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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靡飞了起来。
“哇──”李靡的手让护腕锁著,大风一吹,大鸳飙动,将他拉上了天,卫靖急忙纵身抓著了李靡的腰带,要将他向下拉。
贝小路同时也跃过身旁几个犹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女孩,这一跃极高,手一扬,也甩出一张特大飞鸳,也抓著了李靡的腰带,她将李靡扳向面朝著主厅楼顶,藉此遮掩住自己,使得窜上高台的藤田加胜、青眼儿、驼神等神武堂侍卫不敢轻易向她发射暗器。
“你怎么会在这儿──”卫靖紧抱著李靡,失声叫著,在所有人愕然失措的同时,他们已经让风吹离大扬府主厅楼顶甚远。
一干宾客们惊愕半晌,见到天上那些天灯一一让贝小路随手发出的飞镖打落,炸出一片片雪白小球,飞扬旋落,犹如满天白雪,这才惊觉地喊叫:“是飞雪山庄!”
“哇──啊──”李靡在天上给狂风一吹,一个字都说不清楚,只能凄厉地吼,卫靖紧抱著李靡,看著底下乱飘的地面,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惊恼地望著贝小路,贝小路低头得意地看看卫靖,露出一脸不屑,随即将头撇向一边。
在下一刻,他们已经飞离大扬府上空,贴近通天河面,此时的李靡已经吓晕,染了一裤子恶臭黄尿,卫靖看著漆黑河面,心中更惊,心想在空中不是贝小路的对手,若是落入河里,便更不是贝小路的对手了,他正彷徨著,贝小路塞了个小皮袋子给他,冷冷地说:“用这小袋罩著口鼻,别露出缝隙,乖乖的便能活命。”贝小路这么说时,又取出一个小皮袋子,套在李靡嘴上,小皮袋子袋口上有一圈铁丝,连著一条牛筋带子,像个口罩一般。
卫靖双手紧抱著李靡,腾不出手戴这小皮袋,贝小路便顺手替他戴上了。
“这啥玩意儿?你自己呢?”卫靖嚷嚷著,闻到小皮袋子中那股熟悉霉味的同时,他双脚已经落进了水里。
“哇──”卫靖感到一阵刺冷,一手紧按著小皮袋子,里头装著的是臭草,一手还紧抓著李靡的腰带,三人一瞬间全沉入水里。
大扬府上下骚乱得要炸开了,号令四面八方乱传,所有的帮众开始忙著抓人,主厅顶楼上那批飞鸳杂技团自然全给押了,那些“手套黑环、眉缺一角”的家伙们也纷纷让愤怒的帮众压倒在地,当中偶有反抗者,但大都瞬间受擒。
“这些家伙不像是飞雪山庄的人!”樊军踢倒一个汉子之后,感到有些迷惑,他看著四周那些让帮众按倒的家伙,身手可比飞雪山庄的飞贼逊色太多,听他们叫嚷求饶的口音,更像是外地盗匪。
又一阵骚动声自近河畔处扬起,宾客们、帮众们,见到一艘一艘的护卫船渐渐沉没,船上烧起了通天大火,一个一个的护河帮众往水里跳。
大扬府上的帮众扯著喉咙叫喊:“别顾著逃命,去救帮主!”“帮主给人拉入水里啦!”他们拚命地叫,也只能得到那些护河帮众一阵一阵的求救声作为回应。
□
卫靖在漆黑的水中藉著河面火光的照映,隐约见到贝小路落水时从容地翻了个身,扯脱了她自己和李靡手上两只飞鸳的丝线,跟著取出第三只皮袋套在口上,呼出了一口气,再吸。皮袋中的臭草能将废气转成清洁空气,三人戴著这皮袋子,便能勉强地在水中呼吸换气。
卫靖出手去抓贝小路,却抓不著,他在水中像是个孩童一般,无法自在行动,他一放开李靡的腰带,便要沈要浮的。他的背后窜出几个同样戴著皮袋子的黑衣人,扣住了他的手脚,将他和李靡往前头带。
前方还有更多的黑衣潜水人在四周护卫,全往同一个方向行进,卫靖的身上给绑上一圈一圈的绳索,动弹不得,只能像条垂死的鱼般一吸一吐。
卫靖的脑中轰隆隆地作响,他发觉自己低估这飞雪山庄的新任庄主了,原来飞雪山庄的人马根本没在大扬府中,反而全藏在通天河中负责破坏护河船队,在大扬府中行动的,便只有贝小路一人。
只贝小路一人,便劫走了万人之上的闯天门帮主李靡。
他们在水中潜泳许久,终于上浮出水,此时大扬府离他们已经十分遥远,前头一批小舟船队待命接应,将卫靖和李靡拉上了船,小舟快速向醉生岛驶去。
贝小路和卫靖乘著同一条船,在月光之下,贝小路甩了甩头发,将水点泼砸在卫靖脸上,听到卫靖乱骂一通,便摘下了卫靖口上的皮袋子,对他说:“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你……”卫靖反而说不出口了,他转头看看李靡,著急地问:“救救他,李靡尚且不能杀!”
“我没要杀他呀。”贝小路咯咯一笑,也摘下了李靡嘴上的皮袋子,李靡仍然晕著,却还有气息,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子,塞入李靡口中,重重地赏了李靡几个耳光,将他打醒,强迫他喝下一口河水。
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李靡,很快地又晕了,他吞下的药发挥了作用。
“你给他吃什么?李靡不能杀!你在搞什么?你破坏了我的计画!”卫靖大吼著。
“我给他吃睡觉的药。”贝小路捏著卫靖的鼻子,也要喂他吃药,卫靖嚷嚷著:“我不想睡觉,我要问你事情。”
贝小路收回药丸,说:“你要问什么?还有,你的计画是什么?”
卫靖气得浑身发颤,按照杨仇飞的计画,八长老既然要在剿匪乱斗时趁机除却李靡,杨仇飞便如法炮制,随阵同行,挑拣机会刺杀八长老,再随便安个罪名上去。
这计画本有风险,杨仇飞出手之间有诸多阻碍,但在卫靖前往闯天门讨好李靡、挑拨离间,又得公孙遥和李岳二人,加上与胡白、铁角堂旧部暗中串连,杨仇飞这计画逐渐天衣无缝,仗著李靡帮主之威和响亮的剑王声名,即便他明日便上大扬府,席间随意出手杀八长老,都没人能够阻拦得了。
但贝小路竟在这当下将李靡给劫了。
卫靖大声叫骂:“我要对付八长老,早已经准备万全,李靡让我哄得一愣一愣,我外公这些天便会前来与会,届时他出手杀八长老,只是弹指间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闯天门中李靡最大,你将李靡劫了,八长老顺理成章地当家作主,神武堂转而听八长老号令行事,我外公怎么杀八长老?你有毛病呀!在天上飞很过瘾吗?你这混蛋……”
贝小路取了块布,沾湿河水,贴在卫靖口上,不让他继续骂。她侧头想了想说:“剑王这么杀八长老,倒也畅快……不过你这小子负责的活儿可让人瞧得生厌,这等低贱的任务,也只有你这贱胚子干得成,哼哼……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计画,你有向我禀告过吗?破坏了便破坏了,就算我知道也照样破坏,我自有我做事的办法,由不得你啰唆。”
贝小路说完,将卫靖口上的湿布揭开,说:“换你说吧。”
“我操……”卫靖恨恨瞪著贝小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天鹰盟的周彰,难道他真是你的同伙,帮忙放假消息?”
贝小路笑了笑,跟著转头看著远处的大扬府说:“八长老本要拉拢我飞雪山庄,替他们的新堂口背书,邀我奶奶上船相谈,软硬皆施,还威胁要灭我飞雪山庄,我奶奶都不答应。当时我奶奶身子微恙,返回醉生岛后便一病不起,闯天门的家伙每日佯装要攻醉生岛,我奶奶虽有智谋,但性情温吞,哪受得了这番逼迫惊吓,病情一日重过一日,直到辞世。我奶奶是闯天门逼死的,我当然要让闯天门鸡犬不宁。”
贝小路站起身,冷笑著说:“奶奶生前便已瞧出八长老的心思,他们要藉剿匪搏名,我便将计就计,陪著他们玩,天鹰盟那小杂毛帮派便是八长老的内鬼线民,我又怎么会上当。我劫了李靡,下一次便轮到八长老,你以为人人都听八长老的话吗?你不就准备造反,剑王不就要伺机杀八长老,我告诉你,闯天门中这样的人多的是呢,少了李靡,无双堂的堂主之争便更加精彩,我劫著李靡要胁他们,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看著他们内斗,让他们寝食难安,我心中便舒坦许多。”
“我便不信你奶奶赞成你这样玩!”卫靖哼哼地说。
“我奶奶到了天上和我爷爷一起,我爷爷会说服她,我爷爷必然赞成我这样玩,若换成我爷爷在世,会玩得更大,轰动四方……”贝小路咯咯笑了,看著满天星点,抹抹脸庞,甩下几点晶亮。
卫靖默然,他即便气恼贝小路搞破坏,却也不禁佩服这小庄主的手段和气魄,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呢?你绑著我做啥?我本来几乎相信了你要‘火烧观水阁,围攻听风轩’,还说服李靡让我领一队人马作为伏兵,表面上逮你,实际上帮著你们一同宰八长老,现在全乱了套,你还绑著我做啥?”
“哼。”贝小路瞪了卫靖一眼,说:“我又不是你养的猴儿,你肚子里的计画我怎么知道,且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回去抱你的姑娘吧,方才我瞧你乐的,便和李靡同一副猪样子。”
“……”卫靖想起方才让姑娘搂在怀里的陶醉模样全让贝小路见了,也觉得十分窘迫,便说:“我是故意那样的,我既然要演,当然要演得逼真些,明明是我的计谋直接有效,你只是纯粹报复而已,我真要下手,在闯天门中随时都能杀了李靡,但李靡一死,八长老夺得实权,闯天门更加牢不可破,你是为报私仇,我是要干大事!”
“你别转移话题,你让姑娘抱著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怎么,不敢承认啊。”
“啧!你这家伙听不懂人话是吧,你……”
贝小路又将湿布盖上卫靖嘴巴。十数艘小舟直直驶上醉生岛滩岸,数十个黑衣人下船,却不往岸上走,而是转身又戴上皮袋子,潜入水中。
卫靖和李靡也再度给戴上换气皮袋,一同给拉入水中,他们在水中潜泳一会儿,游至另一侧的岩壁面,往下深潜,进入一个窄洞,那洞穴像是人造一般,笔直光滑,斜斜地向上延伸,通往一处密室,黑衣人纷纷泅出水面,将卫靖和李靡也扛出水面,卫靖吐出几口水,张口又要骂,让娄牧在肚子上揍了几拳,这才不再吭声,乖乖地让黑衣人架著走。
一行人在密道之中左弯右拐,来到一处地牢,黑衣人将牢门打开,将李靡和卫靖带入牢中,贝小路吩咐:“他们还有用处,可别让他们病死,给他们两套干衣和一些干草。还有这家伙身手不差,解他绳子时得当心点。”
娄牧嘿嘿一笑,先以一条短绳捆实扎紧卫靖双脚踝,跟著取出刀子,划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结,抓著绳结一端,猛地向后拉,闪身跃出牢房,卫靖便像陀螺一般,打了十几个转,摔跌在地上,娄牧哈哈笑著,将铁牢门重重关上。
“啊呀,差点忘了!”贝小路在铁栏前饶富兴味地看著卫靖七荤八素地挣扎起身,见到他腰间的八手,便顺手甩动一条绳圈,将那八手卷了过来,说:“这玩意儿可不能让你带著,这样好了,我怕你在里头太无聊,我把你这玩具放在外头,你想办法拿吧。”
卫靖气得咬牙切齿,但他头方才重重撞在地上,又晕又痛,一个字也骂不出口,只能见到贝小路将他的八手远远挂在数间牢房之外的墙上,领著一票黑衣人扬长离去。
“气死我了……”卫靖懊恼地坐下,感到身上湿冷难受,便脱下身上的湿衣,换上黑衣人替他准备的干衣。
卫靖坐在牢房铁栏边撕起湿衣,搓揉绳子,想要抛扔勾拿那挂在墙上的八手,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