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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漏下些阳光,宫寒飞偶尔在那溪水倒映间看见那时的面孔,但凡历经过一次绝续相斗,他脸上的神情就如老去十个春秋一般,如实刻上那种痛不欲生;刚落入谷中的那几年,宫寒飞想起来,觉得甚至比如今还要苍老些。可袁青诀没有,不论是无绝还是无续都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连那本应激烈的争斗都是,消湮在袁青诀只是略舒展开来的五官之间,全然不见踪影。
不到两年,当初那个初涉江湖一脸懵懂与懒意的少年到底变了多少?宫寒飞看他,估他测他,思绪滑开了一些,又忽然回来,闪过一线奇想。
那《无绝注》、《无续注》……会不会是那两本注解的功劳?宫寒飞方才听袁青诀说时并不在意所谓的“反噬”,那究竟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宫寒飞还不想妄下定论进而缩手缩脚起来;可若真有此书,能谈及“反噬”,还能谈及对付“反噬”的方法,那说不定就有克服两功相斗的对策。
他不仅要无绝图谱,这不知是何人所作的绝续注解,他也一并要来。
“我尚不知道那两本注解真假……”宫寒飞假作沉吟,似在考虑袁青诀改的条件,“你看这样如何——依你先前说的,洞遥三仙品中的‘卷帘虹’你能得到,且对抑制反噬有些效用;如今,我让你取来‘卷帘虹’,我们验证一番,再谈后话,如何?”
袁青诀还没答话,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的谷角反倒插了进来,手中动作似要止住宫寒飞。宫寒飞奇怪,什么时候谷角竟替一个袁青诀来拦他,也不理会谷角眼色,用并不和气的条件逼上袁青诀——“允我在你身畔”,这话被袁青诀说得正气,可听着就不对味儿了,宫寒飞自有理由不悦起来。
“‘卷帘虹’是么?好。”袁青诀只重复一遍他的要求,立即点头应下,“我不能即刻取来,你可为我定个期限。”
真不知道,一年前那个少年能如此爽快;宫寒飞心中算算,便说:“一个月内,我要见到卷帘虹。”说完指指地面,算是示意袁青诀,一个月后他还在此处等人。
袁青诀听到期限,并不犹豫,躬身略礼了礼,旋身出门;等他走了许久,谷角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地来到门边向外看看。
“真走了!”听谷角的口气,似乎是有些惊异,“你把他当什么了?就这么让他去了?”
这回轮到宫寒飞听不懂了,谷角这么说,语气里好像有种遗憾似的。心中有些预感,知道谷角真正在想些什么,但宫寒飞不问,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你也该让他等一会儿,我还想托他捎带些卷帘虹给我呢!”谷角顿足,悄悄怨起宫寒飞决绝,“啧啧,你太不懂体谅一下那袁青诀的感受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跟小孩儿争上一争——怎么最近我看见的尽是你没出息的样儿?”
谷角一向如此,玩笑着无理取闹,宫寒飞不理他,心中盘算起等得了两本注解,该如何应付袁青诀的事情。这次袁青诀出现,若是来向他讨要无续图谱的,他就能硬下脸来冷冷地将袁青诀逐出苏吴,踢得远远的;可袁青诀就是不要图谱,说来说去都是要帮他要助他,反倒不好应付。
“寒飞,听我说一句。这就跟我上次说乐老六的事情一样,人心这事儿可微妙了,你就该谨慎点儿……”谷角难得以这种口气说教,宫寒飞听见,斜睨过去;谷角明白了,止住了后面滔滔不绝的内容,只说,“信我,我可是过来人!”
细算起来,谷角比宫寒飞要小上近十岁,如今敢如此教训他,引来宫寒飞的哼笑。宫寒飞并再顺着谷角话头说下去,只是引回正体:“你说这《无绝注》《无续注》可是真的?”
“刚才他说的那些‘反噬’徵状确实都有……”谷角说着,抬眼看了看宫寒飞,“洞遥三仙品能抵挡的事情,论起来也有些依据,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论无绝无续,看了图谱会如何,练入骨髓了会如何,两功相斗了会如何,遇上反噬了又会如何——这都是你们说了算的事情啊!”谷角想是长舒一口久久憋着的闷气,语带不平道。
宫寒飞倒是想起来前面袁青诀说过这么一句话,“或许你们医者并不清楚”,大约就是这么一句激了谷角,埋怨起来。宫寒飞和袁青诀若真有机会论起绝续神功来,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可对于没参透无绝无续的众人来说,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热闹,他们只能看着,任凭懂得的人说得玄乎去。谷角在众人中已是极好的、可以为宫寒飞配药抑制神功争斗的人物了,可遇上无绝无续里面的弯弯绕绕,例如方才,只能听着袁青诀在那里说,不能妄言。
这种时候,能知他宫寒飞的,便只有袁青诀了——若不是谷角怨了那么一句,宫寒飞还真没细想过这些事情。
无绝无续,就像是只有他们俩的天下一样。
“其实,不论什么注解的真假,或是‘反噬’的道理,你身边有个袁青诀,同你一般明白那神功中的道理,不是挺好?”宫寒飞听谷角那口气,一时错觉,竟像是劝诱一般,心中不禁提防,且任他说,“你一手掌着无续图谱,一手控着袁青诀,各有用处,只要留心防他一些,似乎并无大碍吧?”
宫寒飞随着谷角的声音轻轻点头,但心里又是另一番动静。
“再说,他现在求的,也不是无续图谱……”
“……谷角,从那次袁青诀在韩府你替他治疗时我就说过,大约你早就换了主子,改为他调药去了;如今看来,我是没疑错咯?”宫寒飞声音阴沉下来,以前或许是半真半假地吓他,这次是全然的阴沉了,“你若从我这里取了无续图谱侍奉他,他大功告成之后,你找他要得到的,跟从我这里能得到的,不都一样么?”
谷角习惯了宫寒飞半真半假地威胁,这次倒不知道他为何认真了起来,用这样的语调疑他叛离——不过话说回来,宫寒飞变得不大一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谷角早已习惯,只是这种时候,逼他也得冷下脸来认真说话,宫寒飞才能听得进去。
“我谷角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大可不必担心你那满是血污的破败卷轴。”谷角说着,挑起右边那只剩半截的眉毛,颇有气魄,“更何况袁青诀根本不在乎那东西,只有你才当它是个宝贝,也只有你没看出来他不在乎。”
说罢,谷角抽身回后院去,拍走了药铺里几个想看热闹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伙计,直奔自己的屋子盘算起如何处置大概即将到来的洞遥仙品,留宫寒飞一人在店堂里,将谷角的话在心里转了一遭。
宫寒飞突然看看药铺通往外面小街上的店门,突然笑出声来。
都以为只有袁青诀被他害了吃苦,而他躲在一旁乐得看人受苦,是不是?!
宫寒飞不管,拂袖,往九宁江畔码头去。他只等袁青诀拿来洞遥仙品,才有后话。
第二部 5
转眼就到了一个月的期限。宫寒飞先是出去逛了半个多月,其间变了面目,又变了回来,才再进苏吴。苏吴雨住了几天,但越发冷了,宫寒飞回来时缩着脖子,谷角在药铺里见到了,赶紧吩咐伙计去把炉子打扫出来,快点生起来。
等有了炉子,宫寒飞才舒展开身体。他看着炉子下面跳的火焰,忽地弯起嘴角,像是在嗤笑自己一般。谷角从里面出来看见了,扔给他个麻布包着的东西,大约是在火上暖过的铜壶,里面有叮叮咣咣的水声。
“是不是等入冬了咱们就真得搬去南疆那边?”谷角语气上不大像玩笑,只搬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你受不住了提早知会我一声,否则我也准备不及。”
宫寒飞走时谷角撂下狠话并不理他,现在谷角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切如常地关心过来。宫寒飞与他自有默契,不会计较,听了谷角的话只说:“先等等,若那袁青诀取来卷帘虹能抑制一些,就不必麻烦了。”
谷角听见袁青诀名姓,倒像是想起前面的事情来,但也不多说袁青诀:“我查了些书,在想真得了卷帘虹如何熬成药给你服下。”
“怎么?这‘卷帘虹’是什么东西?”宫寒飞听他口气,疑惑了些。
“洞遥三仙品,笑芳枝、衾且泉、卷帘虹。据说看名字是一物,真的东西又是另一物。衾且泉出过几次,都有记载,是湛蓝透明的硬木;卷帘虹据说有些地方每年固定日子能产出,好像是琉璃玉珠般的砂子……就笑芳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谷角精通这些怪奇的东西,好像恨不得将每种都收进自己的药庐里一般。
砂子……如何跟药调了下去?
“若真是砂子,不知大小,似乎还不能研磨,难道我给你直灌下去?”谷角虽然有的是对付物件的办法,可毕竟是洞遥三仙品,不知性子,要是随意对待了,说不定倒是糟蹋了。
宫寒飞觉得谷角那是医者的想法,若论在他身上,管他砂子石头,能灌下去的,自然要灌。
“还不知道这东西下去了体内怎么化解——若化不掉,你天天满肚子砂,累都累死。”这些都是玩笑话了。因为没发现“无续”还有“反噬”的事情,谷角心中有些内疚,他虎狼密医虽然总被人指草菅人命,但他定下心要救的人,绝没有疏忽的。如今看宫寒飞畏寒入骨,谷角心上不快,只能日日跟他玩笑排解。
“我倒觉得,袁青诀既然知道洞遥仙品能止反噬,那肯定明白如何服下才有效用。”宫寒飞对此心中有底,只要袁青诀能拿来东西,也就一定能让它产生作用。
谷角看他神情,又严肃了下来,想了想才说:“还是老问题,寒飞,你可信他?”若你不信他,那还要他去找仙品默注解干嘛?
“我不必信他疑他,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宫寒飞捏着铜壶的盖儿,揭开来,里面一阵白烟腾起,让他脸上也舒适一些。
宫寒飞就这样熬着,终于满了一个月。那日看太阳西斜了,还没等到袁青诀的影子。药铺里的伙计要关门,谷角止住了,自己守在门边,时不时看那来往的人。等着等着就看宫寒飞独自笑出来,起身要进去,不等了。
反倒是这时,袁青诀远远地来了。
如期而至。宫寒飞听谷角低叫袁青诀名字,过来又端坐着。抬眼看那进来的少年,风尘仆仆,但脸上与一个月前没有多少变化。
袁青诀只字不提,只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宫寒飞。
打开一看,果真是琉璃般的砂石,一个个随着角度能化出不同的色彩;只不过比宫寒飞想象的要大些,每颗都有黄豆般大小。
“卷帘虹在此。”袁青诀语调轻松,宫寒飞听见他声音就看他,也不看卷帘虹,心中猜想这一个月他究竟去何处得来洞遥仙品。谷角看宫寒飞不管仙品,赶紧接过来一一查看,尚不知道是何质地,只见那一脸喜悦。
“你说我要如何服下这仙品?”宫寒飞也就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