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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成了巡捕啦!”卫靖惊愕插嘴,缠夹追问了好半晌,总算弄清始末。这才又将话题导回飞雪山庄。
“数日之后有场活动,应当是在英雄会之前,海来市最大手笔的一场活动,依飞雪山庄的行事作风,必然不会缺席,我和樊大哥计画在那时逮他们。”曲子燕说。
“数日之后是什么活动?”卫靖好奇地问。
“云来楼不做酒楼生意之后,附近的酒楼都大张旗鼓装潢建筑、招募新姑娘,想要接收云来楼的老顾客,数天之后又有一家新酒楼开张,叫作‘八仙楼’,在开幕之日有个初夜活动,宣传得沸沸扬扬。”
“嗯?”卫靖听到“初夜活动”,脸色一变。
曲子燕并不知道卫靖与豹子堂从前那段恩怨,便也无所顾忌,继续说著:“那八仙楼可是大手笔,为了名符其实,找来了八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让海来那些富商地主争相竞标,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活动。”
“可真招摇啊,难道他们不怕闯天门也去生事?”
“闯天门近日都在忙英雄会的事儿,且为防节外生枝,每个堂口多半都会约束帮众,况且八仙楼幕后老板也是海来大户,和闯天门有些利益交流,算是自己人,这也是我们判断,飞雪山庄必定不会缺席的原因。”
卫靖酸溜溜地说:“我倒不知道闯天门帮众懂得自我约束……”
“小卫,我知道你与那飞雪山庄的大小姐也是熟识,你是站在她那边,还是站在咱们这边?”樊军这么问。
“我当然站在你们这边,现在想起来,我今儿个拉肚子这笔帐,应当要算在飞雪山庄头上。”卫靖喝下一杯酒,抹抹嘴巴,豪气地说:“这样好了,我也帮你们去逮那些家伙,将他们五花大绑,逼他们吃下泻药,哈哈。”
卫靖嘴巴这么说,心中却打著另一个主意,他终究记得贝小路曾救过他,他可不想让贝小路说他恩将仇报,心想若能抢先一步先逮著她,或者是飞雪山庄几个喽啰,再潇洒放了,那么这笔人情债便也算是结清了。
另一方面,他倒是颇为期待飞雪山庄去向那八仙楼捣蛋,便是他自己也十分想去胡搞一番,看看又是哪个大财主,想要五万银、十万银地买年轻姑娘取乐了。
这晚大伙儿畅谈天南地北,卫靖喝得烂醉,喝地一声将手臂放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说:“樊军,来和我比腕力。”
“好。”樊军爽快接下战帖,卷起袖子,露出粗壮臂膀,架上桌子。
两人手腕勾著手腕,各自使力,卫靖吸了口气,猛一出力,将樊军手腕压至离桌面只剩二指距离。
“小卫,你腕力怎地变这么大?”樊军起初见卫靖晕醉、说话结巴,便随意和他玩玩,但不料三年前那爱说大话的小毛头,当真在山中练就一身怪力。樊军猛然一惊抖擞精神又将手腕扳回中央,其间卫靖数度猛拗,再也无法压下樊军,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樊军一点一点地将他手腕扳倒。
“樊军赢了!”胡白做出判决。
“胡说……不算……再比一场……”卫靖摇摇晃晃地说,但他酒力远不如樊军,激动使力之下,突而觉得胃腹翻腾,哗啦哗啦便吐了满桌子。
□
“嘿,你酒醒了没?”樊军一大清早便来到云来楼,见到卫靖坐在门边吹风,便笑著上前和他说话。
“什么酒醒?我可没醉过。”卫靖哼著说。
“走,我带你去瞧瞧老朋友。”
“哪个老朋友?”
“老许、水半天、张大妈,还有霸王客栈一票弟兄们。”
“啊呀,我也好想念他们……”卫靖想起在地下海来与四号支道街坊相处的日子,便觉得十分温馨,他听得樊军说地下海来已被闯天门势力占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小卫,现下只有你和我二人。你坦白告诉我,你爹爹入了闯天门,你当真也将自己当成闯天门的一份子吗?”樊军突而这么问。
卫靖看看樊军,反问:“昨天你问我是站在飞雪山庄那儿,还是站在你这边。我倒也想知道,要是英雄会上,我替我爹爹加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闯天门中人,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昨晚那姑娘那边。”
樊军朗笑数声,拍拍卫靖肩膀说:“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将闯天门当作是自己人!好──那我便也‘一个不小心’,帮你打几场架。”
“这才对嘛,不然你以为我替你打造那副凶猛家伙,难道是摆著好看吗?”卫靖嘿嘿笑著说,他一面说,一面看著青天,突而喊叫:“海来市呀海来市,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大呀──”
“你在向谁说话?”
“我喜欢这么说,以前便时常这么说,你不记得了吗?啊……我记错了,这口头禅我都是在另一个家伙面前喊。”卫靖悠悠看著天上流云,说:“不知道那个傻瓜呆,现在怎么了……”
第六集 第三十章 八仙楼
樊军左腰上悬著配刀、右腰上挂著一双拐子,与曲子燕并肩齐行,他们的后头还跟著老许、张大妈以及霸王客栈中一票老友,他们在让近晚余晖映得紫红的市中心大道上快步走著。
樊军并未将他那块捕快头头的令牌带在身上,原本巡捕房中的巡捕头头,在月临堂暗中指示下,领了一笔钱告老还乡,巡捕房中群龙无首,一团混乱,在曲文瑛和一批捕快弟兄们百般劝说之下,樊军也只好接下了这巡捕头头的头衔。
“樊军,你要咱们帮忙抓贼,贼在哪啊?走了大半天,肚子饿死啦。”水半天大声嚷嚷著,他老许等人在巡捕房的地牢中每日吃肉喝酒,过了好多天的舒服日子。
“水前辈,您别急,待会便有大鱼大肉送到您的嘴边,有上好的美酒任您喝,就怕您喝得醉了,连贼也忘了抓。”曲子燕微笑地说,此时她的装扮和平日相较之下朴素许多,她劲装扎发、脂粉未施、腰悬长剑和樊军并肩走著。
“笑话,我水半天哪一次因酒误了正事?”水半天大声抗议著。
“水爷爷,那是因为你即便不喝酒,看起来也像是醉著的,喝了酒还是那副样子,所以喝不喝没有差别。”猴拳陈块这么接话。
前头的街口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人们将一盏盏珠灯上的覆巾接下,五彩缤纷的光从华美的珠灯木台中射出,使得整条街不但未随著傍晚的到来而黯淡沉寂,反而更加地闪耀。
这是海来市著名的酒楼街,平时人潮熙攘,今晚更加地热闹喧嚣,便如同盛大节庆一般,上一次这般景象时,是在“云来楼酒楼”经营的最后一夜,整条街让前来缅怀云来楼姑娘温柔滋味的男人给挤得翻了,便连其他酒楼都一齐前来祝贺“云来楼食堂”的新开幕。
而这一晚的热闹景象,似乎更胜于当时的“云来楼酒楼”歇业,这晚是“八仙楼”开张之日,一栋崭新高大的华美酒楼,耸立在这条街的中央,足足有五层楼高,墙上挂了无数的大小珠灯,传出爆响的欢呼声、爆竹声、欢笑声。
八仙楼外除了不停挤去凑热闹的男人之外,还有一批一批涌入的官兵巡捕,和带刀的莽汉男人。
“哗──怪不得土匪横行时海来没见到半个官兵,原来全窝在这里啊!”水半天指著眼前走过的一整队腰悬配刀的巡捕官兵,噫噫呀呀地叫喊著。
老许拉著水半天的衣领,要他别多话,一行人在这拥挤的街口向八仙楼一吋吋推进,曲子燕和远处几个同样素装配剑的女子交换眼神,她们都是月临堂的人马。
“别挤啦,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带刀的莽汉们亮出了他们腰间配刀上的闯字印记,将一个个想挤进八仙楼的男人往外头推,那些男人们让八仙楼上一扇扇敞开的窗户里的姑娘撩人模样惹得口干舌燥、浑身焦热,但是见著了闯字配刀,腹中的焦火也只好熄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后退去。
官兵们和闯天门帮众堵成了一条人墙,将八仙楼周围净出了一个范围不小的空旷处。
樊军一行人穿过最拥挤的区域,进入这个空旷区域,却没有受到那些闯天门帮众的阻拦,而是在几个带刀汉子的带领下,往八仙楼里去。
“我突然不想喝好酒啦!”水半天见到这些闯天门帮众粗鲁蛮横,拗脾气发作,让老许和霸王客栈的朋友们架著进了八仙楼。
八仙楼中的大厅富华绝伦,摆著一张一张的白玉桌子,一个个衣著华贵的富商地主,和这些富商地主的跟班仆人穿梭其中,在一群姑娘的带领下,各自入座。
樊军等被领上二楼廊台边缘的座位,正好能够见到整片一楼大厅,霸王客栈的一票弟兄们,虽然也是见惯了江湖场面,但他们流连的酒楼大都廉价简陋,可是甚少上这等富豪聚集的华美酒楼享乐过。
陈块和张三龙倚著廊台栏杆,抬头张望,他们前方三楼处,悬挂著两个大彩球,一绿一蓝,彩球上头各自写著「春”、“梅”二字。
向左面的三楼望去,则是悬著一红一紫、写著「夏”和“兰”两个字的大彩球。
右面同样悬著彩球,一黄一青,写著「秋”、“竹”二字。
“我们这一头也有球,写著啥字啊?”陈块和张三龙反仰著身子,想要看清楚自个这方向那一白一橙的彩球上写著什么字,但他们的角度瞧不见彩球上头的字,便叽叽喳喳地讨论著:“那三面是‘竹秋兰夏梅春’,咱们这两颗写得什么字?”
陈块回头向他们之中学问最好的王道士问:“你说说咱们这两颗上写得是什么字?”
虎哥将女侍端上的一杯开胃酒一饮而下,对著陈块笑喊:“你那两颗上有写字?谁写上去的?”
陈块胀红了脸,叫著:“我说的是彩球!”
水半天将花生吃得掉了满桌子渣,尖笑叫著:“小泼猴,咱们那两颗都是卵蛋,怎你的却是彩球?”
“你们几个!在曲姑娘面前,别说这些下流疯话。”张大妈重重拍了桌子,大伙这才安静下来。
“另外两个彩球上写的是‘冬’和‘菊’。”温香柔软的声音响起,一个年纪四十上下,一个体态丰匀、装扮妖娆的妇人,与另一个留著两撇小胡,一副纵欲过渡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地快步走来。
那丰匀妇人脸上堆满了笑,拉著曲子燕的手说:“月临堂的曲姑娘,你们终于来啦,这下我们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
那中年男子则是得意洋洋地介绍:“其实本来这二楼才是贵宾席位,但今晚为了开张晚宴上的安全起见,大富商全聚在底下参与开张大宴,小富商则在二楼吃喝玩闹。八仙楼外头有官兵,二楼以上有闯天门的弟兄看守,便连一只苍蝇也非飞不进来。”
“是哟,了不起哟──”水半天哼哼地插话。老许向四周张望,的确见到二楼座位坐著的男人们,一个个虽也是富有模样,但比起一楼大厅那些富商大户,便稍逊色了些,然而二楼中的百来桌子除了那些小富豪之外,也有许多带刀汉子占了许多座位,远处几桌,则是素装配剑的月临堂女子帮众。
八仙楼的幕后出资人是个土财主,和闯天门关系一向良好,土财主并购收买下几间老旧酒楼,花耗钜资重新装潢建造,重金礼聘四方名妓,为的便是想让八仙楼能够取代昔日的云来楼,成为整个海来市,乃至于大棠国的第一酒楼。这开张盛宴办得自然也得风风光光,奈何飞雪山庄连日兴风作浪,早早便放出风声,说是要让这八仙楼开张之日即是关门大吉之日。那幕后出资的土财主和几个小股东自是忧心地睡不著吃不好。
幕后出资的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