着,能不能喝得下去。
玉琴看着旁边的药碗,挣扎着要起来喝,已经冷了。冷了的药汁,又酸又苦,他忍着那个味道,还是喝了下去。但是还是吐了出了,他胃里空空的,被那药水一刺激,自然就反胃。
他复又咳了两声,倒在了床上,磕上眼睑。
第6章 第六章
玉琴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南馆里的所有人都暗自揣测着,那病是不是会过到自己身上,老鸨也怕弄得不好,影响了南馆的生意,便没有将玉琴得病的消息给透露出去。
常玄再次踏足轻浅南馆,不知怎的就有想起了玉琴,他自然是不会再去玉琴的住处看他的。他一手拿着一杯酒,漫不经心的对着那老鸨问道,“怎么最近也没看见那个叫玉琴的小倌?”
老鸨思量再三,难不成这公子对玉琴上心了?但玉琴那个样子着实见不得人,到时候砸了南馆的招牌,他可是得不偿失。
“常公子您有所不知,玉琴前两天就被人赎走了,我在心里也着实为他高兴呐。”
赎走了?
常玄心里一紧,但又放下心来,“被谁赎走了?”
老鸨既然已经扯下一个谎,现在也是要自己圆过来才行。
“这我可就不清楚,只知道是个有钱的老爷。”
常玄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嗯。”
老鸨见他不在追问,心道即使这人和玉琴有些情分也不过就是那么浅浅的几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常玄自顾自的喝着酒,四下里自有眼色好的小倌凑上来替他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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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没有人管他,他就要死了吗?房间里透着一股闷热,静悄悄的,窗户关得死紧。
他挣扎着爬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手脚酸麻。这样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肚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要是喝点粥,应该会好一些。他扶着床下来,马马虎虎的穿了衣服,费力极了。
他扶着墙慢慢的走,脑子里烧得跟浆糊似的。等到他终于到了院子里,却见着几乎所有人都躲着他走,他自己往厨房走过去。
“看他那丧气样,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就好,出来晃悠什么。”
“不会是什么肺痨吧,可真是晦气!”
玉琴听得脑子里一僵,浑浑噩噩的,却不知道脚下踢到了什么,脚一软,眼前一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鸨从大堂走过来,看着玉琴倒在哪里,脸色苍白。他皱了皱眉头,不会是死了吧?
“把人给我抬出去扔了,小心着点,不要叫外人看见!”
他这话一落,护院走过来,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烂席子裹着,就要往后门出去。
两个护院心里也不安生,想着赶快扔到哪个树林子里去就算完事,免得到时候自己也染上病,那可真是倒霉。
两个人一路走着,小心避过门外的那些客人,院子里的人自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只叹世事无常,各人有各人的命。
常玄喝酒喝得无趣,就自己在楼子里闲逛,一路走过来搭讪的倌儿自然是很多,他心情好了也会跟着他们调笑几句,心情差了就不与理会。
他绕过一处竹林,就看见前面有人鬼鬼祟祟,两人拖着一卷席子,在那里骂骂咧咧。
常玄觉出古怪,仗着自己也会些武功,看那两人的手法,只是会使蛮力的粗野汉子,撂倒是不成问题,便走过去出声询问。
“你二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那两人一惊,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手拿一把折扇,随意的扇着风。
“这位公子,我们不过是处理点南馆里的杂物罢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那人赔笑道,也知道面前这人不能得罪。
常玄打量了一下那卷席子,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是杂物那么简单。
“杂物?你们南馆里什么杂物还会动呢?”
那二人惊出一声冷汗,支支吾吾不做声,“这……”
常玄挑眉,不过是诈上一诈罢了,看那两人的反应,却是蒙对了!常玄神色一冷,“给爷把席子拉开!”
那二人踌躇了半响,不敢忤逆,于是将那破草席拉开。
那里面的确是个活人,只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乱糟糟的,若不是那手指还有微微的动作,常玄险些就以为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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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玄坐在那张黄花梨玫瑰椅上,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看着老鸨眼角的皱纹,冷道,“你说玉琴被人赎走了?对吧?”
老鸨心道这人又是犯了什么脾气,“是、是啊。”
常玄将扇子往那桌子上一敲,发出一声炸响,敲得人骨头都碎了一样。
“那你那两个护院在搬什么东西?爷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啊!”
老鸨心里一紧,暗骂那两个废物多事,“这,这……”
常玄拿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饮了一口,“看来你是当玉琴已经死了对吧?随便往哪个林子里一丢就完事?”
老鸨不知道他是要打什么主意,分辨到,“也不是这么说,当时我――”
“既然你已经当他死了,这么个人想必你也不会在意,”老鸨的话被常玄打断,常玄又道,“那现在爷捡到了自然就是爷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鸨暗道此人果然是心思缜密,玉琴要是醒了就还是南馆的人,而赎人是要花银子的。看着眼前这人的架势,他若是不顺着他的话说,那显然是不会轻易就放过他。
“那是自然,玉琴以后就跟我们南馆没有瓜葛了。”
常玄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玉琴的卖身契?”
老鸨脸色一白,派人去取了过来,常玄拿着那白纸黑字的卖身契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收好了,这才转身离开。
这样于情于理,那老鸨都没有话说。就算是哪天上了公堂,那朝廷也不敢乱断案。发现那人,他就当即雇了辆马车将玉琴给送回了揽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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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醒过来,看着白色的窗幔,头也没那么疼了,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许是被谁给救了。
他醒了就有丫鬟给他端了些饭菜上来,那丫鬟的脸色不冷不热,也不多说话,只是将稀粥喂到他嘴里。
“这是,这是哪里?”玉琴一开口说话,才觉出嗓子有些哑。
那丫鬟用不咸不淡地口气,“这是揽月山庄。”
听到揽月山庄这几个字,玉琴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是那位常玄常公子救了他?他心里感激涕零,但什么也不好问了,就愣愣地让着那丫鬟喂他喝粥。那丫鬟将粥喂完了,就收拾了碗筷出去。
玉琴渐渐地好了,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在南馆里拖得久了才越来越严重。他是贱命好养活,小时候那场重病,只怕还是自己好的,那人贩子可不会那么好心给他弄什么好药来。
一连几日,都是那个丫头来给他喂饭,他还忐忑着,要是常玄来了,他该怎么说话,他那身份到底是个什么。但是这几日下来,常玄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他不出现,玉琴也不好问,若是他问了,那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他不想在这么下贱了。
这日,那丫鬟出现的时候扔了一件粗布衣裳给他,道,“这是揽月山庄的家丁的常服,主子叫你就跟着院子里那些家丁做事,每个月还是有月俸的,你换好衣裳就出来,这房间可不是你的。”
玉琴一愣,也想不到事情这么发展。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他不用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算一辈子只做个家丁那也很好。
病了一场,那身子骨越发的消瘦,玉琴穿着那身粗布衣服出来的时候,简直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跟那晾衣杆差不了多少。
那丫鬟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叫清月,是揽月山庄管理杂事的丫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玉琴跟着他踏出房门,走在石板铺就的道上,路的两旁都种着些奇花异草,家丁来来往往地整理这院子,看见清月还是会打声招呼。风中都是淡淡的花香和一些泥土的味道。
清月身上的衣裳也是不俗,看得出来是用上好的衣料做的,那身淡蓝色的衣衫用一根碧玉腰带竖着,显出细细的腰肢,颇有几分干练的样子。
清月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人挽着袖子正在洗菜,那边有人在洗衣裳。
清月将他领到了一个莫约中年的女人跟前,“王婶儿,这是新来的小厮,就在你手底下做事吧。”
王婶儿看了玉琴一眼,笑道,“您就放心吧,您忙您的去。”
清月把他留在这里,就自己走了。
王婶儿收起那和蔼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玉琴,看着那纤弱的身板,白嫩的皮肤,长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当即皮笑肉不笑道,“看你这样子,以前怕是做些取悦男人的事儿,想来是少爷厌了,看不上你,才打发你到这里来做事的。我这里虽然缺人,但我可指望不上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帮上什么忙,瞧瞧你那满身的脂粉气。”
玉琴听到这话,动也不动的僵在那里。好像被人用刀子在身上戳似的。果然,他到哪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听到王婶儿那话,大家都赶紧着上来瞄了几眼,越看越是那么回事儿,眼里的鄙夷是藏也藏不住了。
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