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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席,当时江西的天气很热,在水泥地上铺上一张草席,晚上盖上一床被子,不仅不会感到太大的寒意,相反,还会觉得很凉爽。
我把邱涵放在地上之后,就赶紧出去了。为了验证我不是走进了鬼窝,我认真地摸了一摸这个房子,我甚至还找到了厕所,在确定是臭的情况下,方才回到屋子里。
在屋子待了十多分钟,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绣有“农用饲料”的白大褂的人进来了。通过主事人的介绍,我才得知,这是村里的唯一一个大夫。这位大夫的装扮的确让我感到有些发笑,扭曲的皮鞋已经很久没有擦油和清洗,面上黝黑的褶皱和身上透出的汗臭鲜明地展示出他的身份,而那身白大褂更不知道是他何年从饲料厂淘来的。
我没有指望他能够给我提供有效的治病信息,因为我知道邱涵的病起于何因。不过,这个大夫也并非凡人,当望、闻、问、切地刺探了十多分钟的病情后,他终于给出了一个中邪的结论。
对于这个结论,我是十分惊讶的,因为我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村落里还能有这样的高人。可是当这个村大夫走后,主事人才告诉我,这个赤脚大夫是瞎说的。在一些村子,总是有这么一些大夫,当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为表示自己并非医术不精,他们会告诉病人家属,这是中邪所致,然后让家属带着病人去找道马子(乡村巫师的俗称)。
这个赤脚大夫告诉我的道马子是山上的一个道观,他说那里有个很有道行的道士,专治驱邪附体之类的病症。
送走了赤脚大夫,我又和主事人闲聊了几句。通过闲聊,我才知道这户人家七天前死了人,今天刚好是头七。按照习俗,头七那天,死人是要回来探望亲人的,只不过各地习俗不一样,对头七的处理方式也不同。有的地方,头七那天晚上,全家人是需要全部睡觉的;有的地方需要烧一个梯子,让死者升入天堂;有的地方甚至有头七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来向死者索命的说法。
我们老家比较重视“五七”,到了“五七”那天,所有的亲友都必须到场,行祭拜之礼。不过,我没有想到这个村子将头七做得这么隆重,显然,他们已经将头七和出殡结合在一起了。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他们头七结束后,次日便会下葬。
此时,我看到地上撒满了香灰,而这些香灰从路口一直撒到这户人家的正屋。沿着香灰两侧,插满了蜡烛。主事人看了看时间,将蜡烛点着,然后来到了灵棚前。
“各位亲友,子时已到,各自就位。”这位主事人喊话完毕,刚才还不见踪迹的亲人的家属随即哭开了,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部站到了灵棚之前。先是年长的儿子,跟着是大儿媳,继而是次子,次子媳妇,他们按照顺序进入摆放棺材的灵棚之内。儿子跪完,是孙子,他们叩了三个头后,依次进入棺棚之内。
亲属叩拜之后,全部在棺材两侧跪了下来,准备答谢亲友。
见亲属就位,主事人随即开始按照亲疏顺序安排亲戚叩首、追思、上供。
这是一个复杂的程序,至少要持续两个小时,很多亲戚一跪半个小时,常常需要本家亲人再三扶起,才能起来进入下个程序。
只是按照这种程序,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死人必须准时回来。按照他们的习俗,子时是亲友的祭拜时间,那么也就是说,在晚上11点和凌晨1点的这两个小时之间,死者的灵魂必须回到家中。如果灵魂没有回来,大家等于对着死者的尸首叩拜。
那么死者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我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头。
这个老头将我带到这里,我十分感谢他,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呢。
刚才我将邱涵安放在屋子里的时候,我看到他蹲在一棵大树下面抽烟,现在我再去看他,他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这个老头看上去总是怪里怪气的。
我想靠近灵棚凑个热闹,看看这个地方的风俗。
可是当我走进灵棚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死者的肖像竟然和刚才的那个老头极为相像。虽然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个老头的具体容貌,但是老头的大致轮廓我还是记得的。怪不得老头一个人出现在深夜的山路上,怪不得我和老头说话的时候别人感到诧异和惊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头回来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他!
难道说老头在路边咳嗽只是在试探我能否听见他说话吗?老头现在去哪里了,这个村子是真的吗?我越想越是可怕,后背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个村子会不会只在夜间出现?
如果是,我一觉醒来,会不会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棺材里?
快逃吧!
想到这儿,我悄悄潜回屋子,趁着众人吹吹打打、哭哭啼啼之时,赶紧背着邱涵夺路而逃。
好在这村子里灯光明亮,每户人家又紧闭房门,这一路上并没有被发现。
我背着邱涵,沿着原路,一路往山上奔驰。这样的疾驰,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不过,也是非常累的。当我彻底离开这个村子,站在山崖上的我恍然间又看到了那片点点灯火。我长吸一口气,看着山下灯火的密集处,想到了刚才祭奠死者的那户人家,明白自己刚才去的就是这个村子。
第四章 深山古刹
说来也奇怪,自己本来是沿着相反的方向走的,怎么就去了这个村子呢?难道是那个老头故意将我引入彀中,然后趁我熟睡,再进行烹杀?
尽管这个村子也有些活人的气息,但是死人也能创造出这种假象,总之,我想离开是明智的。
这个时候,背后的邱涵再次醒了过来:“哥,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我将邱涵放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怕是深山老林了。”
“对不起,哥,我不该那么任性。”邱涵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道:“别这样,咱们生死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说完,我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在邱涵的左手食指上轻轻地划了一刀,乌黑的鲜血顺着刀刃流了出来。
邱涵对星宿刀的反应还是很大的,那一刀下去后,他立时浑身抖动,当血止住后,他还依然不停地咳嗽,不过,面色却好多了。
休息了一会儿,快到凌晨1点了,而下面的头七祭奠仪式也快结束了,不知道那个老头是不是真的能升天。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下面是个鬼窝,也就无所谓升天了,弄不好每天晚上老头都回来参加一次。
我再次将邱涵背起,并沿着来时的路的相反方向走去。这条路的相反方向实际上是正对山下的村子去的,既然背道而驰能进入村子,正道就肯定回不到村子。我如此想着,便沿着山路去了。果不其然,此路看着是奔着下面的村子去的,却七拐八绕地向别的方向去了,不多时,便再也没有了这个村子的踪影。
不过,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苦思的时候,一声不太响亮的锣声传入我的耳中。
这个锣声虽然不响,但是却给了我方向。
刚才在我和邱涵落难的时候,多亏了这个锣声才将我们救下。现在我们分不出方向,辨不明真假,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寻找敲锣的人。
如此想着,我便奔着那个方向去了,而背上的邱涵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沉了。
这样的寻找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终于在一处道观门口找到了这个铜锣。这个铜锣被安放在一个亭子里,它直径长约5米,厚约3寸,只怕我这辈子所见的铜锣堆落在一起,也没有这一个大。而在铜锣的正面,绑着一根小腿一样粗的木棍,想来便是用来撞击铜锣的。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道观里的道士应该已经睡着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去敲门。反正现在已经是安全地带了。我将邱涵放在道观正门的墙下,打算就此睡下。哪知道到了3点,一个小道士敲锣的时候发现了我们。
小道士将我们请进屋中,叫醒了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主事道士。这个主事道士见邱涵病得严重,连忙叫醒了观主。那观主是年近60岁的老道士,他在查看邱涵的病情后,立即叫醒几个小道士,开始布置道场。不过,这个道场比起电视中的稍微简单一些,只是一张桌子、一个香坛、一支桃木剑而已。只见观主挥舞了几式桃木剑,然后用桃木剑斩掉一只大公鸡的鸡头。小道士见鸡头被斩,立即用碗将鸡血接住,跟着另外一个小道士用匕首割破自己的食指,也将血滴入碗中。
观主接过血碗,用桃木剑蘸着血在一张黄纸上画了一张极度难以识别的符,然后他口中若有所语地将那符烧于一碗清水中。符烧毕,灰落于瓷碗,观主又像搅拌鸡蛋一样,用桃木剑搅和一阵,直至犹如一碗墨汁,方才递交给我,让我灌给邱涵。
看着这一碗得之不易的“墨汁”,我犹豫了。这能喝吗?喝下这个,只怕不死也得死了。可是看着观主满头大汗,众人又十分卖力,我又毅然地将这个东西给邱涵喝了。
邱涵当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当他喝下这个东西之后,面部持续抽搐,像是喝下毒药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拨开众人,奔向屋外,在房外大吐不止,直过了半个小时,方才停下。
我见邱涵脸色一会儿红润有光,一会儿面如金纸,内心也跟着激动,不过,当他停下之后,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气色。
真没想到,这黄符竟有如此功效。看到邱涵已经痊愈,我心中涌起对观主莫大的感激,当下跪在地上,给老观主磕了几个响头。老观主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将我扶起,跟着又让一个小道士将邱涵扶回床上。老观主告诉众人,大家暂且睡下,明日再续前后。
听老观主如此说,我的心一下就踏实了。当下,我和邱涵睡在了一张床上,只因今日困倦异常,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日上三竿,邱涵和我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师兄,求你了嘛,再帮我一次。”
“师弟,这不好,你不能每次都从我这里找人,他们村子里有事,自己解决就好。”
“他们要是能解决,也不会来求我了,我要是能解决也不求你。”
|文|“我们道观一直不愿帮助这个村子,你是知道的。”
|人|“求道不就是为了挽救世人吗?”
|书|“话是这么说,可是……”
|屋|听这话中音,是观主的一个还俗的师弟有事相求于观主,只是事情难办,观主不敢答应。
“师兄,这是我们多年的约定。我还要继续在村子生活,你必须帮我。”
我和邱涵此时已经起床,听到两人对话,从内房走出。
邱涵说道:“观主不知有何难处,我们兄弟二人为报观主救命之恩,一定竭尽全力。”
哪知道邱涵说完,观主没有搭话,观主那师弟反倒搭话了:“这位小兄弟仁义至极,我看两位都挺合适。”
我转身去看这人,只见这人身材中等,年过四十,衣着朴素,有如农夫。
观主见邱涵应承,遂说道:“此事嘛,由他们代劳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位小施主大病初愈,不宜担此大任,可由这位施主代劳。”说完,观主用手指了指我。
那人听后,大喜,遂领着我们二人出了道观。
出了道观后,那人介绍说:“我叫吴正,是太平观观主的师弟。幼年和观主一起在太平观修行,成年后,还俗去种地了。”
“我是邱涵,这是我表哥李一水。”邱涵也自我介绍道。
“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