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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是不是谁嘲笑你了——”他怒极,伸手指外面,“笑你没有运动细胞不会打球?说话,谁惹你!我他妈干了他。”
“……没谁。”他挣扎吐字。
“那哭什么?”他任舞台热闹,丝毫分不开心,“你不说,我就耗到底。你要怎样?”
我要你——“我要妈妈。”他闭上眼睛。
付辛博愣了一下,叹口气,粗鲁地抹干他的脸,“坏孩子,学会唬人了。”
他贪恋他掌心的温度,妈妈喜欢我,可是最终她不要我,我不怪她,因为她有比喜欢我更要紧的事得做。
付辛博,我相信此时的你是真实喜欢我,但你最终也会不要我,偷来的时光得还,回到人间你有比陪伴我更适合走的路。我也不会怪你。
第十二章
人一旦有了自信,容貌就会变得耀眼起来。
“最近觉得你越来越帅。”2007年7月,他们给《当代歌坛》拍照,一副国际象棋,围坐两端,“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没办法的事,和你认识越久,我越难控制那股叫做自信的内心力量,”他耸肩,“你也不想想,就你这样的,也能找到一人才挖心挖肺想跟你好,那我还愁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愁什么。”他举着棋子,端详战局。“刚问你什么题?”
“觉得自己在恋人心中占了第几。”
“第一啊。”
“……那么能占多久?”
“这是谁问你的?”
“这是我问你的。”
而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对谁没有信心?
***
许多伤害出于无心,阴差阳错间自导自演一幕黑色幽默。
“我累死了————这一天又是cos又是打棒球又是调戏闫安,我的十九岁——”乔任梁摊倒在床上哀号,大伙儿都洗了澡,湿漉漉横尸遍野,敷着面膜聊天。
张超刚说完儿时丢车的事,便被一群没良心的狼使唤,“超哥,我饿lia——”井柏然讨好地摇他胳膊,“餐厅还有面包……”
“我也要!加牛奶。”乔任梁举手。
“超,你去都去了,就顺便给我泡碗面吧……呀哈哈~~”这种春意飘荡笑声,你要还不知道是谁,我也没脸回答。
张超好脾气的答应。张殿菲年纪最大人最懒,赖在最靠墙边边,还教训弟弟们,“你们这群家伙,刚吃完饭就馋也不怕长横肉。”
扎西硬是把差点冲口而出的“给我也来一碗泡面”的请求强咽下去,讪笑着拿起一旁的数码相机察看,“宝这是你拍的吧?进步了。”
井柏然随意看了一下,“嗯”,垂下眼睛哼着,“包子说我手抖呢。”
“没抖啊,”扎西拿给付辛博,“你和魏斌都照得特清楚,哪儿抖了。”
“逗他呢,他昨晚真急了,掉脸了都。”付辛博笑着揉井柏然脑袋,被搡开,井柏然看都不看他,伸长脖子盼张超和面包。
不甘寂寞地抓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咬咬,跟我说话哎。
你是争宠的小孩子么?井柏然心里柔软,扒了一下他那张脸。付辛博在他的肉手下咕哝,“今张姐把这照copy过去了,奇怪了,就挑这张。”
张殿菲迟疑了会儿,包子你没听说么?节目组好像有意安排你和魏斌作组合。
“哎?”井柏然呆愣,付辛博挥开他的魔掌大声叫。
“好像名字都酝酿好了,欣慰组合。”张殿菲也满头黑线。
付辛博慢慢拧起眉头,揽过井柏然的肩膀,“我不是和他么?”
众人面面相觑,井柏然淡漠一笑推开他,“没有过这种说法。”
付辛博疑惑地看看自己落空的手,冷下声音,“我不要跟别人组,谁他妈都不要,除了井柏然。”
众人只能继续面面相觑,井柏然眼眶有点刺痛,痛的他眼角出了褶子,“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别人都恶心了。”
乔任梁赶忙摇手,“不会不会。”扎西跟着点头,“我们都习惯了。”
井柏然正视付辛博,“那出了城堡不许说这话,你该学会言谈艺术了。”
付辛博慢慢松开他,井柏然你以前不这样。他就笑,我以前十八岁,今天正满二十三。
虚报年龄的坏孩子当晚洗澡格外磨蹭,淋在水下,片片白花,他掰着手指数四三二一,还剩二十天,属于他和他的日子,回沈阳以后,或许生活有所不同,会忙碌吧?越忙越好,他必须做些事情忘记他,把十八岁喜欢的人惦记一辈子,那绝对是白痴。说不定二十八岁的自己已想不起付辛博长了怎样的眼睛怎样的脸,笑起来又是怎样的单纯怎样的心无城府,时间过去,总会淡掉,现在即便挖心挖肺地爱,无非只是留给将来惆怅回念,顺利的话,念都不用念。只要想忘就能忘,井柏然满脸的水。
用浴巾胡乱抹干,他垂头打开浴室的门,脚尚未跨出,只觉得胸前一阵猛烈的推力,脚步踉跄后退,木门在两人身后发出“哐”的闭合声,他惶恐抬头,付辛博戴着惯常的鸭舌帽,野蛮地把自己堵在密闭室内。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帽檐下的脸一片模糊,付辛博忍了大半天,他从来不是耐心好的人,越视作自家人,越承受不起刻意冷漠。“你打算别别扭扭到什么时候,你当我瞎的还是傻的,察觉不出这份生硬是不是?”
浴室里满是雾蒙蒙的水蒸气,把两人的表情也隔开,所以各自看不到伤心,井柏然深吸口气,“没事,就是不喜欢把我俩的事刻意做给别人看。就是不喜欢迎合节目组的效益心理。”
“为这?”他当然不信,谁是傻子啊,“我没刻意做,但也不会刻意避讳,”他顿了一顿,“一切也不是假的。”
“那是你当真的标准和我不同。”井柏然黯然笑开,“对你而言,不说假话不作假事,就是真实的内容,可我不一样。”
他静静听他说,于是他沉默一会儿,再开口,可对我来说,还有更多。
“一事归一事,”付辛博忍耐地压了压帽檐,“是否迎合节目安排,和我俩之间的那什么,别扯一起。”
“我俩之间有什么?”他又笑,讽刺极了。
那自暴自弃的笑容彻底激怒他,突然伸手掐着他脖子,往后抵在墙上,“井柏然,我还欠你一个答复。”
“我不要了。”他垂死般呼吸。
“不许你不要!”他其实想怒喝他,发出声音自己吓一跳,居然哭出一般,猛然伤透心,“为什么不要了?”
“包子,”他软绵绵叫他,开了口却答非所问,“我们认识,也才三个月不到,四分之一的季节,给自己四年,一千多天后大概就什么都淡了,这段时光太特殊,我们被封在罐子里,可是保质期快要到了……”休息室那阵天地毁灭的沉默又淹到心里,哪怕你百分之一的勉强,我都不要害你。
这些话吓坏他,这些话撕碎他,痛裂的人不会再温柔,人本能是自卫,他突然间恨他,恼怒到极点却下不了手真正掐他,这样的自己欠揍,“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不要了。”
“不跟你说么,我满二十三了,十八岁时吵嚷着要抢到手的东西,五年后谁还稀罕,二十三岁的人……”他顿一顿,“不会想搞同。”
付辛博冲口而出,“我哪里像同性恋了?认识你之前我倍儿正常。”
井柏然彻底笑出眼泪,抬头看天花板掉水,“那你是说我害你变得不正常。”
可是,可是,我在认识你之前,也不想做坏人。
一滴哀伤的水,终于掉落在付辛博的臂上,灼伤结疤,他放开手,浑身力气尽失,茫然无措,井柏然笑得难看,你掐得我痛死,让我咬一口,我们就两清。
他木然不动,井柏然打掉他的帽子,让我看清楚你,最后一次咬你脸,刚凑近就被他压倒在地,凶狠地欺负般吻上去,有人呼痛,于是舌头也钻入,丝毫不温柔,丝毫不缠绵,噬咬出血,银白唾液在唇舌交缠间亲昵又仇恨,他像抹干血迹般揉着他的脸,“你干吗这么对我?”
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我不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是第一次这样地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想看见你和你说话,即便做的不够你也该给我时间慢慢学,他咕哝着,既吻他又揍他,极度气愤却记得清楚不能真正伤到他。
井柏然的天地间全是火焰,燃烧变色,每寸肌肤都在痛,他想还手,真想还手来着,却留恋也舍不得,自己真的毁了,付辛博你不该让我抱期望到今天。
昏暗的挣扎和互殴,直到乔任梁的哼着歌穿过走廊,井柏然使尽全力推开身上的桎梏,狼狈逃走。
付辛博默然坐在湿漉漉地上,突然笑出来。
——那么想清楚了么?是真的赔进去了?
被好友这么问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刘海扎到眼睛才发现自己在用力点头,从来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从来都是做了后才知道内心渴求,原来自己点头了,接收到这样讯息的大脑拉着心脏,竟然欢喜得跳起舞来,未来怎样都不害怕了,内心的波涛汹涌完全盖过喉间语言。
寂静的屋子里,自己一直在用力点头,甚至到了最后,双手盖脸忍住欢喜的呼喊在点头,即便傻得要死,即便对方看不到,他也不想阻止那股不自主的力量,就是想清楚了就是决定了就是赔进去了,搞同又怎样,他余下的几十年再也不要把感情用在别人身上。
脚边是井柏然扔下的脏衣服,想着那一刻傻乎乎只会点头,还认真到失声的自己,付辛博觉得血都被抽干。
'他是那么深刻的爱他,不知如何传达。
他是那么深刻的爱着他,可惜不敢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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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盼到了解放区的晴朗天,俩只喜欢凑凑摇尾巴的小狗不再联手捉弄自己,小狗们也不再抱在一起睡觉,总结为节目组的效益观念或多或少让人有所避讳,扎西冲乔任梁嘀咕,“要避嫌也不用搞得像冷战吧?”
乔任梁说这哪是冷战,简直已经离婚。
“分割财产,”付辛博依然戴着帽子,这几天他几乎帽不离身,时刻隐藏起眼睛,他们早被赛程磨出硬撑的毅力,而且是逞强年龄的男生,再痛彻心肺,太阳高照也会嬉皮笑脸做小流氓,“这你的趴趴,以后不准放我床上。”
井柏然一声不响,打开首饰盒,溜出一大串项链,丢过去。再有长袖t,再有袜子,而且是脏的,散发臭气,张殿菲拦着说好了你俩差不多一点,一条内裤袭击他,哥们气的攀枝一朵花,跳脚说你俩内裤都穿一起了还赶什么时髦学人离婚。
可俩张铁板脸就是不见阳光,拍摄武侠vcr那天,选手们穿着各自定妆服合照,那俩也是别别扭扭。一听喊ok就各自反向跳开。
“我被造雪机吹了一脸,”回到城堡,井柏然摊成一堆烂泥,“吊在半空什么都看不见,导演还让我摆造型,我急死lia——”
付辛博低头猛呼嘿,扎西看他扒拉米粒,“包子,吃饭戴什么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