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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中不时反映出斯金纳的思想。也许女性主义心理学者私底下是斯金纳的信徒。不管怎样,我们一直低估了斯金纳。他还未能让我们接受他的思想,就已经遭到窄化、贬抑。
斯金纳留下的巧克力,淡淡的苦香
朱莉来波士顿出差,邀我到剑桥市欧迪路11号的斯金纳故居。他曾在此长住,直到去世。那天天气晴朗,我开车来到约定的地点。庭院里花木茂盛,紫色新芽高挂枝头。朱莉开门让我进来。她比我想像的年纪更大,皮肤仍细致有光泽。当年斯金纳长时间在实验室里工作,他不仅发现了老鼠具有绝佳的调适能力,而且找出了个人与群体紧密的联系。经过漫长一天的工作,他回到这里休息。操作性条件反射这个不带情感的词汇,其实反映了人类的双重角色。我们既是工匠,也是雕刻品;既是艺术家,也是艺术品;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其实都是自己所致。
这栋房子的产权仍属于斯金纳家人,目前居住者是斯金纳外孙女克莉丝汀一家人。朱莉带我下楼来到斯金纳的书房。十多年前,他就坐在这里突然陷入昏迷,不久后便离开人世。朱莉打开门,我听见她语带哽咽地说:“这里的一切都和他生前一样。”书房里有股霉味,墙边有个黄色隔间,斯金纳生前就坐在里头午睡、听音乐。墙壁上挂着德博拉和朱莉小时候的照片以及他们养的猎犬的照片。书桌上,一本厚重的书摊开摆放,正是数年前斯金纳翻阅的那一页,他的眼镜收好放在一旁,还有一排维生素胶囊,他再也吃不到了这几颗椭圆胶囊了。
那个阴天,救护车将他载走,不久之后,他被放入此生最后一个箱子里,那个箱子外表漆黑,由兽骨制成。我摸摸桌上的维生素胶囊,拿起一个玻璃烧杯,边缘还留有药物挥发后的蓝色物质。我应该闻到了斯金纳的味道,那是一股陈旧的奇特气味,混杂了人的汗臭、狗的唾液、鸟儿迅速转头的动作,还有若干甜味。接着我看到了斯金纳的札记,我看看上头的分类标签,写着:“鸽子打乒乓”、“子女控制机实验”,还有一本放在最后,上头写着:“我是人文主义者吗?”这个问题直截了当,或许还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这样一本札记,可见斯金纳也有相当脆弱的一面。
我们尽量轻声交谈,深怕惊动周遭保存完好的昔日景物。我问朱莉:“可以看吗?”朱莉说:“当然可以。”她把札记递给我。斯金纳的字迹凌乱潦草,我能看懂的并不多。约略看得出的是“为了人类福祉”,几句之后是“……维持生存,我们必须……”,最后一页写的是“我怀疑这样做是否值得,”札记的内页已经开始碎裂。我问朱莉:“你打算将这些归档收藏,还是就放在这里?”书房里光线昏暗,她双眼炯炯有神,神情崇敬,环顾这个属于她父亲的圣地。我不禁想到,朱莉从不质疑斯金纳的所作所为,只有他给的暗示才能让她全心臣服。当年斯金纳让鸽子叼起盘子,老鼠不断来回奔跑,他想让朱莉也将自己奉若神明吗?或者他会鼓励朱莉突破现状,广泛尝试,寻求能产生不同反应的强化物,提出崭新的资料与想法?
朱莉指着躺椅旁的小茶几,说:“你看!他昏倒时嘴里吃的就是这块巧克力!”我低头看见瓷盘中摆着一块黑巧克力,斯金纳留下的齿痕清晰烙印其上。朱莉说:“我要永远保存这块巧克力!”我问:“已经放多久了?”她说:“十多年了,不过保存得很完好。”不久她离开房间,我拿起那块缺角的巧克力仔细端详,仿佛看到斯金纳的嘴碰触这块巧克力。在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下,我举起手,严格来讲应该是某种力量让我举起手,把巧克力放进嘴里。我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也许是片刻的放肆吧!我拿起这片布满灰尘的陈年巧克力,咬了一小口,在斯金纳的咬痕旁留下了我的齿痕,有点淡淡的苦香,感觉非常奇特。
* * *
'1' 心理学概念,观察自己心理活动的过程,用以发现支配心理活动的规律。——译者注
'2' 运用治疗过敏疾病的原理,让病人逐步接近并习惯所畏惧的事物,逐渐消除心中的恐惧。——译者注
'3' 让个体反复置身于使其产生巨大焦虑的情景中,直到这种焦虑消失为止。——译者注
第2章 电醒人心米尔格拉姆与服从权威
引言
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生于1933年8月15日,他是犹太人,像津巴多一样,他成长于纽约内城的布朗克斯区,一个充满了罪恶的地方。也许因为犹太人的出身和恶劣的成长环境,使米尔格拉姆对第二次大战期间,纳粹集中营中的军官奉令以枪决、毒气、绞刑与种种残酷手段,屠杀1 200万犹太人有了更深入的思索。
1961年,28岁的耶鲁大学心理学助理教授米尔格拉姆打算研究服从威权的心理。当时流行以“权威型人格”(authoritarian personality)来解释纳粹的暴行。持此论点者认为,德国人天性严谨,形成了特别服从命令的人格,一旦受命,不管要对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照做不误。
研究社会心理学的米尔格拉姆却认为这种解释过于牵强。他认为个人会服从指令进行破坏,人格类型的影响远不及外在情境。再怎么理智的人,一旦置身于具有暗示意味的情境,都可能不顾道德信念,接受指令,犯下残酷暴行。
为了验证这一假设,米尔格拉姆设计了一项实验,堪称心理学史上最重大、最骇人的骗局。
1961年6月,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眼看就要迟到了,你加快脚步,在郊区的小巷中飞奔,耶鲁大学圣公会教堂的螺旋屋顶逐渐映入眼帘。夏日街道有股类似花叶与水果腐烂的湿甜味道。实验还没开始,你已经感觉些许不适,也许就是这股久久不散的甜腻气味所致。
你手上拿着两周前从报纸上撕下的征人启事——征募参与记忆研究者,酬劳:每小时4美元。耶鲁大学在征人,而你正想买一台新的食物调理机,而且¨。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这可是科学研究,所以你决定去应征,你终于找到了启事上的地址:林斯利奇滕登楼。你刚伸手,那扇灰色大门就打开了,一名满脸通红的男子走出来,脸颊上似乎挂着两道泪痕。他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中。轮到你了。
你先领取酬劳,再走进另一个房间,其破旧程度更甚于外面的巷道。墙面油漆成片剥落,抬头即可看到杂乱的管线系统。房里有位神情严肃、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他将3个1元硬币和4个25分的硬币给你,你的掌心一阵冰凉。他说了些话,大意是:“这是你的酬劳,不管发生什么事,它都是你的。”你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华勒斯,我们开始吧
另一名男子进入房间。他脸庞圆润,笑容憨厚。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但眼神涣散浊重,既不精明干练,也不热情奔放,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人会有多聪明。他说他叫华勒斯什么的。你打了声招呼,介绍自己:“我叫张三(或李四……)。”随便什么名字都行,反正是你就对了。
主试说:“这项实验是要研究惩罚对学习的影响。目前这方面的相关研究并不多,我们希望实验结果对教育单位有所帮助。你们中有一个人当学生,另一个人当老师。老师念一组词,学生复诵。学生若是背错了,就要遭受电击,由老师执行。”他问:“谁当学生,谁当老师?”他耸耸肩,你也故作轻松。主试说:“抽签好了!”他拿出两张折好的纸签,你选了一张打开,看到“老师”。谢天谢地!华勒斯笑着说:“那我就是学生喽!”
主试招手,要你们跟他走。你们跟着他下楼,走过一小段黑暗的走廊,进到一间囚室般的房间。主试对华勒斯说:“坐到椅子上。”华勒斯应声照做。这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可怕的电椅。椅子上有一排开关、几条束带和形状怪异的吸盘,等会它们就要吸覆在皮肤上。主试对你说:“把华勒斯绑起来!”你突然弯腰,靠近这个大个儿,把他扣在电椅上。他像个婴儿一样毫不反抗,任人摆布。主试拿出一罐凝胶,对你说:“把这个擦在他手上,固定电极用的。”你不假思索,在华勒斯松软的手上来回涂抹凝胶。你感到莫名的难受,又有些许亢奋。主试下令:“绑紧束带。”你遵命照做。华勒斯被五花大绑,无法自由活动。走开前你回头看他一眼。他茫然的眼神中露出些许恐惧。你不禁想对他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你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跟着主试往外走,进入另一个囚室般的房间。这里没有电椅,却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如图2—1),硬币大小的按钮闪闪发亮,下方分别标示着电压强度,从15、30、45,一直增加到450伏。数值最高的几个按钮上标示着:“危险,电流极强!”主试说:“请你用麦克风依次把这些词念给华勒斯听。他只要背错,你就电击他。从最低的15伏特开始,逐次增加。你要先体验电击的感觉吗?”
图2—1 电击器
好呀!你最喜欢各种免费试吃、试用的东西了。轻微电击,不花钱,试试看也好!于是你伸出手。主试取下一条导线碰触你的手臂,你感觉一阵灼热,好像被蛇的毒牙啃噬。你不禁缩回手。主试说:“刚才是45伏特。你应该知道处罚是怎么回事了吧?”
没问题。开始吧!
从15伏到450伏,你能坚持多久
“湖水、幸福、稻草、太阳、树木、水鸟、笑声、儿童”,这组词汇念起来有种特别的诗意。水鸟在湖边漫步的景象让你心情愉快。麦克风沙沙作响,你听见华勒斯复诵这些词汇,听起来他也挺愉快的。你念到“巧克力、松饼、情人节、丘比特”,华勒斯第一次出错。他忘记“丘比特”了。你按下第一个电击钮,区区15伏,跟小猫搔养差不多,不用担心。(实验示意图如图2—2。)
不过这次电击后,你感觉到某些微妙的变化。华勒斯复述下一组词汇时,听得出他变严肃了。糟糕,他又错了!你得给他30伏的电击。再试一次,没出错,安全过关。下一组也正确。你发现自己在为他加油!可是他竟然漏掉了“厨房”,接着又漏掉了“天竺葵”和“青草”。不知不觉中,电击强度已经提高到了150伏!你伸手靠近按钮面板,看着银白色的指针往下偏转。你终于按了下去。麦克风里传来华勒斯的尖叫:“我受够了,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你开始发抖,手心冒汗。你转身对主试说:“够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停止了?他想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实验就是这样,请继续。”你说:“可是他想出来。这样我们没办法继续。”
他又说了一次:“实验就是这样,请继续。”你想告诉白大褂先生,你个性正派,乐于助人,总是尽量不让别人失望。但这种实验你真的无法继续,你不想让他为难……他说:“请继续。”
你眯起眼,好像有炫目的阳光照进眼里,时而有云朵飘过,让光线忽暗忽明。你又开始实验了。你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也许是不想让人失望,也许是这位主试看起来相当笃定自若。华勒斯又错了,连错三四道题,电压已经调到320伏,他尖叫着:“我有心脏病,我要出去,我要立刻退出实验。”站在你身旁的主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