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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此刻已经聚集了六七个人,其中有欧阳雷火和他的孙子,还有几个家丁。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轻蔑地扫视了眼前的那些人一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还是不说是不是?”这会儿说话的是欧阳雷火,他见年轻人还不回答,猛然挥起拳头向少年身上打去,这一下如果打在年轻人身上,即便不能打死,也要打个半残。千钧一发之际,潘俊两步抢上前去,伸手一把挡住了欧阳雷火的拳头。
欧阳雷火拳头的劲道大得惊人,可竟然一下子被潘俊死死地抓住了。欧阳雷火显然觉得不可思议,站在一旁的孙子也不禁“咦”了一声。
“欧阳前辈,我们先问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再打也不迟。”潘俊说着松开了欧阳雷火的拳头,扭过身对那年轻人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到访?”
年轻人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潘俊,然后说道:“你可是潘爷?”
潘俊点了点头道:“正是。”
年轻人一听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来。
年轻人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欧阳雷火扭过头望着潘俊,可潘俊却也是一头雾水,他本来也习惯了深居简出,再加上现在世道太乱,基本上足不出户。他看过的病人也寥寥无几,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给他下跪呢?
“你是?”潘俊思索无果问道。
“我是冯师傅的徒弟,子午。”年轻人说到这里竟然哭了出来,“师傅在被捕前曾经告诉我,如果他被捕了,可以来找潘爷。在师傅被抓捕后的第二天我就从哈尔滨出发了,走了几天才到北京。”
“哦?你师傅被抓捕的时候你知道?”潘俊惊讶道。
“是的,我就在师傅身边。”年轻人抹着眼泪道。
“你先起来随我进屋再说。”潘俊说着挥手散尽家丁,然后带着子午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欧阳雷火愣在原地,这时潘俊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对欧阳雷火说道:“您要不要跟进来一起听听?”
“好。”他回答得干净利落,然后对孙子说,“你去看住那个日本人。”事实上潘俊说那个日本人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会苏醒过来,现在就是不看着也不会逃走,但是因为有了上次在山谷之中的教训,此时他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男孩听到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小跑着向日本人所住的屋子奔去。
子午坐在潘俊卧室的椅子上,潘俊对他说道:“子午,这位是新疆火系家族的欧阳雷火前辈,你应该叫世伯的。”
子午连忙站起身来作揖道:“世伯。”
欧阳雷火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之后望着潘俊说道:“他是谁的弟子?”
“冯万春。”潘俊淡淡地说道。欧阳雷火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那个小子的徒弟啊。”潘俊瞥见子午听到别人称自己师傅“小子”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显然很不愿听。
“嗯?你刚才说他被捕了,怎么回事?”欧阳雷火问道。
“我也只是知道他现在被关在京师第二监狱的天字号牢房之中。”潘俊说着扭过头望着子午问道:“子午,你师傅被捕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是吗?”
“嗯,嗯,”子午连忙点头道,“师傅是一周前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日本人伏击的。当时他见势头不对,于是告诉我们分头行动,他引开日本人,让我逃生来找您,并把这个交给您。”说着子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潘俊。
潘俊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琉璃厂,恒远斋,金无偿。潘俊看完之后将纸条递给了一旁的欧阳雷火,欧阳雷火看过之后皱了皱眉头。
“你知不知道那些日本人为何要伏击你们?”潘俊问道。
“我也不清楚,可是我早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子午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什么预感?”欧阳雷火抢在前面问道。
“很不好的预感,师傅好像一直行踪特别诡秘,很多事情就连我也不知道。”子午说道。
“行踪诡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欧阳雷火大声问道。
“三年前,三年前师傅去了一趟吉林,从那里回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晚上经常被噩梦吓醒,他解散了门徒只留我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而且他总是自言自语地说自己在赎罪,即便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子午的话让潘俊颇为好奇。
“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他是在为什么事情赎罪?”潘俊的话一说完,便瞥见欧阳雷火瞪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师傅从来不说这些。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和一个姓贾的汉奸来往很密切。”子午说到这里,只听欧阳雷火“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狗娘养的臭小子,竟然和汉奸勾勾搭搭,就算是死一千次也是活该!”
“您先别急躁,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潘俊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欧阳雷火大声说道:“还不清楚?这狗日的小子一定是和他们分赃不均,最后狗咬狗。”
“不,绝不可能,师傅不是那种人。”子午站了起来横眉冷对地说道。
“你懂个屁啊。”欧阳雷火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土匪坯子。”
“你不能这样说我师傅。”说着子午已经拉开了架势。
“怎么着?兔崽子,你还想和我过两招?”欧阳雷火握紧拳头怒道。
“好了。”潘俊第一次吼道,“我相信冯师傅绝不是那种人,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昨天我在大牢中见过冯师傅,他也曾告诉我去找纸条上的人,他说这件事关乎所有驱虫师的命运,我想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送走他们二人之后东方已经显出了鱼肚白,潘俊站在窗口,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冯师傅会和汉奸同流合污,也许所有的答案都能在这个金无偿的身上找到吧。
他狠狠地握紧拳头,手中的那张纸被他揉成了碎片,一点点从指间飘落。
忽然一声巨响从东边传来,那正是琉璃厂所在的方向。潘俊手微微一颤,剩下的纸片全部从手中脱出。欧阳雷火闻声赶到潘俊卧室前面喊道:“你听到刚刚的那声巨响了吗?是不是打仗了?”
潘俊未开口,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袭上心头,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好与急匆匆的管家潘璞应了个正着,潘璞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是个山东汉子,他见到潘俊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怎么了?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潘俊问道,木系潘家一直崇尚中庸,做事讲究的是不急不躁,泰山崩于面前也会岿然不动。但是今天潘璞的举止却很让人出乎意料。
“少爷,刚刚我经过琉璃厂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燃起了大火。”潘璞此时长出一口气说道,语速渐渐平缓了许多。
“是哪家店铺?”那种不祥的预感在一分分加重。
“好像叫什么恒远斋。”潘璞的话让潘俊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水底,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恒源斋。
“走,我们去看看!”潘俊说着便要向外走,谁知潘璞却拦住了他道:“少爷,还有一件更怪异的事情,在恒源斋刚刚发生巨响之后那些日本人和警察像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样忽然冲了出来,现在他们已经将琉璃厂围住了。”
潘俊心里说这哪里是好像,他们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
潘俊最后决定派潘璞前去打听消息,自己和欧阳雷火坐在客厅中等候。潘俊闭目养神,不停地思索着,而欧阳雷火却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一直不停地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偶尔停下来似乎想要对潘俊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潘璞回来的时候是正午时分,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听人说,那家店铺已经化为了灰烬。”
“那有没有人逃出来啊?”潘俊问道。
“全都烧光了,从里面拖出五具尸体。”潘璞说道,“那家人被灭门了。”
潘俊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便回到了房间里,金无偿究竟知道什么秘密呢?他思索着。下午的时候他又将潘璞派了出去,想打听一下这家人是否还有亲戚,但是警局对此事却始终讳莫如深。
转眼三天过去了,那个日本人终于苏醒了过来,欧阳雷火非常高兴,口中一直不停地称赞潘俊医术高明,但是潘俊心里却更加疑惑,那根青丝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日本人身上的呢?
“爷爷,他不说话。”女孩见爷爷和潘俊进来之后脸色绯红地说道。
“妈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撬开他的嘴,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老祖宗啊?”欧阳雷火说着便气冲冲地冲了进去,一把抓住那个小日本的领子道:“你他妈的把秘宝放在哪里了?”
那个日本人却微闭着眼睛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你说不说?”欧阳雷火真的急了。这时那个日本人睁开了眼睛,恰好看见眼前的潘俊,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圆瞪着眼睛,接着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他……他,就是他抢走的。”
欧阳雷火一下子愣住了:“你他妈的说什么?”
“就是他用那种暗器打中了我,拿走了……秘宝。”日本人指着潘俊说道。
欧阳雷火忽然想起了什么,这青丝他是知道的,而几种毒的迹象也大致了解,他恍然大悟一般地扔下那个日本人,然后竖起眉毛走到潘俊面前道:“青丝呢?”
正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那日本人竟然撞在了墙上,一股鲜血全部喷在墙上。欧阳雷火和潘俊都是一惊。
欧阳雷火抢上前去,伸手去探那日本人的鼻息,不过为时已晚,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用尽全力撞上墙壁的,此时早已经气绝人亡了。欧阳雷火眉头紧皱地望着潘俊说道:“死了!”
潘俊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个日本人在临死前说打伤他的是自己。
“把你的青丝拿出来给我看看。”欧阳雷火伸出手道。
潘俊抬起头望着欧阳雷火微微笑了笑道:“如果是我做的,我会承认的。”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谁知欧阳雷火已经抢上一步,同时伸出手去抓潘俊的领子,潘俊像是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一样,身体向左倾半寸,恰好躲过了欧阳雷火这一击。
欧阳雷火虽然一击不成却已经抢在了潘俊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站在旁边的几个人都看傻眼了,都担心这两个人动手打起来了。
“你想要怎样?”潘俊冷冷道。
“交出秘宝。”欧阳雷火圆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说道,“否则,今天我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要横着走出这个门槛。”自从上次潘俊为了救子午挡下了自己那一拳之后,欧阳雷火便已经知道潘俊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功夫却也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有青丝的帮助,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占尽上风。*小%笼%包*
“呵呵,我连火系欧阳家的秘宝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会拿你那秘宝?”潘俊着实觉得这老头儿也忒冲动,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欧阳雷火的拳头渐渐地松了,他觉得潘俊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而且你说这盗宝之事是发生在一个月前是吗?”潘俊问道。
“嗯,是的。”欧阳雷火的孙子点头道。
“那时候我正在上海拜谒一位京剧大师,这一点潘璞也可以作证,我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新疆呢?”潘俊说话间下人已经叫来了管家潘璞,潘璞站在旁边说道:“确实如此,我们当时正在拜谒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
“但是……”欧阳雷火始终不明白那个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