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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辛博低头猛呼嘿,扎西看他扒拉米粒,“包子,吃饭戴什么帽子?帮你摘了。”
刚出手却被猛力挥开,付辛博阴郁地低声说,谁都别管我。
井柏然喉结痛楚地一动,笑眯眯又说,不过吊威亚嗷嗷地爽,我出一身汗。
出一身汗洗完澡,早早睡觉却怎么都不踏实,脑袋里像有根锯条在钝钝凌迟,手脚也一阵阵冒汗,井柏然半迷糊地眯眼努力睡,这几天,每一晚都是痛的心口绞裂,一想到他在旁边的床上,就连背影都僵硬。
“……哎,”昏沉中,有人推自己,焦急的声音压抑着担心,“你要不要紧?”
“……包子。”肯定在做梦,因为看到他在跟前。“什么要紧?”
“白痴,”他恼怒地搡他一下,想探额头却硬生生忍住,伸手放在他的脸上,“真受够你了。”
“啊?”你在梦里都不给我好脸看。
“好脸你个毛!”真怒了,他不敢吵醒别人,只能使出三分力气打他,“井柏然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那是他俩第一次认真察看粉丝送给付辛博的漂亮大药箱,“还真是应有尽有……”他盘腿坐着,吐口气,找出退热片感冒片消炎药,井柏然脸比黄连苦,缩着脖子往枕头下钻。
“必须吃。”他三两下拖他过来,揉成一粒球。
“水……”井柏然被塞了满嘴药片,可怜兮兮抬眼瞅人。
“水什么水,”他笑得冷酷,“救你就不错了,不要指望我现在还对你温柔。”
说完他就不理他,跳上自己的床呼噜。井柏然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倔强的擦擦眼睛,刚放下手就见那背影怒火冲天转身看着自己,“你怎么还发呆,生病的白痴就早点睡觉好吧!”
复婚了?扎西看着那俩,拉着乔任梁小声嘀咕。
乔任梁说不像,我观察过,不说话的。
“包子你带个包干吗?”张殿菲看他罗罗嗦嗦调长背带,奇怪,“就去练功房上武术指导课,有必要么你?都带什么啊这是?”
“不告诉你,”反正这几天他就是一炮仗,谁都甭指望听到一句顺耳顺毛的软话,付辛博埋头往背包里塞了几盒药,想了想,加上两瓶止咳糖浆。
张姐在卧室门口喊集合,井柏然萎靡不振地“哎”了一声,站起身来,却看见付辛博向自己绷着臭脸过来。
热度下不去,他迟钝地有些惊恐,一见对方伸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绊到床脚。
“你真的烧傻了。”付辛博眼明手快,拉住他胳膊,脸色铁青,眼神里却有复杂的光,似乎挣扎一下,终于凑近,用额头贴住他的额头。
亲密的亲近的,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细密抖动,而时到今日,这样爱昵举动,只让井柏然明白生病时多脆弱,他眼中的自己怎么那么苍白可怜。
“靠!”干吗水汪汪的样子,付辛博放开他,懊恼低咒,还那么烫,“走了。”
转身看他动作慢,抓了一把,“跟紧,前前后后都得跟着我,要敢逃开,腿打断,再罚三倍的药量。”
***
'他们在2007年的圣诞前夕,回到上海。熟悉的久违的怀念的。
半年以前,他们年轻,好奇,生涩,害怕,差点错过,几乎分开,甚至不敢想比赛结束后的人生。
半年以后,经历太多,他说我们还将继续经历很多个美丽夏冬,而他在歌友会的游戏环节,半真半假奔到他跟前,包子来抱。滚开,别不要脸,众目睽睽大庭广众的。那算了,别后悔。悻悻一转身,被更不要脸的人从后面强搂满满。你俩真是从内骚到外。'(读者们震惊:这个作者骂人!!)
勇气在时间里重逢,能保护着对彼此的情意奔涌,谢谢你们。
当时的他俩却是惶惶然两条小狗,一定是没有将来了吧,一定是要分开了吧,虽这么困苦度日,但离愁从来不是赛程的主旋律,镜头也不肯多分给躲避阳光的少年,井柏然终于在临战前两天退了烧,付辛博三条毛巾轮番挤着冷水,晾在床头。
“井宝,确定一下,温度下去了没?”张殿菲拿着体温计过来。
井柏然接在手里晃了晃,憨憨地往嘴里一塞,却毫不思考,傻乎乎地跑到付辛博面前,小毛狗那么乖,伸出额头。
付辛博两手拿着衣服,腾不出空,便本能的把额头贴着井柏然的,做习惯了,等到发现尴尬已经变成两个呆子。
“好了。不烫了。”付辛博倒退一步离开,眉眼遮在帽檐底下,阴霾一片。
“……嗯。”井柏然就拿出口中的体温计还给张殿菲,“我没事了。”
… …|||||||||||张殿菲心说你们也太不尊重医学了……
而那个下午,扎西的成果,是一头无比霹雳的黑人小辫子,摇头晃脑回到城堡,只见大伙儿正展示各自压箱宝,井柏然翻出衣服底层的两瓶香水,惊喜的很,“我还当没带来呢,沈阳买的,虽不值钱,但是特好闻,最后两瓶都被我抢了。”
“送我。”乔任梁厚颜伸手。
“我得考虑,就一瓶,我送最珍贵的人。”井柏然打开他。
乔任梁伸手指着付辛博,刚要说话,就被破门而入的扎黑黑惊得唱片跳针,“啊啊啊——古利特,你终于来上海看看看看我了————”
“送超哥吧——”井柏然顺着一回头,差点两瓶子摔碎满地。
满室惊叹,付辛博盯着井柏然手上的香水,面无表情的抿抿嘴,等大伙儿惊诧过后各干各的,这哥们才从火星排队领卡回来,指着扎西满头辫子啊啊惊叫。
“你才回神啊,”扎西委屈,“搁我这造型,一路唯独被你忽略,他们刚叫你看你都没听见,就专注地盯着井宝发情。”
“没有!”他鼓起不再那么圆溜溜的脸,大声驳斥,“我认为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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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甚至包括决裂到底甚至包括依然暧昧甚至包括放下自尊承认爱他请求机会,唯独没想到,井柏然会等候在浴室门口拦住洗完澡的自己。
“干吗?”付辛博怔愣,本能地伸手探他额头。
“真好了,谢。”
付辛博诧异瞪他一眼,见鬼了,我要听你一声谢?井柏然一咧嘴,然后机器人一般背书,“这几天和你闹冷战,是我孩子气,我们和好吧,谢谢你照顾我。”
“你疯了。”推开他拔腿就走,猛地省悟到什么似的,一伸手拉住他的领子,抓进来,关上门,“现在这儿没别人,你再那样说话,我就彻底……”捏捏拳头,“认错你。”
一阵雾气升到眼底,井柏然垂着头说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付辛博缓慢说,“多少知道一点。”
“不一定吧……”他淡笑,“节目组的意思,教训我们不要再闹脾气。”
操——滚蛋,别再让我听这套,付辛博暴虐地重重砸下脸盘,井柏然深吸口气说我跟他们认错了。也不剩几幕……我们既然是工作伙伴,就好好……
“等一下,你说什么?”心被锤子重重砸,付辛博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慢慢重复,“工作、伙、伴?”
“嗯,”他狠心点头,“就是工……”
“井柏然,我问你,”他打断他,“我们以前说的那些话,还作数么?”
他们以前说,如果你走,我会比现在难受一百倍,比看任何人走都难受一百倍。他们以前说,请你陪我一起到底。他们以前说,我俩不p,大不了一起撂摊子走人。他们以前说过很多,但绝不可能说工作伙伴。
“……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他不等他回答,惨笑着,“从小到大,我总是错的,和别的孩子打架,不论是非,我妈一定说我错,我为自己争辩,我妈说出手打人就是不可以,就不对。所以,”他深吸口气,疼痛地抬眼看着他,“这次也是我错了?对吧?总之我总是错的。”
井柏然垂着头抬不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他听不得他这样说,他从没听过这样无力哀伤的付辛博,无力而哀伤的人抓起他下巴,眼睛里沉沉淹满水,“我就问你最后一次,跟不跟我?”
嘴张了又张,无数个字在喉咙口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井柏然攥紧拳头,整条手臂在发抖,他都佩服自己能挣扎出那么昧心的话,“……包子你听我说,因为艰难,所以你现在执拗地想要我,因为得不到,所以你现在怒气勃勃问我这话。但一旦回到社会,就太难,我甚至连怎样走到你现在的二十岁都想不出来,我不怀疑你对我喜欢……你也不要怀疑我,真的,你不要怀疑我……我只是希望你的路能更好走,我们认识一百天都不到,我不敢因为这一百天就去开口拿你的一辈子,如果不曾遇到……”他闭闭眼睛,突然伸手捂着嘴,“就当作不曾遇到。”
没有吃饭,洗澡太久,本来就乏力的身体警告般亮出轰鸣,付辛博只觉得胃里的苦液翻腾,扭绞着挣扎着,如果把所有胆汁吐空,或许能舒服些,但他讨厌脆弱,用力咽下喉口那股翻开血腥气的苦味。
他不怀疑他,他只是不明白。
我是做了些什么,让你这样想我。被你这样想的我,撑着不被人察觉的低烧,一星期前前后后盯着你服药,我是犯贱么!明明互不理睬,明明想好了硬下心,却一再半夜爬起看你有没有退烧,哪怕降低两分都高兴,我是犯贱么!
这样的我,说了因为认真而要思考,不想逃避,不敷衍更不辜负,尽管茫然也还是下定决心扛到底,即便拙于表达却在用尽心思希望你感受得到,我身上活着的每一分都那样认真地努力着,你丝毫体会不了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反而得出“付辛博在社会面前必将害怕后悔”的结论?
我是犯贱么?他妈的,就是犯贱!从没这样痛恨过自己,窝囊废,难看死了,付辛博极力控制怒气转身就走,井柏然被他擦过肩膀时,心里一阵剧痛,无意识的伸手抓,“包子。”
“滚开——”
少他妈可怜我,理智完全烧光,他抬脚踢在井柏然的膝盖,井柏然一下跪在地上,手掌蹭破皮,激痛地吸气,“要不要再踢一下?这几天你的照顾,我还你也是应该。”
“你还得清么?”他冷笑。
“你说得请我就还得清,你说多少我还多少。”他倔强抬头。
“你这是在谈分手?”他笑得满脸眼泪,摔上门扔了最后一句话,“我们算开始过?我说过喜欢你?我有这么多人可以喜欢,我干吗喜欢你。”
然后是黑暗。
黑暗适合舔伤口,不容易痊愈,这是当然,甚至没有信心需要花多少年才能愈合,但不要紧,我们年轻,我们有力气伪装。
次日早晨,扎西喊井柏然起床,混蛋孩子昨晚伤心坏了,天亮才合上眼,这会儿根本是一神经病人,拉着扎西的手,饥渴地很赤裸,给我钱,给我点钱。
“他要钱干吗啊?”扎西被他拽的脱臼,哭着问张殿菲,张殿菲跑到那头仔细听了会儿,站起身宣布,他说他要买叉烧包给包子吃。
“睡傻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