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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还……?”叶飞扬是越来越不理解了,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西门吹雪故意放缓了动作吸引了曹子旭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他和陆小凤一明一暗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只要在西门吹雪松手放剑令曹子旭分心的一霎那出手,是绝对能够在不伤害西门无恨的情况之下杀了曹子旭的,这本该算得上是上上之策了。
“也许……这只是我的执念在作祟吧……”,西门无恨神色复杂的一笑,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叶飞扬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参透的话。
“既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安心养伤便是,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叶飞扬站起身,弯腰扶着西门无恨的肩膀帮他躺好,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之后,叶飞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静静矗立着的白色身影,忽然之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一边快步的离开了这个小院,一边在心中不断的思量着:‘这对父子也真是……西门吹雪为了救他居然甘愿放弃自己追求了一生的剑道;而他为了不让西门吹雪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则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呵呵呵……真是太有意思……只不过无恨这样一个好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这城主府休养了两个多月之后,西门无恨的伤势已经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便是调养和恢复身体状态了。这时候,西门无恨便执意同西门吹雪一起告辞离开了城主府,一路乘坐马车回到了万梅山庄,毕竟无论身在何方,都没有家中来的温暖安逸。
此后又休养了小半年,西门无恨的身体才完全的恢复了过来,而且这次还因祸得福,内功又再次精进了不少。虽然这其中的原因他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十分满意。
七十三。千里追杀
杭州烟雨楼内,西门无恨正依窗而立、手拿着一个青花瓷的酒杯,看样子像是在欣赏着江南独有的雾花美景、品尝着窖藏十八年的醇香美酒,宛转悠扬的琴声在房间中不断的回荡着,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随着琴声平静放松了下来。
在西门无恨身后不远处,一位衣着靓丽、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静静的抚弄着手中的琴弦,那优美动听的琴声便是她的杰作。这位女子名叫红婉茹,是这烟雨楼内数一数二的名妓,不但姿色颇佳,而且很会侍候男人、讨男人的欢心,更难得的是能够弹奏一手好琴,在这杭州城里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只不过这次红婉茹却碰到了一位非常特别的客人,让她在心中感觉很是郁闷,并且第一次对于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因为从她进门开始,西门无恨就只要求她做一件事,甚至连碰都没碰过她,对于她那故作娇媚的神情也完全视而不见。
红婉茹只得按照西门无恨的吩咐开始弹琴,一首接一首不停的弹着,但是心中却隐隐的升起了一股不甘的情绪。西门无恨则好像一直都把她当成空气一般,自顾自得喝酒、看风景,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下。
眼看自己快弹了一个时辰了,红婉茹再次抬头,眼神颇为哀怨的看了看那个依靠在窗边的黑色身影,她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来青楼究竟是要做什么的。他既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寻欢作乐,听曲又听得心不在焉,红婉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但却仍要面带笑容的按照客人的吩咐来弹琴,这种情况自她挂牌接客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西门无恨面对着那如画的风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因为他的心不在此处,因为他在意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内室里沐浴更衣,因为这是西门吹雪长久以来的信仰和习惯,所以他自然要陪着他。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西门吹雪在此处斋戒沐浴了三日,为的就是要去做一件他自己认为世上最神圣的事——杀人。
其实,在这件事上西门无恨并不太理解西门吹雪的想法,他不明白为什么杀人会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艺术,一种凌驾于死亡之上的艺术。尤其是当手中的剑划破对方的皮肤、刺穿对方血肉时所传来的感觉,那种令身心都随之愉悦的美妙感觉,是任何一种武器都比拟不了的。
西门无恨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嗜血的人,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喜欢上了杀人时那种玄妙的感觉,同时也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充满了腥风血雨和阴谋诡计的江湖,这个可以纵情肆意、快意恩仇的江湖。
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身形俏丽的女子,她们也是这烟雨楼的姑娘,与红婉茹一样很会侍候男人——用各种方法来侍候男人。只不过,西门吹雪让她们来此也同样只为做一件事情。
看着随后走出来的白色身影,西门无恨的眼中才流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嘴边的笑容也不再显得那么飘渺和虚假了。
从西门吹雪的手中接过了那根白色的发带以及一把香木制成的梳子,西门无恨将他拉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绕到了他的身后开始细心的为他梳理着半湿的墨色长发,动作娴熟而轻柔,这些都已经成了习惯。
红婉茹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抚琴的手逐渐的停了下来,她越发的感觉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那两个人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过什么,但是一举一动都显得非常默契,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没有了别人可以插足的余地。
‘难怪那名黑衣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红婉茹不禁苦笑了下,原来那两个人的心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彼此之间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虽然他们都同为男子,但是却都出色的让女人都无地自容,难怪他们之间会相互吸引。
西门无恨用梳子仔细的梳过西门吹雪的每一根发丝,用心去感受着发丝划过手指间那让人爱不释手的触感,柔滑、细腻、垂顺又不失韧性,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养成了每日都为西门吹雪梳头束发的习惯,也许这是一种让人看不见的魔力在作祟吧。
西门吹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阖、腰背挺直,虽然从坐姿上看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从他嘴角处扬起的那个极小的弧度就可以看出,他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所以即便是西门无恨的动作再慢,他也从没有出声催促过。
红婉茹略微观察了一会,心中的不甘逐渐的被疑惑所取代了。混迹于风月之中的她早已锻炼出了一双犀利的眼睛,对于感情一事也看得颇为透彻,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却又和普通的情侣不太一样。
因为他们之间的气氛让人感觉很平淡,甚至于可以说是平淡如水,完全没有情人之间应有的那种兴奋和热烈,倒是有些类似于亲人或事朋友之间的感觉,但也只是类似而已。因为红婉茹明白,那只是一种容易让人迷惑的假象罢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也许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红婉茹给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她们看到后便侧身向西门吹雪行了个礼,然后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因为她们也看出来了这里并不需要她们,所以倒不如现在就离开的好。而红婉茹也起身走向了门口,在回首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身影之后,便面带笑容的走出了房门,并且随手将门轻轻的关好了。
西门无恨细心的用雪白的发带把那乌黑的长发绑好,所有的发丝都整齐服帖没有一点凌乱,他这才将梳子放在了桌上,再次用指尖抚过了西门吹雪的发丝,语气异常温柔的说道:“爹,弄好了。”
西门吹雪闻言站起了身,随后从西门无恨的手上接过了自己常年带在身边的乌鞘长剑,侧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了看天色,语气平静无波的说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太阳虽然高高的挂在头顶上,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刺眼,策马奔驰在林间的商路之中,西门无恨自始至终都把视线投注在了前面的那个白色的身影上。在马上颠簸了这么久,西门吹雪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挺拔刚毅,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劳似得,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倒下了,恐怕就很难再站起来了吧。
从早晨出发到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跑了将近三十里路,由于现在正值初冬之季,南方的商道上过往的旅客商贾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们的速度才会如此之快,估计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就能够赶到那个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村子了。
层峦叠嶂的山脚下,原本宁静的小村庄因为他们二人的到来而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了。这里的人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一些淳朴老实的村民,但是凭借着自己那超乎常人的直觉,西门无恨感觉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西门吹雪很快便找到了他要杀的人,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那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药篓,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山上采药归来。他就是宁松,鬼谷药王的弃徒,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却没有医者之心,从不治病救人。
宁松看着眼前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不由的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江湖人找到这里来,在强自定下了心神之后,他还是谨慎的开口询问了对方的来意:“不知阁下来此所谓何事?”
西门吹雪长身直立,双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杀你。”
宁松再次愣了下,随后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立刻就变的危险起来,不过他自认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因此便又再次开口询问:“我好像和阁下并无仇怨。”
“蟠仙镇。”
“你是官府的人?”宁松这次吃惊不小,因为一年多之前他为了敛财报仇,故意在蟠仙镇的井水中下毒,而后易容成了一个四处云游的老医,到镇上高价贩卖解药。不过由于此毒的药性猛烈,所以一些体弱的老人和小孩便没能够撑毒发的第一天。
西门吹雪只是略微摇了摇头,却并未开口。
“你……就为了这件事所以追杀我至此?”
西门吹雪复又点头,但却仍未开口,因为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说话的。
宁松再次深感意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几个不相干的老幼妇孺,不远千里来到这个位于山沟中的小村里,去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已认出了这个人,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剑法和脾气。
西门吹雪的脾气很特别,而他的剑法则更特别。尤其是当他决心要杀一个人时,就已替自己准备了两条路走,也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宁松放下了身后的背篓,从腰间抽出了那把柳叶剑,那薄软的剑身在被灌注了内力之后立时就变得刚直锐利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剑锋处还泛着点点的青光。
七十四。字如其剑
西门无恨此时正藏身于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后面,眼前这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没能够逃过他的眼睛。只从拔剑出鞘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看出了宁松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那柳叶剑上还啐了剧毒。
林间的山风吹动着树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初冬的寒气在这山脚下则更显阴冷,几片泛黄干枯的树叶随风飘落,几只麻雀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了,扑闪着翅膀快速的四散飞走了。
宁松忽而举剑,出手快如闪电,影影绰绰的剑光幻化成了朵朵蝴蝶,让人感觉犹如置身于梦幻中一般,而那浓浓的杀机则完美的掩藏在了这晃人心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