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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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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旸身姿挺拔地倚在洗手间外的白色墙壁上,来往的女士,无论年轻年老,目光都会忍不住在他身上逗留几秒。
他这时突然拦住一位正要进洗手间的女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别扭地请求道:“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洗手间里有没有……”他向面前的陌生女人形容出路曼的样子,末了,他说:“她是我太太,在里面很久了,我打她电话打不通。”
女士自然说好,她本来也只是出来补个妆,没过多久她便施施然走出来,告诉他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言景旸道了声谢,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面的电话,电话是李管家接的:“少爷。”
“她回家了?”言景旸扯了扯领带,问道。
管家斟酌着词句:“小姐刚刚到家,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这个他倒是猜到了,倘若不是心情不好,她也不会什么都未对他讲,便一个人悄悄回去。言景旸按了按额角,对着手机说:“知道了,我现在回家。”
他没再回包厢,只打电话告诉方以珩说路曼身体不舒服,所以先陪她回家。
一路疾驰回到别墅,言景旸推开卧室门,路曼穿着天蓝色的睡衣,半干的长发散在肩上,她正安安静静坐在床头,手里握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时不时低下头记录着什么。
她淡淡瞥了站在门口的人一眼,之后便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言景旸从她那一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反感,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看到的东西,那眼神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阔步走过去,停步在她面前,微垂了视线,这才看清她似乎在处理实验数据,言景旸在她身边坐下来,除掉身上的外套,又将领带扯松,双臂后撑,侧头看她,嗓音里有一丝不悦:“怎么都不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回来?”
路曼不作声,将最后一个处理结果填入表格,便拿出手机搜索实验思考题的答案,她才刚刚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字,手机已经被身边的人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抽出掌心。
她依旧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偏开视线,垂下头将床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收拾好,抱在怀里,两只脚踏进床边的棉拖鞋,就要往卧室外面走。
言景旸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并不大。路曼本能地蹙起眉,用力挥开他的手臂。
“说清楚,你又在闹什么别扭。”言景旸不由蹙了眉,语气里终于染上怒意。
“她现在是挺乖,挺好哄的。”
“你说自己不会哄女人,以前还不是做得挺好。”
“把你老婆当成那个人来哄,一切都显得容易多了。”
从她回家到现在,脑海里便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计算器的按键屡屡按错,数据记录地乱七八糟,划掉数据修改是不允许的,她只得浪费一张又一张的白纸。
路曼从来就不想斤斤计较,她一早便想过,两个人结婚时言景旸已经二十六岁,过往的感情不可能跟自己一样依旧是一张白纸。
他可能在某个女人身上耗尽了对爱的热情跟执著,可能把心底最珍贵的位置留给了她,可能他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想像都是关于她的。
虽然她很介意,但她不得不接受那样的事实。
只是,她当真有这么差劲,需要他把自己想像成别的女人,才有耐心花费时间跟心思哄她?
他在她发烧的时候,照顾她,他在结婚纪念日摆出的心,准备的歌,影像跟蛋糕,他为她没有真的怀孕,神色落寞地站在窗前吸烟,他偶尔的情话,亲吻,甚至是……
难道都是因为把她想像成了他过去深爱过的女人?
路曼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定了定神,努力迎上他的视线,笃起的眉头敛了敛,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她说:“我没有闹别扭,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想,不必为难自己迁就我。我性格脾气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倘若你实在忍受不了了,也不用刻意去忍耐,你可以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也可以从你面前消失。别墅这么大,卧室这么多,我完全可以不跟你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这些都没问题。”
路曼顿了顿,缓缓地说:“没有说一声就跑回来,我很抱歉。你累的话就早点睡,我要把实验报告写完,之后会睡在别的房间,所以不用给我留灯。”
言景旸双眸低垂,一言不发地听她讲完,动作不急不缓地松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又将两边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头也不抬地说:“随便你。”
“嗯,”路曼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像是抱住了全世界,勉力扯了扯嘴角,点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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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突然过得飞快起来,转眼便迎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是在深夜窸窸窣窣下起来的,一整夜下来,落了一地的银白。
路曼醒来站在窗前,透过朦胧的窗望着犹在飘落的白雪,庭院里已经烙下一长串整齐的脚印,后来的雪覆了上去,依旧是填不满的印记。
回到床边换下身上的睡衣,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洗脸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洗漱用品。她搬来三楼这间卧室已经有一段日子,心里竟渐渐平静地不像话,两个人晚上不必躺在同一张床上,见面的机会跟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她乐得清闲自在,连换衣服都不必遮遮掩掩地藏在被子里。
她觉得这样子过下去也挺好,怎么可能不好呢,有条件如此上等的免费宿舍,准时且美味的早晚饭还有年轻帅气的司机接送,吃得好睡得好,电子秤上的数字都逐日增大起来。
除了……
每天偶尔跟他碰面时,心情会低落那么几秒。
这天晚上,路曼原本有一个时间很长的实验要做,需要一整晚待在实验室,每隔两个钟头记录一下数据,可仪器不知怎么突然坏掉了,她只好放下做了一半的实验回了别墅。
管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她,眼底闪过诧异,问道:“小姐吃过饭了?”
“还没有,”路曼摇头,“我吃今晚剩下的饭菜就可以了,不用另外准备。”
管家听完她的话,表情变得很怪,路曼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怪异,只隐隐觉得他像是在躲闪什么。
“少爷今晚有事要忙所以到现在还没回家,我这就让王嫂准备晚饭。”
路曼饭吃到一半,突然接到刘南师兄的电话,说实验仪器已经修好,让她立刻回实验室完成剩余的实验。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低声说知道了,马上回去。
草草解决好晚饭,路曼将一罐咖啡塞进书包,走到门口换鞋。
耳边陡然响起“咔嚓”地开门声,路曼直起身,看到了此刻,身上,头发上,落满晶亮雪花的人,他看到她也是意外,走进来合上门,站在她面前,嘴唇动了动:“你要出去?”
“嗯,回实验室。”路曼说完弯下身来,穿好雪地靴,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好,她侧了侧身子从他身边走过,手腕却被他扣住,她转过身来,听到他说:“我送你。”
路曼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不期然嗅到他身上淡淡飘来的香水味道,他从来不用香水的。
她动作缓慢地仰起头,深深凝了他一眼,将手腕轻轻抽出来,插|进口袋里,低声说:“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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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各种化学药品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闻在鼻翼里难受极了。路曼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点方便通风;搬过凳子倚在暖气边上翻着手里的书。
十一点钟记录了一次数据之后;路曼用手机设下凌晨一点的闹钟,便趴在实验台上打起盹来。
睡前喝过咖啡;所以这一觉睡得朦朦胧胧;后来竟隐约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在耳朵里不甚清晰。路曼睁开眼;拿出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却在看清手机屏幕时一下子怔住。
怎么会正在通话中?而且对方还是秦礼渊?
路曼揉了揉眼睛;确认她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将手机扣到耳边,试探地;“哥?”
那边过了几秒才传来他慵懒的回应,像是刚刚醒来,“嗯。”
路曼听到那头他的声音,眼睛一酸,吸吸鼻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他穿上衣服,喝了一口水,声音温润,隐隐透着无奈:“是你打给我的,我怎么睡?”
怎么可能?她明明一直在睡觉的啊……
路曼握紧了手机,语气有些迟疑,“你确定是我打给你的?”视线慌乱地扫过空荡的实验室,刚刚睡着还不觉得,醒过来之后,对黑暗的恐惧一点点从心底浮现上来。
“你在害怕?”秦礼渊问:“你一个人在家?”
“不是,我没在家,”路曼摸黑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实验室的灯,一室光亮,她心里总算放松了些,轻轻地说:“我在实验室做实验。”窗户依旧留着一条缝,冬夜的冷风凛冽,无孔不入地钻进来,路曼微微打开门,走到窗边把窗户关紧。
“那正好,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了。”秦礼渊语带笑意。
路曼怎么会不明白,他根本就不是睡不着,而是单纯想陪着她,不让她害怕罢了。她坐回原地,不由微笑起来,像小时候一样耍赖撒娇,“哥,你唱歌给我听吧,要那种让人听完心里暖暖的歌,好吗好吗?”
秦礼渊愉悦的笑声传了过来,“好。”
他唱起歌的时候,嗓音磁性低沉,。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 。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一首歌唱完,路曼的手机闹钟铃声也响起来,她对着手机说了句先等一下,将手机搁在面前的实验台,跑去实验仪器前记录数据。
手机里似乎传来轻轻的叹气声,只不过没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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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礼渊陪着她,路曼偶尔打个盹,时间到了秦礼渊会在那头将她喊醒,比闹钟还要准时。天蒙蒙亮的时候,秦礼渊突然说:“怎么办,我觉得一晚没睡很吃亏。”
路曼脑子打了个结,“啊?”
秦礼渊沉吟片刻,说出的话听起来理所应当极了,“我过去你学校,请我吃早饭吧。”
半个钟头之后,秦礼渊带了早点过来实验室,路曼正呵欠连天,看到门口的人,准确的说是看到他手里的小笼包,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路曼笑问。
秦礼渊伸出食指扣了扣太阳穴,说:“律师的头脑跟判断力。”
以往在家王嫂准备的早饭都是以素为主,作为肉食动物的她每次都要在上午十点半左右加一次餐,所以路曼这一顿早饭吃得很尽兴。
秦礼渊上班时间也要到了,路曼锁上实验室的门,跟他一起下楼。
出了实验楼,一阵寒风吹过,路曼不禁打了个寒颤,秦礼渊侧了侧身,替她把身后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