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后——是太阳!
稳定而逼真地出现一条耀眼的线,接着是薄刃似的一线夺目的光辉,呈圆弧形,随后变成弓形,又像变成了一条光芒四射的君主节杖,像投掷出一根长矛一样,向我投射出一道热的线柱。
这光似乎真要刺伤我的双眼!我大声叫喊着转过身,什么也看不见,摸索着去抓大包裹下面的毯子。
随着那种白热传来一种声音,那是离开地球以来从外界传来的第一个声音,一种嘶嘶声,沙沙声,那是白天到来时大气外衣的猛烈拖拉声。随着这声音和光的到来,球体发生倾斜,我们两人眼花缭乱,毫无办法地互相依靠着摇来摆去。球体又在倾斜,嘶嘶声增大了。我用力闭着眼睛,笨拙地用毯子去蒙头,球体的第二次倾斜把我摔倒了。我跌到包裹上,稍微睁一下眼睛,一瞬间瞥见球体外边紧挨着玻璃的空气。空气在奔跑——在沸腾——就像一根白热的金属棒插入雪里那样。那是固体空气,突然接触太阳的热,变成糊状,一种泥浆,溶化的雪,发着嘶嘶声,冒着泡成了气体。
球体更加猛烈地转动了一下,我们彼此紧紧抓牢。一瞬间,我们又旋转起来。转了又转,接着我手脚着地,跌倒了。月球的黎明支配了我们。它是要让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看看,月球是能够随意处置我们的。
我又看了一眼球体外面的东西。一团团喷着的水蒸气,半流体的雪一样的东西,被掏空。球体在滑动,落下,滑动。我们坠入了黑暗之中。我又跌倒了,凯沃的膝盖顶着了我的胸膛。后来,他好像飞走了。有一会儿,我躺在那里,两眼向上凝视,不禁大吃一惊。一块巨大的溶解着的东西,像山崩一样拍溅在球体上方,把我们埋了起来,一会儿又变稀薄,沸腾着离开了我们。我看到气泡在玻璃上方翻滚。我听到凯沃无力的呼喊。
后来,就在溶化的空气中,我们又碰上了巨大的山崩,我们急忙互相警告着,开始滚下一个斜坡,球体滚得越来越快,跳过裂缝,被隆起的岗子弹起来,越滚越快,一直向西滚进白热、沸腾和骚动的月球的白昼中。
我们互相抓牢,身子还在旋转,向各处乱抛。行李包往我们身上跳,猛击我们。我们互相撞着,抓着,一下子被分开——一下子头又撞在一起。整个宇宙突然崩散成火一般的矛头和金星!若在地球上,我们早撞碎十几次了,但是,幸亏在月球上,我们的体重只有在地球上的六分之一,所以跌得还算是非常轻的。我回想起当时那种极端恶心的感觉,就好像脑子在头颅里翻了一个过儿,后来——
有东西在我脸上动,细毛的触角弄得我耳朵不舒服。后来我发现周围景色的刺目的光彩被蓝色的眼镜缓和了。
凯沃俯身看着我,我看见他的脸是颠倒的,他也戴着有色的护目镜,他的呼吸不均匀,嘴唇撞出了血。
“好些吗?”他说,一面用手背擦着血。
有一段时间,一切东西都好像在摇晃,那是因为我还头晕的缘故。但是,我觉出来他关闭了球体外层的几个窗子,免得我直接受到太阳的炽热。我也觉出周围的一切都很明亮。
“我的天!”我喘了口气。“可是这个——!”
我伸长脖颈去看。我看到球体外面是令人目眩的强光,完全改变了我们最初的阴森黑暗的印象。
“我失去知觉的时间长吗?”我问。
“我不知道——计时器打破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亲爱的老兄!刚才我有点怕——”
我躺了一会儿,琢磨着去理解当时的情形。我看到他的脸上还带着动了感情的迹象。一时间我没有说话。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撞伤,看看要紧不要紧,同时打量他的脸是否也同样受了伤。我右手背的伤最重,皮肤擦掉了,露着肉。前额撞得流了血。
他递给我一个小罐,这是他带来的,里面装着一些兴奋药——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好一点。我开始小心地活动肢体。又过了一会儿,我能说话了。
“不会就这样完了吧!”我说,好像现在和刚才中间并没有间隔一段时间。(指贝德福德失去知觉那段时间——译者注)
“对了!不会的。”
他在想事情,双手垂在膝前。他向玻璃外面看,然后又看着我。
“我的天!”他说,“对的,不会完!”
“怎么啦?”我停顿了一下问道,“我们跳到热带啦?”
“和我估计的一样。空气蒸发了——假如它是空气的话。不管怎么样,它蒸发了,月球的表面正在显露出来,我们正落在一个土质的石岗上。到处显出裸露的土壤——一种古怪的土壤!”
他好像认为不需要解释。他扶我坐起来,我可以自己看了。
第七章月球上的早晨
强烈的刺眼的对比——冷酷无情的黑与白的景色——完全不见了。太阳的强光本身带上了一层淡琥珀色;陨石坑壁悬崖上的阴影呈深紫色。东面,一道暗色的雾岗仍然聚在那里,没有照射到阳光。但是,在西面,蓝天显得十分明净。我开始意识到我失去知觉的时间有多长了。
我们不再在真空中。一种大气已经在我们周围出现。各种东西的轮廓已经显出各自的特点,变得鲜明多样;除了在一片阴影遮蔽的空地上到处布满白色的物质——已经不是空气而是雪——以外,像北极那样的外观完全没有了。在太阳光下,到处延伸着广阔的带锈色的棕色空地,上面是裸露而凌乱的土壤。一些雪堆的边缘上还有些暂时形成的小水洼和溪流,这是那广阔的不毛之地上仅有的活动的东西。阳光洒满了我们球体上方的三分之二,把我们的气候变成了炎热的夏天,但是,我们的脚还站在阴影之中,球体呆在一个雪堆上。
在斜坡上散布着一些杆状的东西——干了的歪扭的杆状东西——和它们下面的岩石呈同样的锈棕色,被它们背阴面上一条条没有溶化的雪衬托得特别明显。这些小杆杆立刻敏锐地抓住我的思想。小杆杆!在一个无生命的世界里竟有这种东西?后来,由于我的眼睛对于这些东西的质地习惯了些,我发觉这一带的地表面几乎都具有纤维样的质地,就像我们在松树荫下看到的棕色松针铺成的毯子一样。
“凯沃!”我说。
“哎!”
“现在这里可能是个死的世界——但是它曾经——”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发现在这些针状物当中有很多小的圆圆的东西。我还觉得其中有一个好像动了一下。
“凯沃!”我小声说。
“什么?”
但我没有立刻回答。我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一时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我要喊,可是没有喊出声。我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指着。
“看呀!”我这才喊出来。”那里!对!还有那里!”
他的眼光随着我的手指移动。“啊?”他说。
我怎样来描写我看到的这东西呢?虽然它小得微不足道,可又让人觉得那样神奇,那样富有感情。我刚才说过,这些小小的圆东西就在杆状物当中,是卵圆形,很容易被认作是非常小的卵石。现在,先是一个,接着另一个动起来了,滚了一下,破裂了,从每一个小东西的裂缝里露出一根黄绿色的细线,伸出来接受初升太阳的炽热的刺激。一时间情况就是这样,然后第三个也动了,也裂开了!
“这是一粒种子,”凯沃说。随后我听到他非常小声地说,“这是生命呀!”
“生命!”立刻有一种力量灌注我们全身。我们这次的艰巨旅行不是徒劳的,我们不是来到一个只有矿物的不毛之地。而是来到一个有生命、有活动的世界!我们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我记得我不断地用袖子擦拭眼前的玻璃,总提防上面有一点潮气妨碍视线。
只有在视野的中心,这种景象才是清晰而生动的。在视野中心的周围,那些死的纤维样的东西和种子被玻璃的曲度放大了,扭歪变形了。可是这足够我们看的了!在这一片太阳照得到的斜坡上,这些奇迹般的棕色小东西一个接一个迸裂开,像种子的荚,像一些果实的外皮;它们张开渴望的嘴,吸入初升太阳的像瀑布样流注的光和热。
时时刻刻有更多这样的种子的外皮在破裂。就在这同时,那些膨胀着的先驱者已经涨满它们裂缝越来越大的种荚,进入生长的第二阶段。这些令人惊奇的种子,坚定不移地、迅速而从容地向下面的土壤伸进一条小小的根,并向上面的空气长出一个小的束状的芽。工夫不大,整个斜坡上布满了这种微细的小植物,在太阳的光辉中摆着立正姿势。
它们站立的时间并不长。那些束状的芽涨大绷紧,突然一下子张开了,伸出一个由一些红色的小尖梢形成的冠状物,展开成一轮小而尖的带棕色的叶子,这些叶子很快地在长大,甚至我们看着它们在变长。这种活动当然比任何动物要慢,但比我见过的任何植物要快得多。我怎样向您讲述那种生长的进行方式呢?我们眼看着叶子尖向上生长。棕色的种荚也以同样的速度在枯萎——其养料被吸取殆尽了。在冷天您可曾把一个温度计握在热手里观察那条水银线在玻璃管内向上爬升的情况?这些月球植物就像那样子生长。
像是过了几分钟以后,这些植物长得较快的芽长成一根长茎,另外又生出第二轮叶子。不久前看上去还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凌乱的斜坡,现在黑压压地布满了这种橄榄绿色的密生尖叶的矮草了,它们由于生长的活力而摆动着。
我转过身,看哪!在东面的一块岩石的上缘,同样,一条花边样的东西,生长得几乎不比这里慢,黑压压的一片,在耀眼的阳光下摇摆、弯曲。越过这一边缘,是一个块状植物的黑色轮廓,像个仙人掌笨拙地在生长分枝,眼看着涨大,像球胆充气那样膨胀。
向西面看,我也发现另外一种这样涨大的植物,生长速度超出那些矮小的植物之上。但此时,光线照在它光滑的一面,所以能看出它的颜色是鲜艳的橙色。眼看着它在向上生长。如果一会儿不看,你再转过头去看时,它的轮廓又改变了。它伸出粗短而密集的分枝,不大工夫便长成珊瑚树的形状,有好几英尺高。地球上的马勃菌有时一夜之间直径能长到一英尺,可是要和这里的这种生长速度比起来,就显得望尘莫及了。不过马勃菌是在抵抗着六倍于月球的引力下生长的。在远处,从一些我们看不见但受着赋与生机的太阳照射的沟渠中、平地上、礁石上和闪光的岩石山岗上,——大片刺蓬蓬的尖叶肥大的植物在拼命生长,纷纷抢着利用这短暂的白天的时光开花、结果,再生出种子,然后死去。这种生长,象个奇迹。您必能想象得出这树木和植物就这样在宇宙上生长出来,覆盖住这荒无人烟的新造成的土地。
请想象一下吧!想象一下这样的黎明吧!冻结空气的苏醒,土壤的活动和生机,然后,植物无声无息地生长,肥大而有尖叶的植物的超出人世想象的向上生长。想象一下,这一切都是被一种光耀照亮,地球上最强烈的阳光和它相比也会显得暗淡而无力了。可是,就在这生机勃勃的丛林周围,凡是被阴影遮蔽的地方,仍残留着微带青色的雪岗。为了把我们印象中的这幅画面了解得更完整,您必须牢记,我们是透过有弧度的厚玻璃看到的,这如同用透镜看东西那样,会把这画面看走了形,只有画面的中心是准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