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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和婢女乐呵呵宣布一系列礼节,两人照着做完,最后以规整有序的新婚祝语结束新房的仪式。卫青让人给了赏钱,众人欢欢乐乐散去,合上贴着两个喜字的大门。
房中顿时安静,只能隐隐听到彼此的呼吸,温柔的烛光照满整间新房,空气中带着新果香,还有身旁淡淡的酒味。卫青抬头拧了拧眉头,又觉得两颊僵的难受。这一日,他陪酒作笑,甜蜜嘱咐的话听得耳朵烦闷,方才还不觉得,现下处在这安静的环境,不由两耳嗡嗡难受。
“卫大人……会不会喜欢我?”许久,凭儿忽然说话。她的盖头早被掀起,可她却发现卫青只在掀盖头时看过她一眼,然后一直沉默。脱口说了此话,她才感觉到这话问的突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到她的窘迫,卫青才想起自己只顾着休息没有理她,于是慢慢浮起一丝柔笑:“会的。”他知道这只是安慰她的话,对她的愧疚顿地再深几分。他含着笑,却是极不自然的。他为她取下髻上最沉的发簪,有气无力:“快睡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凭儿的脸上顿时飞起一团红晕,低着眼抖手拉住卫青的腰封。恍如触电般,卫青蓦地站起,惊愣。凭儿眼神闪躲,两颊的红晕更深,轻轻说:“拜天地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听说夫妻……夫妻就要……”
她的话越来越轻,咬了咬唇还是没能把“洞房”二字说出口,脸上的羞红已到了耳根子。
沉寂片刻,空气中一声轻叹,卫青坐下身来,转过凭儿正对他。凭儿依然低着脸,两颊的温度摸上去火烫,她触到他冰凉的手指,浑身猛地一颤。他抚着她的面颊,细腻的触感和温烫在他心头搅揉,鼻间呼出的酒气似乎更浓,眼前的女子忽然化成朝思暮想的那人。卫青心头突地一跳,火热与娇痒在身体里爆发,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倒入榻中。
第099章身份大白
王初颜斜靠在榻上,看着榻旁燃烧殆尽的红烛。
披香殿做喜事,红烛点得到处都是,她便偷偷拿了一支新的点在自己房中。她看着,想着,这个时候卫青应该已经挑起凭儿的红盖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喝交杯酒了,这个时候会有喜娘和婢女说上一大堆新婚祝福,接下去的这个时候……
眼里冒出两淌热流,拿袖子在脸上抹了抹,她继续看着那支红烛。只要这支红烛安然燃尽,夫妻二人就会白头到老,一生相爱。烛光透过泪水看在眼中太过刺眼,她眨眨眼睛,让泪水随意滑落,跟着那烛火下的红泪,直到燃尽烛灭。
烛泪不再,伤泪也干。王初颜长长呼了一口,仰身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睡着,好像不会儿就听到外面的鸟叫。天亮了。
凭儿出嫁三日了,卫子夫的感触随之更多。出嫁从夫,女子只能爱自己的丈夫,只能为自己的丈夫。她想起刘彻,可也想起云青羡,她想要的爱是独一无二,可自己的丈夫偏偏是那天底下最不能第一无二的人了。如果这就是她可以爱上别的男子的借口,是不是太水性杨花。她想起王初颜跟她说的那番话,觉得她和云青羡再不能见面了。那日许的承诺还在,她打算等云青羡来的时候好好商量,是不是能够在这半年时间内不见面。
原本肚中准备了一大堆打算说服他的话,也打算严肃或者哀伤些面对他,可当真的看到他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笑了。
看到她,看到她的笑,他再忍不住,上前拥在怀里,低头嗅着她发丝的花香,长长一叹:“好想你!”
然而,怀里的人极不自然地僵住身子,不像是被惊喜到了。他握着她的肩,同时她也抬起头来,他看到她满脸的狐疑和沉默,心下不由一丝紧张,笑笑问,“怎么了?”
清澈明亮的眼眸蒹上一层幽深:“你身上,有香粉的味道。”
按捺自己的身体不颤抖,他努力平着语气,声音反而有些刻意:“哦,有人拜托我父亲帮他卖香粉,我跟他们一起去店里转了转,便沾了这一身的味儿来。”
她静静对着他,眼中渐渐冷下,缓缓说:“可是这个香味,和我送给一个朋友的一样。”
他笑笑:“香粉一样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会是怀疑我对别人……”
话未说话,卫子夫推开他从榻上跳下,回头远远望着,眼里满是戒备与不可置信。他生生咽下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安,连站起来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卫子夫亦是哪里好受,她浑身颤抖,指尖紧紧贴着裙袍,揪着它握拳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她看着微光中的面具,将那双眼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遍,而他眼里的慌张和悲伤将她最后一丝希望熄灭。她深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坚定与愤怒:“你不是云青羡,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云青羡!”
她的笃定,她的距离,他彻底害怕起来。他急切上前两步,又顿下半步,他仿佛拼尽一口力气,试图否定:“我是云青羡。我们一起掉下大河,一起钓鱼,一起养兔子,我们有过生死盟约,有未来之约,我是青羡,云青羡!”
她收紧目光,冷冷痛笑一声。呼吸有些紊乱,似乎积蓄了片刻,她僵着声音,一字一句:“这个香粉……是两年前西域进贡来的云中木莲,一共只有五盒。皇上分给皇后三盒,分给我两盒。”她再深深换了口气,铮铮说,“宫女凭儿出嫁,我送了一盒。”
他僵立在那,微光下投出的侧影斜斜折摆在地上榻上,恍若这只是一个毫无声息的摆物。她一步步走进他,脚上宛有千斤重鼎。她终于站在他面前,他仍那样望着她,只是只剩下全部悲伤。她苦笑着抚上他冰凉的面具,沿着脸颊的弧度慢慢摸着:“你还要骗我吗?若非亲密接触,香味怎会深得持久不散。你别告诉我,你夜探甘泉宫之后才来的我这儿。你别告诉我,你看上了我才嫁出去的弟媳!或者你就是……就是……她的丈夫!”
手指灵活一勾,她揭下他的面具,淡光下全是他惊愕的神情,那张卫青的脸。以他的身手,是极容易阻止她的,只是他此刻无心去提防什么。当看到面具被她拿在手中的时候,他顿地回醒,下示意去抢那张面具,却又在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已无可掩饰,半伸的手臂僵僵挂在空气中,他剧烈退了两步。
她对他惨然笑了笑:“难怪你不能以真面目对我,难怪你知道绯纹璧玉。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睁大双眼,脸色同样惨白,慌张地答非所问,急切道:“我娶她,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
卫子夫想起当日他说要娶凭儿时递的那张折子,他说是刘彻允的!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告诉她,自己是迫不得已!那么他的身份,刘彻也应该在宫外的时候就知道了。刘彻当时放了他,现在又要他娶凭儿,刘彻……防她、报复她?!
她整张憔悴的脸短暂的缄默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怪异,一向冷静的他,沉稳的语气变得更加慌乱:“我以假面具对你,也是无可奈何,更是害怕失去!我……我不是故意隐瞒,我……不要离开我!”
他想抱住她,抓住她。她身体一侧,他满怀是空,怀抱的手臂定在那里,最后慢慢收紧。他捂住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清醒一把。半声轻笑,他缓缓垂下手,脸上的哀伤凝固在那双黑眸中,苍白的嘴唇微微动:“对不起!”
这一声太轻,轻得不能确定他说了没有。卫子夫喉间剧颤,对于他的这句是一个字也回不出来。面上一阵风过,她面前已是那榻前的香案,微弱的烛光跟着那风剧烈一颤,之后又恢复温和的平静。有晚风轻轻席来,吹动垂散的发丝,身后的木窗微微摇动,忽沉忽轻的脚步在黑夜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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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编说,周三开启vip章节。虽然书书没有达到我期望中的成绩,但这终归是咱亲生的,小荚不会泄气,一定会坚持认真写完这个故事,希望支持我的朋友继续给予支持~~!#)
第100章忠心耿耿
她想了一夜。她恨卫青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恨刘彻把她当游戏耍。他明明就已经知道云青羡的身份,却从未与她说起,还让她亲手送上自己的贴身宫女。他这般让她不好受,但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否则他只会更恨她和卫青!
次日,她亲自前往宣室殿,她是极少主动找他的。
宣室殿大门开着,刘彻就坐在正殿上方,抬头就望见门外站立了人,对她的到来很是惊讶,赶紧让杨公公将她请了进来。
卫子夫走进殿来,刘彻放下手中的书卷含笑而上。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臂,感觉到她的消瘦,不由有些心疼。二人同坐与一侧软席,檀木的案桌上刻着精美的花纹。卫子夫缓缓抚着这些花纹,不由心叹,这个宣室殿自己极少来,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换了款式都不知。他从前喜欢云锦牡丹的花样,现在用的是流云扶苏的花样,两者虽然差异不大,味道却是不同。而他更偏爱哪种,她不得而知。
可惜她今日来,不是为了与他探讨花纹样式的。她始终低着眼,呆呆看着他将她的手握过,放在掌心小心拿捏。瞬地,她有一丝沉溺,心头的怨恨也渐渐柔了下来。
“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他温柔笑着,仍是捏着她的手。
“外伤都已经好了。”她从他掌中抽出,说了一句。
感觉话中深意,刘彻脸上的笑不太自然。他左右使了眼色,杨公公和王初颜带宫人们纷纷退下。然后他正对于她,轻轻按住她的两肩:“你气我吗?我那时……没有控制好自己才出手……”
后面的话,他不忍说下去。那次他真的不是故意,一心气急就乱了方寸,他不允许她因为别的男子而跟他作对,她不知道那样对他,是有多痛多痛!孩子没有了,他心中同样失落,但也的确有所怀疑。鉴于王初颜所说,他才敢问御医孩子有了几个月,希望结果是相同的。可御医却说是一个月!一个月啊,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有多残酷!
他生气,决定她不请,他就不踏入披香殿,但最后还是派了杨公公早晚各询问披香殿一次,但也未能因此得到她给他的任何传话。他想了好几个夜晚,既然孩子已经没了,他忍一步,全然不去追究,只希望真的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从前是为了夺权而留她,现在留她,权力不过成了一个借口。
此刻,她抬起眼看着他。她的目光像是在探究,却又带着逼迫之色。她张了张口,则开门见山问他:“你为什么要让卫青娶凭儿?”
他愣了一瞬,方道:“卫青与凭儿两情相悦。”
“你骗人。”她站起来,身子向后顿了半步,深吸一口气,“你对我在外宫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都不相信我腹中所怀是你的骨肉。云青羡……就是卫青,所以你逼他娶了凭儿。你在报复我,报复我对你的不忠!”
原来她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这样也极好!原来她亲自前来,又是为了那个男人,又是为了他!
他也站起来,与她面对面。他比她高一个头,垂下目光看她的神色带着一股冷厉和嘲蔑:“那么我错了吗?我应该当时就杀了他,还是杀了你?!你的不忠,才是对我最大的报复!”他走进一步,薄凉的唇抿出一缕哂笑,“第一次在平阳府见到你,我知道你叫璃蜓。后来又在宫里遇见你,你则已经改名换姓叫做卫子夫。卫青他根本不是你的弟弟,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