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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赌局,他看得到终点,却未必看得出过程,若是他知道不久后会发生的一切,他还会如是下赌注么?
可惜,无人知道,连顾惜朝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仍旧带着惯有的自信和傲然,坦然地与那潜藏的危险同处一室,度过或许会有无数危险窥伺的夜晚。
●16。
在宜和镇易马代步后,三人的行程便加快了许多,而与之前相反,那些惹人生厌的刺客的出现却渐渐减少,等接近碎云渊时,一路上已是难得的平静了。
对于戚少商的疑问,顾惜朝的解释是,那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更负有镖银重物之故。任怀卿的最终目的既然意在通辽,自不能让镖银有任何闪失,相对于提防四大名捕或各路窥伺银饷的有心之士来说,刺杀他们的事倒排在其后了。
顾惜朝说这番话时,眼中的神情是毫无畏惧地飞扬,甚至也不太避讳身前的苏若,事情发展到之一步,其实早已从暗斗演变成了明争,若是担心自己的话传到任怀卿耳里,他当初便根本不会收下苏若。
而苏若在听到这番话时却是无动于衷的,他只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坐在顾惜朝身前,安静得如同一只初生的羊羔。他其实是个颇为乖巧和伶俐的孩子,无论是戚少商还是顾惜朝大抵都是默认这点的。比如说,他会在两人夜谈时送上茶水点心,然后悄悄退出,他也会在睡前铺好床铺,甚至会在进客栈前喂饱那两匹辛苦了一天的马,原因是“它们跑了一天,很可怜!”
若不是心有戒备,戚少商是相当喜爱这孩子的,心中虽有疙瘩,却也不曾亏待于他,反而一直想着怎么让他自此事中抽身而出。就连顾惜朝,也会在偶尔闲暇时教他识几个字、读几句诗。
于是苏若渐渐地和他亲近起来,不似之前那生生怯怯的模样,而是时时跟随着,偶尔泡上茶等候。他甚至很快记得了顾惜朝最爱喝的是雨前龙井,也熟练了沏茶的手法。
像现在,他就捧着一壶茶送入了戚少商房中,蒸着茶香的陶杯被放到了顾惜朝和戚少商面前。
顾惜朝看着他退去,轻掩上门,直到脚步声消失。
戚少商一直都注视着他,直到他再次转过头来,才忍不住问道:“你真觉得那孩子是任怀卿派来的?我觉得他实在很普通啊,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顾惜朝横了他一眼道:“大当家何时对自己的眼力有如此信心了,是好是坏,岂是如此简单便看得出来的?”
戚少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我眼力怎么不好了?当年看错的,也不过就你一人,到现在你还不就在这里坐着和我说理?
当然想归想,要是说出来,保不定又被那人说教一番。
见戚少商不说话,顾惜朝却以为自己不经意间触了他的隐痛,忙咳了一声,饮茶掩就道:“不管怎么说,多注意些不会错。‘错疑一千,不放一人’大当家若是听不惯,那‘小心驶得万年船’之说大当家总该听过吧!”
耳听得那人越说讽味越浓,戚少商终于忍不住打断道:“我又没说不信你,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起来?既然你那么怀疑他,我继续注意着便是。”
顾惜朝这才点头道:“反正他到底扮个什么角色,等到镖队跟上来时也就知晓了。此地离碎云渊已不远,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之内便可抵达,而那些镖队少说还有十数天路程,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准备。”
戚少商道:“既如此,你也别太担心了。说真的,自你和苏若同寝一室后我夜夜提心吊胆,虽说他不会武功,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还是晚上。”
“不然怎样?你和他一屋?”顾惜朝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不是。”戚少商突然笑起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放心他,而我又不放心你,何妨三人同住一间房,反正有两张床铺的房间这里多的是,你我勉强挤一挤,若有什么事,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不是?”
顾惜朝初时还认真地听着,忽然便了了他话中之意,不禁大窘,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便要走。
戚少商哪肯放他,当即眼明手快地扯了他衣袖:“惜朝……”
几分怨,几分怜,几分不讲理的执拗。
顾惜朝简直要抚额长叹了。
“戚少商!你真是够了!”
彻底无言的一句话,于是顾惜朝终于由着戚少商跟着自己来到了房间前。反正那人若敢有什么异动,他第一时间踹他下去打地铺便是。
然而当他们推开房门进到屋里的那一刻,无论是顾惜朝还是戚少商都不由齐齐一愣。
偌大的房间静谧无声,床铺铺得整整齐齐,然而床上却空无一人。
本该睡在那里的苏若不见了踪影。
顾惜朝倏的变了脸色。他甚至无暇解答戚少商的疑问,拉了他便往窗口冲去。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从窗口掠出,一阵疾跃。也就在他们跃入空中的那一刻,只听得“轰”的一声自身后传来,震耳欲聋,漆黑的夜顿时亮如白昼,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脸在火光中映得清清楚楚。
在他们身后,那家客来盈门的客栈已在爆炸声中化为了火海。
“怎么回事?!”戚少商的声音在满街的哭喊声和惊呼声中沙哑得可怕,“他们竟然用炸药!!”
为了杀他们两个,竟要整个客栈的人白白丧命!简直丧心病狂!!
“镖队不是没到么?怎么还会有人袭击我们!居然连普通老百姓也不放过!!”戚少商几乎是用吼的,但即使是这样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仍轻得可怜。
“镖队绝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顾惜朝恨声道。念及方才,若再迟一步,他和戚少商都难逃被炸成灰烬的下场,心有余悸之余,更是不甘,“任怀卿难道会弃镖队先行?这简直与他之前所为背道而驰!”
“还有苏若,他去了哪里?难道真是他报的信?!”戚少商问着,满眼的不敢置信。
“是不是他报的根本不重要!”话说到一半,只听耳边“嗖”的一响,一支黑色箭矢向他疾射而来,顾惜朝长剑出鞘,一击而断,“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个了!”
如同回应他的话一般,几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长剑一出,顿时惹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戚少商架住一人的剑,横腿一扫,将他踢开,对身旁那人道:“我们出城!!这里百姓太多,会伤及无辜!”
顾惜朝横剑挑断几束流矢,始终沉默不语。城外远比城内危险的多,城内的话,再坚持一些时间,地方官兵便会赶来,到时候,就算那些人再怎么猖狂,也不敢随便动手,而城外便不同了,他们完全处于被动,只有听任宰割的份。
“惜朝!!”戚少商喊了一声,他看到了有人被退搡着倒地,被惊恐的人群踩到吐血,这一声喊,已是心急如焚。
其实戚少商何尝不明白城外危险之大?敌人既然能追他们到此,在外必然也有埋伏,但要他眼看着无辜之众因他受到危险,他更宁可自己危险。
顾惜朝默然半晌,终是咬牙点了头。
二人立时虚晃一剑,同时抽身而退,提气向城外疾奔。如他们所料,那些刺客立刻尾随而来。
顾惜朝轻功了得,戚少商则胜在内力深厚,二人发足一奔立时将众多刺客抛在身后。然而彼此都清楚,这也不过是安全上一时半刻而已。
“前面离碎云渊不远处的山脚树木丛生,也有不少嶙峋山洞,适宜躲藏,我们往那儿去!”
顾惜朝没有反对,事已至此,往哪儿都一样。何况以他所料,任怀卿便算真的弃了镖队先行,也绝不可能带上几百人前来。而若只是区区十几人,以他和戚少商现在都手中有剑,二人合力,又何足为惧?
令他真正不安的,是对方如此行事的原因——若非已有完全的把握,怎敢在城镇中如此大动干戈?从埋伏在侧的那些蒙面人看来,那堆炸药,与其说是要炸死他们,不如说是要逼他们现身,然而……他究竟有何把握?
低矮的野林已近在眼前,两人一提气,合身隐入林中。
林里的树并不多,且大部分都是枯木残枝,灰白的树皮上结着半化不化的薄霜,在夜里愈发荒凉凄冷。顾惜朝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上来,冻得他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戚少商握住他手,只觉寒凉如冰。
野林的确是个躲藏的好地方——然而,若是对方已事先知晓并捷足先登地设置了埋伏守株待兔的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所以当戚少商以逆水寒劈断迎面而来的箭矢时,对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也只得苦笑着对一旁的顾惜朝道:“看来我还真不适合逃亡,老逃到别人的口袋里去。”
后者只闷哼一声道:“我压根没指望过……”
不待两人说完,那群黑衣人中已步出一名女子,只见她撩开面纱,露出一张秀美脸庞,款款一笑道:“顾公子,戚大侠,别来无恙啊?”
戚少商定睛一看,惊道:“唐凝?”
透林月光下,女子的面容有些朦胧,却正是那日至扬州小筑中袭击顾惜朝的唐门前徒唐凝,当日她中毒败走,本以为就此偃旗息鼓,不想十几日不见,今又在这枯林中碰到。
身旁的顾惜朝冷笑一声道:“唐姑娘不愧是师承唐门之人,‘暗香’之毒,竟也奈你不得?”
听得如此轻视的话语,唐凝不禁狠狠噬咬着唇,恨道:“顾公子好本事,可惜却没将我毒死。”
顾惜朝毫不在意她的怨毒,笑道:“要毒死善毒之人当然不容易。”
“哼!顾公子既然没有一次把我毒死,那么现在,便轮到你们倒霉了!”那只黑纱所覆的手臂向下一挥,她身后的黑衣人立刻一拥而上,将两人困入了包围圈中。
●17。
戚少商的剑寒意迫人,一剑映夜,寂寞如雪。那样的剑拦腰斩断敌人的兵器时,也仍是寂静的,一声怒吟,便再无其他。
顾惜朝的剑苍白,锋刃若冰,剑如人,人如剑,当他的剑噬上敌人的血肉时,也仍是微尘不染的洁净。
能有何人侵入这样两个人、两把剑中?
有。
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入两人中间,微弯的剑身循着刁钻的角度直直突入,硬是将两人阻隔——那是一把弯曲怪异的剑,弧剑。唐凝一脸的恨与艳在剑光后怒放,煞气逼人。
然而分隔仅是一瞬,下一刻,两人同时旋过身来,手中长剑直击唐凝胸口,一样的快、准、狠。那几乎是绝杀的一招,势在必得。
然而唐凝的身形一扭,上身一倾,那两把剑便擦着她柔韧的腰枝停留在她身体上方。
她当真如此了得,竟能闪得过戚少商和顾惜朝联手?
不,她武功虽不错,却远未高到如此地步。应该说,两人的剑是被架住的,原本被击得七零八落的黑衣刺客突然整合起来,一左一右截住了两人的剑,更有人自唐凝身后出掌,托住了她的背心,将她自那绝命一击中带了出来。
如此默契的动作,如此无隙的配合,绝非一般。
戚少商的眉皱了一皱,顾惜朝的眼光凝了一凝。
是阵。
顾惜朝于是退了一步,他的退,决不是仓惶避退,而是以退为守,以守待攻。他看向身旁比肩而立的戚少商,刹那间便交会了眼神。
举起你的剑!
好!
两把剑同时举起,一般冷艳、寂狂,直指敌心,于是身在阵外的唐凝便不由的,感到寒心。
那样两把剑,各自出阵便是惊绝天下,更何况而今双剑并起,锋指一处?
戚少商笑道:“没想到在这里和你重温那双剑合璧,你看这阵势比之当年鱼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