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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若水
正文
引子
他叫张晴天,只不过是个小人物。
但与常人相比,他又有些特别,因为他的生活就像一盘磁带,分为A面和B面。
A面代表白天,B面代表黑夜;
A面代表现实的世界,B面代表虚拟的梦境。
他就在两种截然不同而又密切相关的生活中,闯进来又逃出去……
渐渐的,他分不清哪个“我”是精神的,哪个“我”才是真实的。
有那么一种方法,或者说是一个游戏,挺神秘,但有一点点诡异,教你如何控制自己在梦中的行为。藏传佛教徒就曾盛行练习一种认为可以在睡梦中保持完全清醒状态的瑜伽。
提到梦,很多时候我们是在被动地旁观梦、感受梦,很少有人会在梦里出现主观意识,那个方法就是能够让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同时,按照自己的想法对梦境进行操控。
听起来复杂,其实简单易学,稍做练习便能掌握。
具体如何去做,书中自有阐述,但我希望你只是看一看,千万不要冒险尝试,否则,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张晴天!
第一章 纸婚纱
A面
第一次见到杜兰朵时,张晴天瞬间就被她的美迷晕了。
是的,她不仅漂亮而且年轻,正是丹青笔下描绘的那般曼妙,令目睹她芳容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把那张生动的脸永远地烙印在记忆深处。
细长的黛眉微微挑起,眼睛里含着一汪清水,隐藏无限的沉静,既有几分懒散,也带几分惊慌,小巧玲珑的鼻子,唇上的褶皱粉中透出一点点朱红,嘴唇微微张开,露出躲在里面洁白的小牙。俏丽的脸庞,柔和的下巴,勾勒整个脸型的线条都在光线下微微颤动。
她的皮肤很特别,看不见毛孔,而是一种特别细密的肌理。
也许肤色太白了,再加上身着一条洁白的婚纱纸裙,让她看起来没有一丝人间的烦躁,更显素净脱俗。
杜兰朵一动不动地站在橱窗里,虽然她只是个纸制的仿真人偶模特儿,却让张晴天深深为之着迷,以至于每天他都要绕很远的路,特意经过这家艺术品店铺,为的只是隔着厚厚的橱窗玻璃看一看那件名叫“纸新娘杜兰朵”的纸质艺术品。
假如张晴天是个富有的男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要求店主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卖给他。可是张晴天收入微薄,胆小而害羞。
自从张晴天被没有生命的杜兰朵迷住之后,不论白天或夜晚,她的倩影总是浮现在他眼前。不知因为什么,他的心越来越细腻,越来越敏感,一星期后,他终于鼓足勇气推开那家艺术品店铺的门。
“年轻人,我知道你看上了杜兰朵……”老板矮胖但透着精明,他指了指一张类似价目表的精致卡片,对张晴天笑眯眯地说,“请别介意我说话太市侩,杜兰朵是个绝美的艺术品,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是拥有不起的!”
张晴天没接那张卡片,只是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作品名称:《纸新娘杜兰朵》
作者:尔东
材质:纸
售价:
张晴天不知是如何从店铺里出来走到马路上的,他的头晕晕乎乎,从店里出来时甚至忘记拉开店铺的门,额头直接撞在玻璃上,咚的一声响,老板很好心地走过来扶住他,可给张晴天的感觉却是一种恶意的嘲讽。
张晴天,22岁,无固定职业,身材修长,脸部轮廓分明,最突出的是一对眉毛,思考的时候眉毛向上耸起,很像好莱坞某个忧郁的男影星。最近他找到一份新工作,由于外表气质独特,经过朋友好言相荐,他被一所艺术学院选为写生模特儿。上下午各两个半小时,或站或坐在画室里,供学生描摹写生,就这样,张晴天每天能领到100元的工钱。
除去节假日,平均每月2000元左右的收入,他当然买不起昂贵的杜兰朵,因为能够产生美的东西自古都是令穷人望而却步的奢侈品。
当张晴天得知杜兰朵的“价位”之后,他就再没有勇气站在橱窗前仔细去欣赏她。但是,一有时间,他还是会快速地从店铺门前经过,远远看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也很知足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这一天悄悄来临,橱窗里的杜兰朵竟然不见了。
张晴天愣愣地戳在马路中央,过往的车子狠狠按着喇叭,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朝店铺走两步,却看见矮胖的老板正在玻璃门里朝他招手。
“杜兰朵是今天早上出售的,买主是一个相当阔绰的人,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我推测他应该是一位乡镇企业的老板。毫不夸张地说,杜兰朵是件很优秀的艺术品,我知道买主不懂艺术,可人家很有钱。”胖老板看着张晴天那张木讷而失落的脸,“年轻人,你别失望,我也知道你喜欢杜兰朵强过那个人,也许她也喜欢你,因为有一些东西,似乎是杜兰朵特意为你留下的……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胖老板诡秘地笑了,他慢吞吞地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扁扁的灰纸盒子,把盒盖掀开来,里面平平整整折叠着一件婚纱,纸做的,白得像雪。
“买主只带走了杜兰朵的身体,却留下了她的衣裳,他说白色的衣服不吉利,看起来像孝服,也许那人更喜欢红色,红色吉利,看起来也热闹不是吗?”
“不!”张晴天摇摇头,“杜兰朵只适合纯净的白色,穿上这身纸婚纱,她才是纸新娘!”
“是啊,虽说这只是一件折纸衣服,但它也算杜兰朵的一部分。”胖老板又笑笑,“所以,我希望把这件婚纱留给懂艺术的人……”
“你要卖多少钱?”
“你身上有多少钱?”
“我才工作了一个月,只能出500。”张晴天翻看着钱包,“我得留下这个月的饭钱。”
“成交。”
父母临终时给张晴天留下一所院落,平房,窄小而破旧,但毗邻火车站,车站在扩建,所以,别小看这点遗产。
回到家,张晴天没有立刻打开纸盒子,虽然感觉盒子的重量大大超出了一件纸衣裳。
花了半个月的饭钱买了这件纸婚纱,他心甘情愿,因为这是杜兰朵穿过的,或者说是杜兰朵的遗物。他欣赏了她那么久,是该为她做点什么的,因为他忘不了杜兰朵望向他的那种哀婉的眼神。
没错,是眼神而不是眼睛。
很多没生命的物品都有眼睛,但没有眼神。
杜兰朵是有眼神的,凄凄楚楚得动人,可他却没能力解救她,把她从橱窗里释放出来。像所有悲惨的爱情故事一样,心爱的人最后还是被无情地夺走了。
杜兰朵今后会怎样?
她会幸福吗?
她该被陈列在镶金边的橱窗里,四周都是珠光宝气,也许她更喜欢那种生活。
张晴天坐在床上很久,他的手还按在纸盒上,“打开来看看吧。”似乎有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地说。
盒子里面的婚纱叠得很整齐,张晴天把自己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才谨慎地用两根指头捏起衣服的一角,慢慢将其提起。这条长裙实在是太薄了,拿在手里丝毫没有重量,看起来就像用一大块纸巾剪裁的,纸质微微皱起,有弹性,还有一股幽香。
张晴天熟悉了那种幽香之后,他准备把长裙叠起来放回去,他低下头,发现纸盒底部,还放着一件煞风景的东西。
怎么会有一柄匕首?
匕首轻薄,也像是纸做的,它卡在箱底好似固定在那里。张晴天把纸裙放在床上,抠出纸匕首,掂了掂,超出了看起来的重量,凑近鼻子闻了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匕首是白色的,刀柄比刀刃略厚些,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刀柄是纸卷成的,而刀片是真的,表面贴着的白纸只是一种伪装。
这真有些令人费解。
纸很容易就被撕掉了,张晴天看见了薄薄的金属刀片,他立刻张大了嘴巴,因为刀刃上并不洁净,上面粘着暗黑色的点点血迹!
B面
有人说梦是毫无逻辑的,睡着了,什么都可能出现在梦里。
梦里的天阴得严严实实,张晴天站在马路上,他直直地朝对面望着,因为那里孤零零立着一家店铺。橱窗空空但有盏昏黄的灯,光不亮,周围太暗,所以还算显得突出。
张晴天认为杜兰朵应该站在橱窗里,这一次他却非常失望。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个轻飘飘的东西从身边擦过去。张晴天揉了揉眼睛,什么也没看见,但恍惚之后,橱窗外面明显多出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兰朵。
当视线集中在杜兰朵身上时,她整个身体仿佛近在眼前。
杜兰朵的脸还是那么白,身上却穿着一件红裙子,她的一条胳膊垂下来,另一条背在身后面。她的眼睛眨了眨,嘴唇张了张,然后全身每个关节都软软地动起来。
张晴天开始找路了,他要穿越马路到对面去,可惜刚才的马路变成了河,河水湍急,要想过河必须先找到桥。
桥好歹是出现了,白色的独木桥,薄得像纸,张晴天义无反顾地踩上去。桥看起来不长,但很难经过,走了很久他还是身处在桥上。
他有些慌了,扒着桥栏杆低头朝下望,河水变成黑绿色,而且里面游动着很多怪物般的鱼。是鳄鱼吗?不太像,那怪物有鳄鱼的大嘴和碎牙,但肚子和尾巴太细长了,数不清有多少只,密密匝匝挤在水里面,细长的尾巴搅动起阵阵水花,甚至都溅到了脆弱的桥上来。
千万不要掉进水里!张晴天心里发紧,快速地朝对面跑过去。
可惜,脚下的小桥还是动了,好在不猛烈,像一只巨大的肉虫在蠕动。
张晴天站不稳摔倒在桥上,手掌触碰到桥面才发现那根本不再是桥了,手掌上传来的感觉潮湿而粗糙,就像某种水生动物的甲壳。他的整个身体都趴在甲壳上面,双手抓住甲壳的突起,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居然看见周围飘满了脏兮兮的云彩。
带有水腥味的冷风呼呼地吹在身上,张晴天清醒了一些,他低头朝下看了看,下面的楼房景物变得非常渺小,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骑在一条巨大的怪鱼身上,手里抓住的原来是鱼身上的鳞片,而这种怪鱼,很像刚才桥底下看见的那些有着鳄鱼嘴巴的怪物,只不过被肆无忌惮地放大了。
承载身体的怪鱼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张晴天开始急速下坠。一阵眩晕过后,他睁开眼睛一看,双脚落在马路上,橱窗近在咫尺,却不见了杜兰朵。
张晴天慌慌张张地四处找,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远处,他想喊出声,但又怕惊扰了前面的杜兰朵,他只能迈开脚步,紧追不舍。
四周的景物越来越稀少,越来越模糊,只有前方的杜兰朵那红色的裙角在飞扬,可是,那红裙子也开始一点点褪色了。
周围变得昏沉沉,乌云压在头顶,像一张巨大的脸,好似窥视着人间,很快,天完全黑了下来。
一步步从黑暗中走来,天变成了土黄色,没有光泽,沉闷而单调。眼前出现一大片洼地,很平展,很辽阔,地上不孤单,因为遍地都是开放的花朵,颜色繁多,无比鲜艳,赤橙黄绿青蓝紫,好看极了。
因为没有路,张晴天只好把脚踩在花草上,看似无情实则无奈。
终于,他看见了她,她和他一样孤单地踩踏着花朵朝前走着。
杜兰朵好像是走累了,她坐在花地里,动作有一点点僵硬。
张晴天跑到她身边,静静地低头看着她,杜兰朵随手采摘着周围的花,用手指轻轻一折花柄就断了,张晴天这会儿还没有感到意外。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一片花都朝一个方向倒下去,倒下去就再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