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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在弓猎班里,没有任何特权。同埃尔一直玩得很好的几个小精灵,也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和她拉开距离。
“对不起,妈妈。我骗了你,这些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关夏尔老师的事情,我还想继续在她身边学习。妈妈,你先回去吧。”
“埃尔你——”
埃尔的妈妈怎么都想不通,自家的小精灵为什么又变了说法。
“既然不想退出,就给我去训练。你缺下的练习,自己找时间补上,明天的训练加倍。”
梁小夏打发走了还有些摸不清头绪的埃尔的母亲,将小精灵又扔回队列中,姿态强硬不容拒绝,偏偏还是笑着说这些话的,眼神硬得没任何怜悯同情。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要减轻训练量的打算。她也是从小孩过来的,孩子们的小算盘,她清楚得很。
想当年,她在雷诺、洛基和苦棘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每天累得连哭都没劲,也动过搬救兵的小心思。可一看到父亲那副严肃的脸,什么话都原封不动地咽回去了。
被父亲一眼看穿想偷懒的心思,结果就是她又加了两篇长长的论文。
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梁小夏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不知道苦棘在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希望洛基赶快回来,她很需要他的帮助。手底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
小精灵们也一下子老实很多,没有人再提起退班或者减训的事情。阿德莱德咬着牙,训练得更加认真,自己给自己又加了两轮练习。归队的小埃尔也终于绷不住,一边哭一边倒立,泪水顺着眼角倒流出来,在脑袋顶聚了一小滩,时不时还发出小声的抽噎,却没一个精灵同情她。
他们是精灵,他们自尊,高傲,都是绝不容怀疑和践踏的禁区。无论是品质还是心智,都不允许来自任何方面质疑的声音。
这和年龄没关系,这是骨子里流传的传统与坚持。
软弱的怕吃苦的精灵,没有资格称自己为精灵,自己连自尊都维护不住,又能指望住谁来尊敬她?
梁小夏诱惑劝说的语言,反倒让小精灵们警醒。逼回去自己心里的怠惰。
“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梁小夏拍了拍手,示意小精灵们停下来。
“回家都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下一轮训练。到时候,训练会比现在还苦。还累,我也会开始教一些技巧类的东西,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还是那句话。欢迎你们随时退出。”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着小埃尔,脸上的表情又吓了埃尔一跳。小精灵急忙抬起头。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珠。使劲摇头。
梁小夏很满意,她所希望的效果达到了。从今天以后,再没人会提出退出的事情了。
“夏尔老师。”
阿德莱德又留到了最后一个,跟在他身边的,是今年还不到十岁的小帕加。帕加精灵语说得还不算流利,大多数时候都在装爱笑的小哑巴。班里的小精灵们也都习惯了帕加的存在,没有产生什么摩擦。
“阿德莱德,训练结束了。回家休息吧。帕加,记得要‘吃药’。”梁小夏将帕加抱起来,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蛋。又拍了拍阿德莱德的肩膀。
帕加似乎是有什么病,每天都要吃药。阿德莱德觉得那是朋友的隐私。也不好意思询问,只默默地守着帕加,做很多事的时候,也不自觉地会偏袒他一些。
看着梁小夏大姐姐般照顾帕加的样子,阿德莱德有一瞬间的迷茫。
满打满算,他和梁小夏只差了十四岁,为什么,夏尔老师总给他感觉是很成熟的大人,和他差了两百多岁。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吗?
“夏尔老师,我想加训,我觉得自己还有余力。”阿德莱德从迷茫中挣脱,询问梁小夏。
“可以,以后每天半夜到河滩边找我。我会带你和帕加一起做特训。至于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了。”
梁小夏也明白,阿德莱德的能力在整个弓猎初级班中稳稳排在第一,别的小精灵觉得吃力痛苦的基础训练,对他来说也仅仅是有点难度而已。他的潜力,还没有完全被压榨出来。
“夏尔主人,我总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累死。”
斯文突然开口,幽幽叹息到。
“嗯,我也算是明白,女王陛下为什么那么瘦了。真希望他们快点长大,等他们长大了,我就能轻松了。”
“噗——你才多大,说话老气横秋的,散发阵阵陈腐气味,一点也不像你现在的年纪。该不会总是和老家伙待在一起,被传染成这样子了吧?”
“老家伙?”
想到遗弃之地,白弦塔顶层那个正在沉睡,算得上真正“老家伙”的上古精灵,梁小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离了耀精灵,日子突然变得无比难过。精灵族里的事情,白弦塔的事情,样样都得她亲自操心。貌似,和上古精灵大人冷战这么久,吃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身上落一滩事情,还弄得心情极差,头发也没人打理,每天乱糟糟的。
不行,她不能让他闲下来。没理由她忙成这样子,镜月还能好好休息,说什么都得两人一起受罪。
就算是对他长期不告诉自己真相的惩罚吧。梁小夏摸了摸腰间的袋子,选出自己珍藏的最好一罐茶叶,假假地,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上古精灵大人的能力,堪比深埋在山脉下的金矿,挖出来,通通都要挖出来。
躺在棺材里的镜月第一次自动从沉睡中自己清醒过来。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一团气,有些纳闷地挑了挑眉。
死人,似乎是不用打喷嚏的?
指尖碰到自己冰凉的鼻尖,镜月计算了一下已经过去的时间,摸着自己永远沉寂,不会跳动的胸口,看着眼前广袤无垠的星空,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小夏尔应该要过来了,该收利息了。
镜月打开树立的水晶棺,满眼的星空消散,展露棺材外的草地与墙上缓慢开放的月光花。
他赤身裸体走出棺材,抓起衣柜里一套裁缝好的衣物穿上,盯着衣柜里看了一会儿,又向后看了一眼墙壁上虚幻的月亮,伫立在通往门口的方向,静静等待。(未完待续)
正文第二百一十四章 利息
它像流水,诞生于水草间,鹅卵石缝中,蜿蜒着积聚淌向远方,或消失在溪流中,或融汇成大海。麻木者乏味于其重复与浅薄,深沉者感动于其漫长而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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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走进白弦塔顶的房间,拨开眼前的长草,一脚踩进了水里,低声惊呼起来。
哪里来这么多水?
平静的水面上,浓密的芦苇一丛一丛,短统靴里瞬间被灌满了水。铺面而来的雨水气味,震得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二步迈出踏空,她差点跌到水中,满屋子的水毫不客气地浸泡到她大腿根,顺着衣物向上蔓延。
什么时候这里又有了水下台阶?
梁小夏皱了一下眉头,远望由铭文阵托着,悬浮在水上,倒影清晰映在水面的暗蓝色水晶棺。
不用说,又是镜月搞的鬼。
再转头,她就看到了一直在自己身后的镜月。
他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小船上,穿着自己以前见过一次,华丽精致到极致的上古精灵服装。眉毛浓密整齐,四只长耳朵远看起来像要带着思想飞翔的轻盈翅膀,黑色短发也配合着轻轻翘着,还有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锁骨的衣领。
他脊背挺直。下巴微仰,一双蓝而深邃的眼睛向下望着她。
琥珀钻在镜月怀里缩成一个团,翅膀收起,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修长洁白的手指缓慢划过她光滑水泽的毛皮。指缝间钻出几撮蓬松的猫毛,使琥珀不自主地,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破风箱一样满足的声音。
那双手。真是好看。
此刻,“完美”一词,就是为他而生的。
他。就坐在那里。等她。
小船飘飘荡荡的,圈出一片片涟漪,在铭文制造的光照下,向她波动而去。
梁小夏的心,莫名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想要跳出来。
“琥珀,过来。”
梁小夏耳朵尖抖了一下,和镜月站在一起。她总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之前盘算好的说法,见到镜月的脸后也莫名心虚起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琥珀不太乐意地从镜月怀里跳了出来。她不喜欢水,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船头。后退两步纵越,跳到了梁小夏肩头,她最喜欢的位置。
琥珀毛茸茸的脑袋在梁小夏头上蹭,大翅膀伸展开几乎两米,用力忽扇忽扇,压得梁小夏的身子瞬时垮了下去,膝盖打弯差点滑倒在水中。
“好重,琥珀!乖一点不要乱动,我快被你压水里…琥珀,你该减肥了!”
琥珀的大翅膀仍旧不听话地扇动,飞猫双爪扒着梁小夏的头,惊恐地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水面,叫声也尖锐凄厉起来,指甲从肉垫中刺出,瞬间抓破了梁小夏肩头的衣料。
缩在镜月怀里的时候,琥珀像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实际上已经长得有半个梁小夏那么大,算是进入少女期的大猫了。
梁小夏有些烦恼,琥珀等到成年时,会长得跟小马驹一样大。虽然梁小夏也很期待骑在琥珀身上在天空飞翔的一天,可在那之前,她会被琥珀小山一样的身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梁小夏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荒芜的沙漠中,琥珀巨大的身躯压在她背上,狮子头大的猫脸狞笑着,瞳孔缩得只剩一条缝,四只脚按着坐在梁小夏身上,尾巴缠在她腰上。
自己只得痛苦得一步一步挪动,佝偻着身子背着琥珀艰难前进。
这到底是窥测到的琥珀的想法,还是自己的幻想?
梁小夏惊出一身冷汗,她难道还有成为猫奴的潜质吗?
镜月眼里噙着笑,从船上站起,一手抓着梁小夏的衣领,一手抓着琥珀脖子后柔软的皮毛,将两只闹腾得要翻天的动物提溜起来,放在船上。
梁小夏坐在船上四处张望,本来挺大的房间里变得像个湖泊,大片芦苇荡生长起来,将房间也割得一块一块的,她的床、衣柜、写字桌,都不见了,除了水,还有水。探出头向水里看,她甚至还看到两尾大鱼,摇头摆尾贴着船尾钻向船底,吐出几个泡泡,在水面破开。
明明两个月前还不是这样子的。
“镜月,房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我记得,咱们好像没有得罪过海神。”
她是没得罪海神,只是近期和某个其实很小心眼的上古精灵闹得不太愉快。
“森林雨季的时候,你转运了大量雨水进来。二号水库还没有修好,就暂时贮在这里了。”
镜月很无所谓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骗鬼去吧!
梁小夏内心顿时愤怒了。镜月建立白弦塔和下面的贮水设施,一共只用了三个月。小小的二号水库都过了快两个月了,能难倒他?
八成是上古精灵又抽什么疯,想要感受在水上飘荡的生活,或者只是单纯地报复她,给她找麻烦,看她生气的样子寻开心。
“嗯,你想的不太对…”
镜月突然贴近梁小夏,鼻尖几乎都快碰到她的额头。双手伸出,抱起她的身体,一下子扔进船外的水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梁小夏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扑通一声后背落入水中,砸起很高的浪花,咕嘟咕嘟呛了两口水。
“这才叫欺负你寻开心。”
镜月胳膊撑在船头,声音轻轻地解释到。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可恶,他心里一定是在笑,一定是!
梁小夏咳咳着,呛得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