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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问题也适用于郭嘉提出的建议。他判断袁绍不会出兵是因为袁绍“性迟而多疑”;判断孙策会被暗杀是因为孙策“轻而无备”;判断刘表不能用刘备是因为刘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
话说郭嘉不过是个身体欠佳、大多数时间窝在兖州的标准宅男,他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袁绍、孙策、刘表的性格特征和内心想法的?《南方周末》?电视台的人物访谈?上述三人的微博?显然都不是。
或许这就是郭嘉对于曹操来说所具有的最独特的价值:一张广大而深入的情报网。
中国史书上对于“情报”一向不多着笔墨,好像秀才不出门,掐指一算,便真能知道天下事一般,但在那个没有天眼通、顺风耳、水晶球以及互联网的世界中,情报的来源仍须靠“人”的查探与传播,而如何结识、布置和选择这些提供情报的人,便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根据《傅子》记载,郭嘉年轻时相当神秘,他暗中结交许多“英隽”,而不与“俗人”来往,因此天下很少有人知道郭嘉的名号。
或许这就是郭嘉之后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开端,他所结交的这些神秘的“英隽”们,便是其布下的线人,靠着庞大的情报网络,郭嘉能够清楚地掌握各地诸侯的动向,包括袁绍的小儿子病危,许贡的门客蠢蠢欲动,刘表对刘备已经起了戒心,诸如此类。
这,或许也能解释郭嘉常遭到同僚弹劾以及他官位始终不高的原因。
由于情报工作的特殊性,郭嘉言行显得特别地隐秘怪异,不知情的正直士大夫如陈群等人,便常向曹操打小报告,但曹操都一笑置之。也正因为情报头子的特殊身份,即使郭嘉对曹操贡献良多,也只有封侯但未曾升官,他必须紧跟在主子身旁,提供最机密的讯息和最精准的建议。
当然,搜集情报只是郭嘉能力的一环,对情报的判断和分析能力,才是郭嘉出类拔萃的地方。
举例来说,今天襄阳的情报员传来“刘表于十天内招待刘备饮宴三次”的消息,或许有人会解读为“刘表与刘备关系密切,因此刘表可能会命刘备出兵北伐”,也有人会解读为“刘表正努力牵制刘备军力,因此没有北伐的顾虑”,究竟怎样解读才是最正确的,这就是解读者能力的展现了。
郭嘉能屡次对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表示他不但情报来源充足,而且对于局势更有着过于常人的洞察力,无怪乎曹操对郭嘉信赖有加、言听计从。
当然,郭嘉是曹魏方面的“情报头子”,这只是笔者的个人推测,没有真凭实据,仅供大家娱乐之用。
其实,有关郭嘉的神算,历史上有许多反证。例如曹操东征徐州的刘备时,袁绍其实曾经对延津出兵,只是被于禁挡下了下来,可见郭嘉的预测也不是那么准确。关于孙策之死,裴松之也认为郭嘉的所谓预言,信口开河的成分居多,孙策只是刚好死在那个时间点上,要是孙策晚死个半年,那曹操就真的头大了。这只能说明郭嘉(其实是曹操)的运气不是一般地好。
至于郭嘉建议对乌丸采取突袭的战法,则更能说明郭嘉是个“赌徒”。
话说柳城一战,曹操打得是苦不堪言,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战争胜利,班师许都后,曹操不但承认这场胜利只是侥幸,还重赏当初劝阻出兵者,这无异于赏了郭嘉一记大大的耳光。
尽管如此,郭嘉对于曹魏阵营的贡献仍然毋庸置疑,再加上他年纪比曹操小上十五岁,曹操甚至说考虑把事业传给郭嘉。当然,他也只是过过嘴瘾、笼络人心,甚至以此来羞辱其他参谋而已,因为说出这话的时候,郭嘉已经死了。
建安十二年八月,柳城远征结束后,郭嘉病逝,得年三十八岁。接任“司空军祭酒”这个位子的,是在曹操奉迎献帝过程中立有大功的董昭。然而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即便曹操手下仍有众多天才智囊,对于局势的判断也明显反应迟钝了,紧接下来的赤壁之战便是最好的例证。
而时机凑巧,就在郭嘉去世的同一年,一个名叫诸葛亮的二十七岁小伙子投入刘备的帐下,天下大势,就在这一来一往、一进一出间悄悄倾斜了。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跃马檀溪
话说建安八年(公元203年)八月,曹操从许都南下,进抵汝南郡与南阳郡边界的西平县,四方兵将云集,一时间兵势滔天。
当时驻守南阳的刘备与在襄阳支援的刘表必然如临大敌、全力备战,然而就在两人的神经绷至极限时,曹操却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放弃荆州,全军北返。
这是为什么呢?
排除掉曹操忽然良心发现或神经错乱的可能性,答案只有一个:必定有更为迫切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果不其然,就在曹操挥师南下的当口,河北袁尚、袁谭两兄弟彻底决裂开战,结果大哥袁谭被小弟袁尚击败,退守青州平原,派辛毗来向曹操求援,曹操衡估利害后,决定先收拾河北势力,于是北上进军黎阳,而南方的荆州百姓们也因此躲过了一场兵火浩劫。
但即便这样,刘表仍没有放弃抗曹的努力。他以长辈的身份给袁谭、袁尚各写了封信,一方面就袁绍的过世表示哀悼,另一方面劝兄弟二人放弃前嫌,合作对抗曹操。
在信中,刘表仍称袁绍为“盟主”,并强调河北团结对于同盟的重要性,如果袁氏家族内部搞分裂,“则同盟永无望矣”。
遗憾的是,那一对已被个人恩怨冲昏了头脑的兄弟俩,完全听不进刘叔叔的苦劝。袁尚持续攻打平原,而袁谭无奈之下,只得与曹操联姻,饮鸩止渴。
当南北合纵的可能性消失后,北伐大计也就成了被贴上“Archive(封存)”字样的资料夹,藏入襄阳政府档案室的最深处,取而代之的,则是荆州亲曹派的强力反击。
过去几年来,刘表与刘备联手北伐,必然使蒯越、蔡瑁一党相当不愉快,奈何刘表支持,刘备也确实打出了一些成绩,亲曹派们一时找不到攻击的着力点。然而,打从建安八年之后,刘表对于北伐以及刘备的态度,忽然起了一些改变。
首先是来自江东孙家的问题。
经过了两三年的整顿,年轻的孙权在张昭和周瑜的帮助下,终于稳定住了江东局势,并延续了他老哥孙策对荆州的攻略。建安八年,孙权进攻江夏,大破江夏太守黄祖,虽然没略下城池,但也带给荆州不小的压力。之后数年间,江东与荆州争战不断,这或许转移了刘表的战略焦点。
其次,刘表也确实是老了,根据历史记载,刘表此时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他自己当然不知道),他大概也想到了接班人的问题。他的两个儿子刘琦和刘琮能力和声望都不足,这使得原本是助力的刘备集团反而成了一种威胁。
请注意,这一点相当重要。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表将刘备从南阳调了出来,改驻于与襄阳一水之隔的樊城。刘表经常邀请刘备一同喝酒吃饭,讨论天下大事,表面上是与刘备亲近,实际上却是节制其手上的兵权。
在某一次宴会上,如厕归来的刘备朝刘表发了一通感慨:“刚刚我去厕所,结果发现大腿内侧都生出脂肪来了。小弟我向来身不离鞍,大腿从不长肉,现在太久没有乘马,大腿竟变粗了。唉!岁月如梭,转眼我已是年纪一把,却啥事也没干成,可悲可叹啊!”
然而刘备这么明显的“髀肉之叹”暗示,并没有打动刘表,刘表从此再也没有让刘备领军。更糟糕的是,那些阴险的亲曹派们还打算来个斩草除根,除掉刘备这枚眼中钉、肉中刺,准备一劳永逸。
杀阵由蒯越、蔡瑁主导,打算利用一场宴会砍下刘备的项上人头。但刘备也不是白痴,他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杀气,随即尿遁逃脱。
话说刘备乘着“的卢”马逃离襄阳城,却在城西一条叫檀溪的河流中陷住马蹄,动弹不得。眼看着杀手转眼追至,他别无他法,只好对马儿说:“马儿啊马儿,你快些跑,现在情况万分危急啊!”岂知这不是办法的办法竟然奏效,那马一跃而起,竟有三丈之高,一举渡过檀溪。
刘备随后转乘小船渡过汉水。船到河中,杀手们才追到,却只能在岸边假惺惺地呼喊:“左将军啊左将军,你慢些走,我家主人请你回去喝酒……”
这段“跃马檀溪”的记载,被西晋人孙盛斥为“世俗妄说”。他认为以刘备寄人篱下的弱势处境,如果真的遇到这种变故,又怎能安然活到刘表去世呢?
笔者也觉得,“的卢跃马”这段情节虽然精彩,但也确实太过于传奇,很像是市井传言,不过蒯越、蔡瑁意图谋害刘备,想来未必是虚构,刘备是亲曹派夺权的最大障碍,用点阴狠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总之,经过这场九死一生的逃命后,刘备起了戒心,亲曹派们找不到机会下手,于是双方维持了一段表面上的和平。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大约是三到四月间,曹操发兵北上,远征盘踞于今天渤海湾北面的乌丸以及袁尚、袁熙兄弟,刘备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积极游说刘表发兵北伐,却被后者拒绝。
等到当年九月曹操平定辽西郡班师之后,刘表才猛然醒悟,对刘备感慨道:“唉!可惜当初没听你的话,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刘备当时心中必然是脏话一堆,但他看着垂垂老矣的刘表,还是温言安慰道:“现在天下大乱,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战争,如果以后能把握住机会,这次的错过就不算可惜了。”
刘备的话在理论上是没错的,但在现实中却未必行得通。要知道,幸运女神很少会对一个人伸出两次援手,至少在那个时空中,她没有给刘表和刘备第二次机会。
历史的巨轮继续向前转动着,刘备终于来到了那至关重要的一年——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那一年,刘备四十七岁。
第三势力
建安八年博望坡一战之后,刘备与刘表的关系渐行渐远,再加上亲曹派在一旁虎视眈眈,客居荆州的刘备就如同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在险恶的政治风浪中孤独地摇曳着。
当然,这不完全是事实。刘天王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地盘,可以没有军队,甚至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就是人气高得人神共愤,再加上他击破曹军的威名,令万千荆州少女、英豪为之疯狂,前来报效者不计其数。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备收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为义子,从此之后,那孩子便从“寇封”摇身一变成了“刘封”,成为日后刘备阵营中的一员猛将。
此外,一个名叫魏延的年轻人也在此时加入刘备阵营。他无钱无势,更没有一个当歌唱家的爹为他撑腰,总之没有任何背景可以依靠,所以他只能从一名小兵干起,靠着自身的勇猛和干练,一步一步往上爬。
以上两人在接下来的故事中,都有着很重要的戏份。
经过曹操、袁绍阵营的洗礼,刘备除了组织民众、招揽豪杰之外,也开始明白拥有士人的支持是何等重要。于是,他开始对士人下手,其所瞄准的目标,是除刘表,蒯、蔡以外的第三股势力。
前面几节曾经说过,襄阳小朝廷在蒯、蔡家族的控制之下,重要的位置几乎都由荆州的“亲曹派”所担任,非荆州本籍而能进入决策圈的,就只有一位叫傅巽的仁兄而已。
至于其他北方来的流寓之士,包括刘表的老乡王粲、伊籍等人,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