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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亦很疼,可是我却不能哭了。
不能哭。
一定不能哭。
可是为何,还有水从脸上悄无声息的滑落?
流光把人抛(1)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时,仍旧在那个帐篷里。外头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昨天夜里见到那么多的人,我真要以为这个地方荒凉无人烟了。
当我步出帐外,震惊不已。脚仿佛生了根,一步也挪动不得………
昨夜,这四周都是帐篷,驻扎了许多的兵马,而此时,四周荒芜一片,只有我身后的帐篷仍在。空荡荡的四周,只有一个我站在帐篷前。
没有残留的火堆,没有一丝的痕迹。
若不是颈部被扯疼的伤口提醒着我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虚无的梦。
转身进了帐篷,呆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嘈杂起来。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
然后,上官轩梧掀开帐篷的帘子冲了进来,见到我安然无恙的坐着,似是松了一口气。他快步上前,将我拥入了怀中。下巴紧贴着我的前额,搂得过于用力,恨不得将我揉入他体内的模样。
“还好你没事……若你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上官轩梧的声音有几许的恐慌。
我想推开他,却不想扯到了伤口,不自觉呼痛。上官轩梧忙放开我,上下打量我,道:“哪儿伤到了?”
还未等我回答,他的视线落在我的颈部。原本裹着纱布的伤口上渗出了血丝,染红了纱布。上官轩梧没有多想,抱起我出了帐篷。
我这一身衣裳,也没什么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让我再放纵自己一次吧!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我。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他抱着我上了马车。
即使上了车,他也不曾松开我。
车内只有我与他两人。外头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车内显得越发的安静。
上官轩梧放开我。手抚上我颈部地伤口,叹息道:“疼吗?”
疼。我却对这他摇头。“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上官轩梧忽然用力摁了我的伤口,疼得我咬紧了唇瓣,“知道了疼了么?”
我将他的手轻轻拿开。直视他地眼眸,嘴角勾起略为讽刺的笑:“你不是知道我躲在琳琅地车中出了宫吗?你既然知道我想干什么却不拦阻,即默许了我的举动,又何必心疼我身上的伤呢?”
他不过是想让我知道,即使我去找殷翟陌也无济于事吧?
马车笃笃进了城门,我才发现今日的城门已经放开了警戒,不若前些时候那样封闭了城门。进了城,我掀起帘子看在外头,一路看到皇宫门口。发现街上的流民乞丐少了许多…………想来,殷翟陌安插在暗处地人马已经抽离了。
“殷翟陌的人马都去哪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不过一觉醒来,那么大队的人马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从哪儿来。自然是回哪儿去了。”上官轩梧拿出令牌,宫门口的守卫也便放了行。
从哪儿来自然回哪儿?如此说来。总归是殷翟陌退兵了?“他为什么要退兵?我与他说。可以让他不伤一兵一卒让他坐上皇位。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些吗?即使他不想要这个皇位。那那些跟着他一路杀戮过来的将士呢?他就这么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去车进了宫门,直直朝未央宫奔去。上官轩梧睨了我一眼,道:“他原就不想要。这个皇位,是安宁公主的。”
我不再言语。片刻后,马车在未央宫门口停下。上官轩梧先下了车,挥退了四周地宫女太监,才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说道:“下车吧!”
我不多言,下了车后,亦不搭理他,兀自朝寝宫的方向走去。担忧不已地琉璃正端着茶水朝我的寝宫走去,见到我大喜,茶点连手中地茶水都打翻。
我示意她不要多说话,快步回到了寝宫。
“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琉璃放下手中地茶水,抓着我的手上下打量,见到我颈部地伤口,急道:“您受伤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我拉开她的手,朝她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吩咐下去,我想沐浴更衣……”
琉璃点头,正要下去准备,我忽又叫住了她:“琳琅昨日回去,宰相大人可有为难她?让人去请她进宫一趟吧。”“娘娘放心去沐浴便是了。”
待我梳洗完,琳琅已经进了宫在前殿候着。送我回宫的上官轩梧早些时候见我不愿搭理他,便去找青峦去了。
还未出寝宫之门,太医便匆忙而至。琳琅道:“娘娘,若不让太医瞧瞧,奴婢不放
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太医先为我瞧伤口。却又想起琳琅还在前殿候着,便朝琉璃交代道:“你先过去陪琳琅说说体己话,我稍后便到。”
琉璃虽不大情愿,还是到前殿找琳琅去了。
“娘娘,臣要先拆开娘娘颈部的纱布,多有得罪,还请娘娘恕罪。”太医惶恐道。
“医者为尊,太医尽管动手吧!”我道。
太医战战兢兢的拆了纱布,看了那伤口,大惊,道:“娘娘,您这伤口…………”
“不知什么害虫跑到了寝宫中,让昨夜睡得不安稳,这伤口就是被害虫所咬。”我朝太医淡淡一笑,“太医等下可要记得准备些灭虫之药。”
太医见我如此说,忙道:“臣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太医为我重新上药包扎好伤口后,正要离开了我的寝宫,却撞上了安宁。安宁听闻我唤了太医到寝宫来,急忙跑了过来,逼问了太医几句,确认我并无大碍后方肯回去继续上课。
送走了安宁和太医后,寝宫瞬间安静了下来。我轻抚过颈部的伤口,出了寝宫朝前殿走去。既然他明知我出宫却不拦阻,那该是不会为难琳琅的吧?
流光把人抛(2)
夜色苍茫,宫灯在夜风中摇曳生姿。
转眼入秋,我颈部的伤口也渐渐痊愈,可心上的伤口,总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隐隐作痛。
手中的书翻了片刻后,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准备熄了灯去休息,却见安宁推了寝宫的门进来。
前阵子安宁总是夜宿在我的寝宫,夜里的伤痛多亏了她的安抚。不过,前阵子我就让她回自己的寝宫去休息,算算,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她夜间出现在我的寝宫了。
“安宁,怎么了?”我走上前去,看她额头上布满汗,以为出了什么事,忙牵起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娘娘,我做噩梦了。”安宁的声音中带着恐惧。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感觉到她的恐惧了。别怕,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了?”我轻声安抚她,欲松开她的手起身去点檀香,安宁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梦见父皇浑身是血……娘娘,好多血……”安宁抓疼了我的手,双眼没有焦距,面色死白死白的。
我抱住安宁,蹭了蹭她的额头,脑海中浮起殷翟皓浑身是血的模样,心越发的疼痛。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哭不出声。“安宁,没事的,那只是梦。”
“娘娘……我好怕……”安宁在我怀里哭出声。
我放开她,拭去她的泪,柔声道:“别怕,晚上娘娘陪你一起睡。”
安宁点头,收了收泪水。在我的示意下上了床,我为她拉好被子。正要起身,她却拉着我的收不放。我无奈,道:“我过去点些檀香就过来陪你。。。”
安宁这才送开我的手。重新点上檀香。淡淡地香味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我深呼吸一口气,躺回床上。安宁似乎还未摆脱噩梦,我甚至感觉到怀中的孩子在轻轻颤抖。
有时很羡慕安宁……至少,还能梦到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地梦中总是一片空白,有他的声音,却看不清他地脸……似是在告诉我,他已经离我很远很远……
“娘娘,父皇再也回不来了,对吗?”安宁在我怀中闷声问。
即使我不愿承认,仍轻声回道:“他会一直保护我们的。”
“娘娘,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安宁想看看外头是什么样的……”安宁饱含睡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大声。我沉默良久,手轻轻拍着安宁地背。许久之后,安宁终于入梦。听着她安稳的呼吸声,低低的回道:“会的。有一天你可以看到外头的风景,会明白。那些其实就是生活在这四面红墙里的我们一生的追求……”
睡梦中。由字想起安宁轻柔的声音。
娘娘,要一起出去看看外头的景色哦…上官轩梧确实不曾为难琳琅。只是自此之后,琳琅要见他一面变得难了起来。也许是这样,我常常让琳琅进宫来陪我………说是陪我,实是想让她多看他一眼。每每看着她失落地模样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谁人都知感情之事不可勉强,我所能为琳琅做的并不多……我与琳琅站在凉亭中赏花,远远便瞧见上官轩梧与青峦朝我们走来。今日的上官轩梧一身月白色衣裳,更是衬出他那儒雅地气质。走在他身旁的青峦亦是一身花白色衣裳,引得四周地宫女们羞红了脸。
上官轩梧率先踏进亭中,众目睽睽之下,伸手轻抚上我地伤口,低柔的声音在我地耳畔响起:“还疼吗?”我浑身一僵,转而看向我身边的琳琅。琳琅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上官轩梧,丝毫不见血色。上官轩梧眸中带着暖意,视线只停留在我身上,从进凉亭到现在都不曾瞥琳琅一眼。
“娘娘,奴婢身体略有不适,请娘娘允许奴婢先行告退。”琳琅低头,我看不清她的脸,亦看不见她眼底的伤。
“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应允。
“奴婢告退。”琳琅自地上起身,不再看上官轩梧一眼,从他的身旁走过。我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愈发的心疼。
直到琳琅走远,我方收回自己的视线。我看着上官轩梧温和的笑颜,心头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可那毕竟是上官家的家事,我也没有立场说句不是。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可以待她好一点吗?”
上官轩梧不怒反笑,问道:“你怎知我待她不好?在我府上,她算得上主子,没人会给她脸色看,我从未亏待过她。”
“她在你那过的不开心……”如此,又怎么说得上好呢?
“娘娘,”上官轩梧冷笑,“当初你让我收了她,我亦答应你不会亏待她,如今我都做到了。至于她开心与否,与我何干?”
我如被浇了盆冷水,站在原地不知所谓。青峦也明白我们之间的波涛暗涌,笑道:“不坐下再说吗?”
上官轩梧看我一眼,兀自坐下。青峦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在青峦身边坐下。三人虽都入座,却没人先开口打破沉默。青峦轻咳一声,率先问道:“让我们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后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派出去的人可找到歧王了?”我一扫方才的低落,开门见山。
青峦与上官轩梧对视一眼,道:“还没什么消息。歧王的兵马几乎都归了原位,按兵不动,进来整个大渝看起来风平浪静。”
我端茶的手握紧了茶杯边缘,到如今还是不敢相信殷翟陌就这么走了。他这一失去消息,大渝该交到谁手中?
“不必担心……他已经不想要这个江山了……”上官轩梧望着不远处的风景,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不远处那朵金菊在风中摇摆着柔弱的腰肢。收回视线,指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沉默良久后,问:“你们,可有人愿意接下着江山?”
天庆朝史•;大事纪:允帝七年七月二十九日,歧王兵临谷罗城。八月二十,歧王无故退兵,城外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