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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只有他,没有别人,更没有他的家族。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如果能长相厮守,那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
虽然他们这一世剩下的时间或许已不多,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值得珍惜的两个时辰,他并不愿意白白浪费掉。
心思转动,秦重立时有了主意,当下若无其事地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况我俩剩下的时间已不多,实在不应浪费在无聊的口舌之争上。」
想了想,南宫毓沉声说道:「我本是男儿郎,大哥可以欺人、欺己,却欺不了天地神灵。」
秦重笑得豪迈:「最近频频发生天灾人祸,天地神灵估计忙得不可开交,才没空管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情仇。」
南宫毓默然叹息:「你娘会看到,也会在意,她清楚知道一个男媳妇根本不能给你幸福。」
「娘绝不会在意我的娘子是男是女,她在意的是我的意愿——何况对于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来说,谈幸福过于奢侈。」
南宫毓看着他,眼神变幻着复杂的神采:「我们彼此的立场不同。」」
秦重嘴角似笑非笑:「留我一命,似乎对你们南宫世家更有利,何必要苦苦相逼,非要斗个两败俱伤?」
木已成舟,他和他都已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很想知道南宫毓有否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你手上沾了太多人的鲜血,况且肃王府已经注意到你,如果我因为私情而心软,不但对不起忠心耿耿的洛叔,还会让敌视南宫侯府的人找到打击我父兄的借口……」
「说到底还是因为南宫世家的缘故。」秦重冷冷一笑,狭长的眉眼闪着不可捉摸的光泽:「为了家族,你竟可做到这一步。」
「南宫家训最重要的一条,为了家族利益,一切都可牺牲,包括任何人的命。」
声音不高,语调却透着无比坚定。
魔法解除,迷惑已过,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看着南宫毓面上决绝的表情,秦重感到心中一痛,倏忽之间神情已变化数次。
「大哥,对不起。」
南宫毓的声音中有着掩盖不住痛苦。
「难怪南宫家可以延续百年风光。」秦重笑了起来,从喉咙发出来的笑声带着浓浓的讥嘲和藐视:「相比之下,秦家可就差远了。全族上下将近四百人口,除了会争权夺利,为自个打算,还真找不出一个愿意为家族而有所牺牲的人。」
南宫毓心中不禁一叹:「大哥投靠赤离臧,难道不是为了让秦家东山再起?」
「我投靠他就是为了报仇。赤离臧想让我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秦家的声名是很好的保护伞。」秦重眼睛盯着红烛,语气平淡而毫无起伏:「他估计得没错,五年来我所劫过的镖数不胜数,却从没人怀疑到我的头上,除了我办案的手法各异,更重要是利用了秦家的继承人及卫骏的孙子这一风光无比的身分。没落的秦家哪怕一朝暴富,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因为大家都会主观认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有了新的掌舵人,东山再起也理所当然,突然暴涨起来的身家财富哪怕招致怀疑,也只是怀疑罢了。」
此刻的南宫毓想到的只有一件事,秦重投靠赤离臧仅仅为了报仇。
这样的一个人,除武功外,论胆识,论心计,论手段,原本毫不逊色于赤离臧,假以时日或能取而代之,独创一番雄图伟业更有可能,偏偏却只为了一个单纯的目的报仇,这让南宫毓心中感到莫名的惋惜。
「报仇真那么重要?」
秦重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除了毁掉秦家,十多年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尽我要杀的人。」
杀尽要杀的人?
南宫毓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秦重。
秦重灼灼的双眼迎上了他震惊的眸子:「段雄父女是我杀的,赵白石父子是我杀的,莫问非和墨纪天也是我杀的——那些人该死。」
段雄、赵白石、莫问非、墨纪天等大概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可赵平和段明珠也该死?
看穿了南宫毓的心思,秦重微笑地说道:「对于我来说,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就是该死。」
恍然之间觉得有什么出了差错,又似乎有人在胸口重重地捶了他一下,南宫毓的心又痛又紧,沉默了片刻,声音又干又涩:「大哥——」
秦重双手突然攫紧南宫毓的肩头,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直勾勾地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一般,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厚实,充满了不容置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南宫毓。」
还是说了,可他并不后悔。
虽然他们彼此对立,可他也要让他知道他的心意。
静默着,彼此四目对视。
攥紧手指直到发白,南宫毓才轻声地问道:「他们和那个杀了你娘的女飞贼有关?」
「是。」
一边说,秦重一边伸出手来拉南宫毓来到一面墙壁。
南宫毓并没有反抗,看着秦重按动机关。
墙壁缓缓打开,后面藏着的并非什么天大的秘密,只不过放了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了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八字——母亲卫素娥之灵位。
黯然神伤了片刻,南宫毓低声问道:「主谋呢?你把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找不到她,一直找不到她。」
而且还连最后的线索都丢了,他永远也不可能为他可怜的母亲报仇了。
凝望着秦夫人的牌位,南宫毓心中不禁一阵难过,夹杂着一丝丝的愧疚。
为她,也为秦重。
沉吟了片刻,南宫毓从旁边信手拈了三炷香,用红烛点燃,捧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秦夫人,愿你能跳出三界,忘却人世间一切的烦恼仇恨,早登极乐世界。」
秦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毓把香放在香炉之中,面带温柔,未因那声「秦夫人」感到不悦。
果然是他喜欢的人,有着自身的骄傲和判断力,不会因怜悯同情之心而丧失理智。
只是南宫毓低估了他对他的执着。他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能得到,包括改口唤他的娘亲为「娘」。
双手捧着冷月刀放在灵牌前面,秦重也取了香:「娘,重儿今天成亲,冷月刀为媒,刚才给你上香的是新娘子,名叫南宫毓,文武双全,温柔善良,出身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宫侯府,外公唯一的弟子,重儿很喜欢他,娘也一定会喜欢他。」
南宫毓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听着,面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大哥,你何苦这样。」
秦重笑了笑:「嘴巴不承认不要紧,反正你已是我用八人大轿抬进秦府,拜过祖先,喝过合卺酒,明媒正娶的娘子。」
南宫毓脸微微发热:「仪式并不重要。」
秦重低浅轻笑,声音带着邪佞:「你在抱怨我们名不副实?用不着心急,喝过合卺交杯酒,拜过娘亲,接下来就是新人行周公之礼了。」
南宫毓面色微变,沉声道:「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南宫世家的耻辱。」
「耻辱?你莫非认为我抱你就是耻辱?」秦重眯起双眼,冷峻的身体透着让人颤栗的危险。
「你何苦歪曲我的意思,大哥。」
所谓的耻辱并不是被他抱,而是他被迫成为他的新娘,而且还被宣告于天下。
他会为家族蒙羞,而恰恰这是他最难以容忍的事情。
秦重挑起他一缕发丝放在手中玩弄着:「我们还有一个多时辰,行了周公之礼后就可沐浴更衣,体体面面等死,绝不影响到南宫世家的家声。」
南宫毓愕然,微微苦笑了一下:「你就好像一个手段高明的花花公子,引诱一个无知的深闺少女,告诉她把身子交给你却绝不会有违礼教一般呢。」
「好有趣的比喻。」秦重哈哈大笑,片刻后收敛笑容,一脸肃然地望着南宫毓:「可今天我必须再抱你一次,即使你会轻视我。」
南宫毓喉咙隐隐发干:「为什么?」
秦重目光深沉:「因为我只不过是个男人,一个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毛病的男人。」
南宫毓呆了呆,喃喃自语:「我也是男人,同样正常得很,可我却从来没想过要抱别的男人。」
「你美得像娘儿一般,天生就合该被人疼,被人抱。」秦重涎笑,言语突然粗鄙起来。
传入南宫毓耳中,心中却没丝毫反感之意。
南宫毓微微苦笑着:「你打算用强来得到我?」
秦重瞧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干那些下三滥的事情?」
南宫毓只是一味叹气,或许除了叹气,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秦重扬眉低笑,郑重地说道:「没你的答允,我绝不会占有你。」
「你打算用春药?」南宫毓神色古怪:「可惜春药对我的作用,只会让我更渴望女人的身体。」
秦重自信地摇摇头:「对你,我用不着春药。」
他和他从前发生过的一切,让他知道他对他并非全无感觉,那时候的他同样得到了快乐,不逊于他给他带来的快乐。
正因为如此,他才安排这一场婚礼,一场可以告慰娘的在天之灵、以及能够让他名正言顺地得到他的身体的婚礼。
被秦重横抱起放在床上,脱光了衣服,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让南宫毓从未试过地痛恨起自己。
秦重,哪怕此刻的秦重,他竟然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恨。
柔韧修长的完美曲线,秦重的心骤然停顿了半拍,轻轻地抚摸着那滑腻又弹力十足的肌肤:「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南宫毓突然红了起来,像熟透了的虾子一般。
他竟把他当作了女人。
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高大一点,如果他强壮一点,如果他肤色黝黑一点,如果他外表像爹那样威武……一切都不相同。
不,也不是,二哥不是和他一模一样吗?觊觎他的人肯定很多,可他却从未让他们得逞,哪怕强如赤离臧。
或许,一切的根源在于他不够强。不够强,所以他才会落入赤离臧与秦重的手中,任人凌辱。
「在我的床上,你只能想着我。」
低沉深幽的声音霍地在头顶响起,南宫毓猛地抬头,却惊讶地发现秦重已卸下所有衣衫,赤身裸体地置身在他上方。
古铜色的胸膛,上半身宽阔强壮的线条收进了结实的腰身,没有一丝累赘,而胯下雄赳赳的欲望,无论尺寸和大小,都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看,这都是一具极为强壮的躯体。
同为男子,明明对方有的,自己也有,他也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裸体,只是此刻的秦重竟让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他的内心欲望,他竟想伸手触摸他的身体。
南宫毓突然觉得有片刻的窒息,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秦重嘴角隐隐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将南宫毓的身体整个儿包裹住:「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上身紧密地贴着,他听到了他的急促心跳声,也听到了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声。
他在向他示爱?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渴望他的身体?
南宫毓苦笑,无论他怎么喜欢他,他都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
只是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并未察觉他已变得不若方才那般愤怒。
当然,这明显的变化并不能逃过秦重的眼睛。
南宫毓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