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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会为他心疼,却又必须将那心疼细碎的隐藏起来。
即使后来,娘娘入主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心依旧跟着他转。哪怕是听到一丁点儿他的消息,就有一股满足在心底扩散。
于是这才发现,原来有人的爱可以这般的隐晦。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日听到这样的歌声,竟然在夜里一个细碎的哭了出来。他之于我,是一生的爱恋,我之于他,却连朋友都称不上,这辈子,我们无法平起平坐。
却也只有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我才可以细细的对着那淡薄的空气唤上一句他的名——
轩梧。
轩梧,轩梧,明月小轩窗,凤凰不栖梧。
你明白吗?她是凤凰,永远也无法再栖身在你这株梧桐上了……即使你不愿意承认,即使你一直都想再次争取,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啊!
只是为何你明知是徒劳,却依旧执意呢?即使你贵为宰相,又如何?
我听你唤出一句“未央”,看着你转身离开,留下的只是满心的苦涩。
渐渐的也就不敢奢求了。
我亦然明白,你的眸光,不会为我转动。可是我只要守着你,在身后看着你,此生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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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摇晃着我的身子,耳边传来琉璃熟悉的叫声。我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看到琉璃站在我的床边对我笑。
她说:“琳琅,快起来,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快起身吧!”
微微拭去额头上稀薄的汗珠,朝琉璃露出笑,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梦啊……
曲阑干影入凉波 一夜狂风雨(1)
初秋天气不带凉意,我换上月牙白的素群,安宁早已经在一边候着。今日的安宁,也是一身月牙白的素裙,头上还别着一朵别致的小白花儿。
宫妃没有得到允许不能出宫。每年的八月初八,是我唯一被允许出宫的日子。我总会带着安宁一起去祭拜小姐。
琳琅在我的发梢别上一多白花儿后,退开几步。我起身,走向安宁,拉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到了宫门口,早已有轿子等在那儿,还有几个平常人家扮相的大内侍卫。那只是普通的两人坐轿子,不华丽,我和安宁坐进了轿子,琳琅和琉璃则走在轿子两边。
轿子一路离开未央宫,往偏僻的地方走,从比较偏僻的西门离开了皇宫。
“娘娘,父皇不去吗?”安宁偎在我的怀里问道。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父皇公事繁忙,晚些时候回去的。”
“是吗?”安宁小声的应了一句,又问道:“娘娘,等会儿我可以在外面走走看看吗?”
“看完你母妃,我们要回一趟南王府。你可以在那附近玩,不过要记得不要走远了。”我的手抚着她的头发,思绪有些飘忽。
“那,可以不要让林山跟在我的身边吗?”安宁期盼的看着我。
林山和林海这两兄弟是安宁的专属护卫,平时总是紧跟在她的身后,这次出宫,他们也跟着一起来。我看着她期待的样子,点头。她见我点头,笑开了花。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让人跟在她的身边呢?若在外面出了些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如今,她算是允帝唯一的子嗣,有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眼都放在她的身上。
轿子忽然颠簸了一下,我忙搂紧了安宁。因为那一颠簸,背部被撞了一下,疼痛随即而来,我皱起了眉头。
外面传来琉璃的咋呼声,听的有些不真切,正待开口,变听到外面的琳琅问道:“夫人,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忍痛回道:“琳琅,发生了什么事了?”
“街上有一些人在追赶一个小孩,冲撞上咱们了。琉璃气不过,和他们吵了起来。”琳琅回道。
“让琉璃收敛点,不要在外面闹事。让林山将那些人打发了便是。”我让安宁坐好,朝琳琅交代道。
“是,夫人。”琳琅回了一句后,就没再出声。
我在轿里注意外面的情况,一阵喧哗后,外面平静了下来。琉璃也回到了轿子边上,还听到她碎碎念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的愤怒:“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若是在平时,这样冲撞娘——”
接着又听到琳琅喝道:“琉璃,不要乱说话。”
我有些无奈。琉璃就是这样,不知道节制。
“夫人,那些人已经走了。”琳琅对我说道。
“嗯,我们也快点走吧!”我朝琳琅交代道。小姐虽然嫁了殷翟皓,却不入皇陵。忽然想起了那时面色苍白的小姐。如今又有多少人记得她?怕是都忘了吧……
“娘娘,您没事吧?”安宁在我怀里昂起了头,皱起了秀气的脸蛋儿。“撞疼了么?”
我低头看着她,安抚的笑道:“不事,只是想起你母妃了。”
安宁不再说话,又窝回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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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又开始平稳的前进,朝南王府位于西郊的祖坟而去,一路平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担心这一路上的安危——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出宫。虽是私下出宫,可有心之人还是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加上我们出来不能多带人,安全方面自然不能全部到位。
下了轿子,一路朝墓园走去。守陵人迎了上来,见到我们恭敬的行礼。
“席伯,这些年下来,你辛苦了。”我朝他点头。他原本是南王府的管家,自从南王府落败后,主动到此守陵。这些年,物似人非,当年南王府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没只几个。这几年下来,也就只剩下一个席伯了。
“安宁谢过席爷爷。若没有您在这里陪伴我娘和外公外婆,这些年我们也没法过的如此安生。”安宁上前一步,给席伯行了个大礼。
席伯忙回礼,道:“小小姐,您是主,我是仆,为王爷王妃和小姐守陵是应该的。当年若没有王爷的知遇,就不会有老奴的今天,这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我满意的看着安宁,而后往小姐的墓地走。
小姐的墓地因为席伯的照顾,四周一片干净。墓地边上种着的那几棵青松,是小姐葬在这的第一年,我亲手栽下的。如今这些树都已经长高,也越发的青翠了起来。琉璃在火盆里生起火后退到了一边,琳琅则将她手中拿着那篮子递了山来。我接过篮子蹲下身,安宁则在我的身边跪下,朝着墓碑的方向嗑了三个头,然后接过我为她点好的香,擦在香盆里,然后开始对着小姐的墓碑说话。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让她在小姐的墓碑前和小姐说话,无论她说些什么。我在一边烧着冥纸,琳琅琉璃他们则侍立一旁。
我听着安宁对着小姐说她的欢乐悲喜,言谈之中竟没有一句想念的话语,不禁感慨了起来。每年我都会带她来这里,她从被我抱在怀里到现在的牵在手里,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的字如跳珠,每次都对着墓碑说许多话,可每次都没有一句是想念小姐的话。
“安宁,”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深呼吸一口气:“你不想念母妃吗?”
安宁停下话语,偏头看向我,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娘娘,我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养过我,对于我来说她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若您和她比,我更在乎您。”
我的手僵住,手中的冥纸也掉到了地上。这么多年下来,我总在安宁的耳边说起小姐,为的就是她能够记住小姐,可是现在她却告诉我小姐在她的心中甚至比不过我,我该欣喜若狂吗?
安宁见我面色僵冷,也就知道大概是说错了话,忙换上小女儿的神态,道:“娘娘,安宁可以去看看外公外婆吗?”
我回神,看了附近那南王与南王妃的墓地一眼,叹了口气,道:“去吧!”
安宁立刻起身离开,林山林海则跟在她身后。我回头,朝琳琅和琉璃他们交代道:“你们退开一些吧!没有本宫的命令,就不要过来打扰了。”
待众人都退到了一边,独留我一人在这墓前兀自言语。
“小姐,你看到了吗?安宁已经长大了……”我将冥纸放进火盆,看着火舌吞没它,缓缓将它燃烧殆尽。“这些年下来,我努力的让她将你牢牢记住,似乎忽略了她的想法。我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若你还在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再这般辛苦……”
“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要荣华富贵。我跟在你身边足足十三年……呵,如此漫长的时光中,一直都陪着你,从来都没有飞上枝头的妄想……你知我懂我,可是最后却还是变成这般结果了……你让我保护安宁,可又知我一个只身孱弱的女子,总是担心着她受到伤害?我很怕,怕自己辜负了你的托付。好在,好在安宁已经长大了……你若在,见到她该会很高兴的……安宁的眉眼,多像小姐啊……”
“可是小姐,我多么希望你在。如果你在,我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其实,早些时候原就想向小姐辞行了……可谁有曾想到,我那一犹豫就是一年多,到了最后,离开的话还未到嘴边,你就先行一步了……”
我将手中最后几张冥纸放进火盆,看着它们在我的眼前化成灰烬,徒留几丝青烟,而后消失不见。
拿出原先准备好的酒,斟上一杯放到墓前,自己再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将剩遗的酒倒入黄土后,唤来琳琅和琉璃,让她们将地上的酒壶酒杯收好,然后起身去一边为南王与南王妃上了香,看向正站在一棵轻松下的安宁,走上前去,拉起她的小手,轻声道:“安宁,我们该走了。”
然后上了轿子,一路朝南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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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安宁的手站在南王府的大门口,看着那两边依旧威武的石狮,看着那扇有些地方已经落漆的朱红色大门,视线再往上,那写着“南王府”三个大字的匾额已经微微倾斜,有一种荒凉从心底泌出。
安宁晃了晃我的手,我望向她,听她问道:“娘娘,我可以在这附近随便走走吗?”
我看了看四周,松开了她的手,道:“去吧!”
她看了林山一眼,道:“娘娘,你说不会让林山跟着我的。”
“对,所以,这次跟着你的是林海。”我点了点头,朝林海交代道:“记得要保护好小姐。”
“是,夫人。”林海抱拳,恭敬的看了我一眼,再朝安宁道:“小姐,我们走吧!”
我看向安宁,只见她跺了跺脚,朝一边跑去,林海忙跟了上去。而其他人则跟着我朝南王府的大门走去。
门“吱”的一声被林海推开,有些灰尘掉落下来,往里边望去,依旧是空旷的院落,却已经蒙上了一尘灰。往里边走,看着四周熟悉却又陌生的景物,万般惆怅。
这个地方,我生活了整整十个年头,曾经是多么的繁华热闹,如今却已经落败了。环顾四周,走向从前小姐住的如梦阁。
如梦阁依旧像从前那般,唯一变的是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灰尘。我推开小姐住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几乎没人动过,一如小姐出嫁前。我看向一边的琴架,上面的那把月牙琴早在小姐嫁人后就一起带进了恭王府,如果收在我的寝宫里。我似乎又看到了小姐坐在那儿弹琴的模样。
那是几岁的小姐?十岁?抑或是十四岁?
耳边仿佛听到了小姐的声音,听她在问:未央,你说我今天弹的如何?
小姐弹的真好。
记得当初是这么回答的吧?
我的目光再转向一边的铜镜,走至边上,伸手拂过镜上那尘灰,看着那镜中映出自己的脸,恍然间似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