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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黑衣少年。
两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处,白衣的面色潮红,眼里血丝暴涨,黑衣的一脸冷清,狠狠剐了小七一眼,道:“怎么是你?”
小七打了个颤,慌忙放下手里的茶壶,一边往外退去一边道歉:“对不住!小的这就走,小的这就走。”
这少年比之前更是阴冷了,还带着股狠劲,一点没了刚见着时低眉顺眼与世无争的模样。难道那模样是装的?小七暗想,恐怕是!少年让人觉得到阴冷的时间,除了此时都不在那两人面前。
忽然,那黑衣少年侧了侧耳,眼神阴狠道:“这次来了!”说罢一个纵身将小七抓了起来,就要往窗户扔去。
从这儿摔下去,不死也断条腿,小七连忙哀求:“客官!别…小的不会武!”
那少年瞥小七一眼,不知怎的动了恻隐之心,快速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顺手塞到床下去了。
小七只觉全身僵硬,想开口求饶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只听得黑衣少年“咚”的一声跳上了床,即刻那床便开始吱嘎作响。
刚响了几声,一个更大的声音传来。有人踢倒了屏风。
“小弟,你这是干什么?”小七听得黑衣少年说,声音诡异得厉害,让在床底的他都想发颤。小弟…那应该就是红衣少年了。
“应无非!你给他吃了什么?!”红衣少年气急败坏的叫道。
“哼…”黑衣少年哼了一声,随即冷笑不停:“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快给我滚下来!”说罢便跃到床前,将黑衣少年从那人身上扯了下来。
黑衣少年也不惊慌,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反而是红衣的稳不住气,见床上那人动也不动的躺着,眼睛暴涨,明显是遭了下三流的道儿,恨恨道:“还不拿解药来!”
“要什么解药?我早给他解了,呵呵……”黑衣少年刻意作出妩媚语气,又抚上脖子上的吻痕,意在将胞弟气得失去理智。
红衣少年被击中心中最碰不得的地方。他本就是天之骄子,时时有人护着宠着的嚣张任性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果然便如他兄弟所愿的气昏了头,忘记现在最重要的是该给床上那人解|穴,而不是与黑衣少年争谁对谁错。
“应无非,你怎的变得这般卑鄙无耻!三年前……三年前你不是这样的!”
“三年前!哈哈哈,你还记得三年前?”黑衣少年大笑,忽又转为十分凄厉的声音:“那你就该记得,三年前是谁救的温玉公子,又是谁横刀夺爱把他抢走的!”
“什么救不救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各凭本事,哪来的横刀夺爱?”
“各凭本事?你做的便是各凭本事,我做的便是卑鄙无耻?将亲生兄弟推落悬崖,原来也是你的本事!不愧是应天娇养大的儿子!”
“你还有脸提娘!若不是因你…若不是因你,爹和娘也不会死!”红衣少年说着,竟大哭起来,一时间父母之恨,夺爱之仇汹涌而来,拔剑便刺。一边打一边骂道:“若不是他念你可怜,我早杀了你这妖孽!”
黑衣少年见他动手,也将长鞭与他缠抖起来,口中道:“算你说对了!我这妖孽,也是你害的!”
小七头次这般近的见人打斗,虽然只看得到脚,那气氛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不多时,连脚也看不清了,只觉得一团影子乱晃。
红衣少年招招紧攻不留情面,攻一招问一句:
“你说!这次回来为何不再使爹爹的剑法,反倒多了那些卑鄙下流的武功?!”
“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说!叶一风的剑藏在哪儿?!”
……
……
黑衣少年一句不答,亦不念兄弟情分。两人竟是生死之战。
两人之间已有太多误会,也许,根本就不是误会。
他们确实需要这场打斗。
……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越战越险恶,招招都是取命绝招,一不小心便下了黄泉。
这时床板猛的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响声。也许缠斗中的两人没有发现,但挨着床板的小七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黑衣少年耳力尤好,下意识看了床上一眼。可他这耳力在此时却让他露了的破绽,分神那一瞬,红衣少年长剑直指咽喉刺了过来。
小七听到床上又响了一声,便见一片鲜血像泼水般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弧形。
是谁死了?!小七以为有人丧命,一时牙齿格格的打起架来。
两声惊呼,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半响,才听得有人叹气,是那位白衣公子:“鸿夕,他是你哥哥……”
“你护着他……你们果然……”红衣少年颓败的声音突然暴涨起来:“我杀了你!”
又一道血水落地,小七看到白衣公子跌落在地,臂上白袖破开一条红色口子,一条腿姿势奇怪的摊在地上。
他仰头,依然说:“他是你哥哥……”
红衣少年不再说话,黑衣的道:“你应该听到了。我只问你一句,如今你……”
“开始,我是把鸿夕当成了你。你也别怪他,现在想来,他应该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那你……”
“就算开始是错了,可这三年的感情,怎能说变就变?”
“那……”
“你们都走吧……还有,我和你哥没有……”
“我不走!凭什么要我走?”红衣少年怒道。
“因为你断了温玉公子一条腿!哈哈哈,我得不到他,你们也别想好过!”黑衣少年凄厉的笑起来。
小七想起来,叶一风,江湖人称温玉公子,性格虽温和却固执,自负极高,自然容不下断他腿脚之人。习武之人断了手脚,便如同毁了他半身武功,怪不得黑衣少年说要他们也不好过。哪怕是原谅了心爱之人,只怕从此也结了疙瘩。
如此想来,黑衣少年极有可能是见无力回天,故意不躲最后那剑,让他们心生芥蒂。
红衣少年自然也想到这点,不由再度怒火攻心:“应无非,今日我们兄弟情意恩断义绝!再相见便是路人!”
“在下也正有此意!”黑衣少年答,依旧狂笑不止。小七从床下看得那双黑色的靴子,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最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黑衣少年离开大约半柱香,剩下两人还一动不动。其实也不能说一点没动,红衣少年挪了几次步,都没踏出去。
“都走吧。”温玉公子终于重复道。
“你的腿…我们都走了……”
温玉公子笑着安慰快哭出来的红衣少年,目光温恂而柔和:“别哭了,今天还没哭够?放心,我会安排的。走吧。”
红衣少年见事已至此,狠下决心道:“只要腿接好就行是吧!你等着我!”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温玉公子在屋内叹了口气,好一会。自己把腿骨接在一起,又拆了几根凳脚绑上,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小心的挪了几步,倒回床上。
小七拼命的想发出点声音,无奈被点了哑|穴,想撞床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像小猫般轻轻蹭蹭,还弄得全身发痛。小七又急又痛,半年多不见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半夜,床上的人动了动,一双靴子出现在小七眼前。他又拼命的想动起来,却依然徒劳无功,再次承受痛楚。
那双靴子只有一只着地,几个蜻蜓点水,掠出了窗去。温玉公子选择这时候走,定是不想被人看到。
这事就此完结,到底谁把谁推下过悬崖,谁夺走了谁的爱人,谁偷了谁的剑……日后他们又怎么样了,再不会有人知道。
客栈的小二就是这样,总会看到些旁人的事情,却不可能看得完。
不过他们都忘了,这事里头,还有个被塞在床下的店小二。
27
温玉公子能自行冲开|穴道,可他只是个没有一分底子的店小二,在这些江湖儿女面前,注定是弱者。
小七是第二天夜半才从床底下爬出来的。
天再次黑下来,漆黑的空间里,小七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不能动不能发声,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就在小七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身上突然传来阵阵强烈的麻痛感,这种感觉和他强行乱动导致从皮肉骨骼里产生的痛感不一样,而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带来的麻痹感。他知道这大概就是路小三所谓的|穴位解开了。
房间里有新客人,小七担心吵醒了他们,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一出来便直奔茅房。
茅房里,捂着胀得发痛的小腹,小七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他亲耳听见早上来打扫房间的路小三说:“小七这家伙也会偷懒了啊!”第二次,路小三急冲冲推开门,声音急躁:“厨房没有,后院没有,到底跑哪去了?!”说罢又去另个房间找了。
他看见路小三的脚在屋里转了一圈,他想哭想喊想叫,想让他知道自己就在床底,想让他救他出来,可是根本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没办法动一个指头。
小七从茅房出来,正要往房里去,这时后院门吱嘎一声,竟是路小三与掌柜的提着灯笼进来。
小七看着他们,脸上的泪还没干,风吹着凉飕飕的。
这晚小七缩在路小三的被窝里,过了好久才睡着。
那之后,小七忘了当年那温热的带了点薄茧的手掌。就算他们无意伤人,平常百姓的命在他们面前,也如同草芥一般微小。
再有江湖客来投店,他便是能躲便躲,除非大堂只有他一个小二才会上前招呼。路小三也知道他对那些江湖客心生了畏惧,便时常自己抢先去了,反正他也喜欢与那些人说话。
时日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年底。年关将至,旅人都要回家团年,这京城里的客栈生意便大不如前了,常常一天只有两三个散客。
倒是到打尖吃饭的时间客人倒还算多。原来是城内城外的百姓们均趁此佳节合家出游,许多人因为酒楼没了位置,跑到小七他们的客栈将就一顿。
家里近的伙计都告了假回家,路小三也早早的便告了假。他上次和老娘闹得不欢而散,这回准备了一堆东西回去孝敬。连带掌柜的也走了。
相处这么久,再加之之前呆的地方,虽然路小三从没提过,小七心里也知道他们这是去干嘛。
客栈里最忙最累的不是这一日三餐,而是那百十号房间的整理打扫,随时需要的端茶送水。是以虽然伙计少了,客栈的活却还是挺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