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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曾是自己手下败将的南诏兵一点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先派人开成都门。南诏兵将正攻雅州,听说高骈来,吓得马上解围遁逃。
入据成都后,高骈立派五千步骑追击南诏兵,边追边杀,边杀边追,一直追到大渡河,在南诏入蜀的各处战略重地皆筑城派兵守戍,“自此(南诏)蛮不复入寇”。二十多年后,南诏政权才为其宰臣汉人郑买嗣推翻,南诏灭亡。
高骈善用兵,却好“妖术”,笃信左道旁门。每次追击南诏兵,他都在大半夜召集将士,烧焚纸人纸马,高抛小豆,嘴里念念有词:“蜀兵怯懦,今遣玄女神兵功阵破敌。”此举,不仅得罪了当地蜀籍兵士,他自己所率兵将也不悦,明明是大家血战成功,这样一来好象是高骈一人耍大神取胜,“军中壮士皆耻之”。同时,高骈得胜后,在蜀地严刑峻法,“蜀人皆不悦”。
因此,乾符二年(公元875年)夏天,成都的蜀籍军将就作乱,大呼冲入府署,吓得高骈躲入厕所才没被杀掉。高骈自带的天平军将闻讯赶来,与蜀“突将”开打,双方都没占便宜。不久,监军宦官出来讲和,许诺提高蜀籍兵士差饷,“突将”们才肯还营。天平军将也好面子,开营复出,作追逐之势,但未敢与蜀籍“突将”打斗,而是冲入一个操场工地,把数百役夫杀个干净,提上血淋淋的数百人头诣府门声称“已诛首乱者”。高骈将错就错,“厚以金帛赏之”。转天一大早,他还张帖榜文向蜀籍突将道歉,又升职又加饷。暗地里,高骈密令南平军将士轮流在府中值班严备,又派人把当夜参加袭击府衙的蜀籍军将名字一一登记在册,准备日后算帐。
过了两个多月,布置妥当后,高骈派数千军士连夜掩捕“黑名单”上的突将,“围其家,挑墙坏户而入,老幼孕病,悉驱去杀之,婴儿或扑于厅,或击于柱,流血成渠,号哭震天,死者数千人。”一突将妻子临被杀前大骂:“高骈,你无缘无故削夺有功战士功名、衣粮,激成众怒,幸而得免,不仅不反省已罪,反而使诈屠杀无辜,天地鬼神,岂能容你!我死之后,必诉于上天,使你高骈日后全家屠灭如我今日一样!”
高骈杀得兴起,还想族杀从边城防戌回来的蜀籍将士,好歹最后被手下参谋劝止。高骈的寡恩残暴,从此可见一斑。虽如此,朝廷嘉其击退南诏有大功,进位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封燕国公。
按倒芦葫起了瓢。蜀地刚刚消停,王仙芝、黄巢等人越闹腾越欢,在山东境内横行攻掠,聚众数万,当地不少居民因久困于唐廷重赋之苦,争往归附。
盐贩子纵横天下的“长征”――黄巢势力的作大与唐朝内部势力的内斗
僖宗继位后,少年天天玩乐不辍,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正坐在火山口上。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牛李党争,这些上层内斗不算,苛绢杂税,已经压迫得一般小民喘不过气来,老百姓许多人连盐都吃不起,只能淡食粗粮维系一口气而已。
唐朝的盐税是政府收入的重要进项,盐禁甚重,贩盐一石以上皆处死。在这种情况下,如同贩毒组织常怀鱼死网破之心一样,贩盐者多结帮成伙,武装贩盐,其实就为日后暴动作了军事方面的“预演”。有人可能问,唐末盐税、茶税、酒税高得惊人,这些看上去与农民无甚关联。仔细一想,上述种种都是生活必需品,农民要购买,重税就间接转嫁到他们身上。皇帝、皇戚、官僚、各地地方官,奢侈无度,敲骨吸髓,军旅又无日不兴,“食禄人多,输税人少”,天灾人祸,致使民乱兵变风起云涌。唐懿宗时期,已经有浙东裘甫之乱和桂林庞勋为首的戌率兵变。庞勋被杀后,其余众散游于“衮、郓、青、齐”之间,而王仙芝、黄巢等人起事之初,这些残卒的加入无疑哄抬了势头。
黄巢,“世鬻盐,富于赀”,是个数辈贩盐走私的富家子。“善击剑骑射,稍通书记”,史书上这一点记载与事实有出入。其实,黄巢屡考进士,数年未得中,应该是个很有一定文化教养的人。《全唐诗》中,存有黄巢两首诗: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授与桃花一处开。(《题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菊花》)
诗中充满豪阔的暴戾之气,杀意阵阵,但拥有雄迈意境。古往今来,咏菊的人不多,黄巢以偏门入诗,诗格虽不高,却也能流传千古。
王仙芝、黄巢,尚让等人屡战屡胜,当时又有“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的歌谣,天下骚动。盗贼横行陈、许、襄、邓数州,“无少长皆虏之,众号三十万”,一路裹胁之下,竟于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八月攻陷江陵。大惊之下,唐廷慌忙派神策统军使宋威为荆南节度招讨使,以中使杨复光为监军,齐诸路大军前往征讨。
宋威师出克捷,在沂州(今山东临沂)城下大破王仙芝大军。王仙芝等强盗头子也忽然消失。宋威得意忘形,奏称王仙芝已死。遣散诸道官军后,回青州休整。京城方面,“百官皆入贺”。刚刚过了三天,王仙芝又率人四处剽掠,唐廷才知道对方还活着,又下诏发兵,“士皆忿怨思乱。”不久,王仙芝攻陷汝州(今河南临汝),刺史王镣也被活捉。“东都(洛阳)大震”。接着,王仙芝又率军攻掠申、光、庐、焘、舒、通等州,并在蘄州生俘刺史裴偓。裴偓是宰相王铎门生,王镣是王铎堂弟,二人感念王仙芝不杀之恩,搭桥牵线,通过王铎的争取,希望朝廷赦免并赐官。
王铎“力排众议”,终于说服僖宗,以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并派中使带告身(委任状)前去举行授礼。
跪听大公公宣敕,王仙芝“甚喜”。本来是个该诛九族的强盗,现在变成“中央干部”,真是转祸为福。他高兴,有人怒了。
黄巢等人一直跪在厅中,等着对自己的赦免令和封赏。但是,公公小公鸭嗓吊半天,只宣读了王仙芝一个人的任命,其他人只字未提。
黄巢又恨又恼,急火攻心,挺身向前,大喝道:“你王仙芝一个人投降,自己得官,其余五千人怎么办?既然如此,你自己入朝,把兵交给我指挥。”急怒之下,黄巢对着王仙芝脑袋连挥老拳,打得这位王大贼头破血流。贼兵贼将趁势闹气,皆于阶下鼓噪喧哗。
见众怒难犯,王仙芝急中生智,也翻脸。他下令贼兵大掠城内,“半驱半杀,焚其庐舍”,混乱之中,裴偓和敕使借机逃出,王铎的堂弟王镣仍被拘押。由此,贼军分为二股,王仙芝、尚君长进掠陈州、蔡州;黄巢北掠齐州、鲁州,并攻入郓州(今山东东平)杀唐朝节度使薛崇。
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年底,在唐廷招讨副使杨复光说谕下,王仙芝、尚君长等人又向官军投降。这王仙芝也是死催,他一面向杨复光投降,一面又向唐将宋威写信求封节度使。宋威嫉妒杨复光的招降之功,忽然发兵擒取本来已经投降的尚君长等人,在狗背岭斩杀了这几个已经“弃暗投明”的贼头,然后上表说是战斗中生擒后才杀掉他们。王仙芝听说自己派去投诚的大将被杀,怒极之下,返攻洪州(今江西南昌),被宋威侯个正着,在黄梅(今湖北黄梅)大败王仙芝。王仙芝运气差,阵中被杀,脑袋也被送入长安报功。
宋威杀降之举,更“坚定”了黄巢等人造反到底的决心。尚君长之弟尚让率残众与苏巢会合于毫州(今安徽亳县),推立黄巢为“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哀军必胜,黄巢连克沂州、濮州。不久之后,黄巢连连战败,朝廷授其为右卫将军,但他再也不上当,四处转斗,陷朗州、滑州(今河南滑县),大掠宋州、汴州等地。手下握有河东、山东聚集的十多万人,黄巢信心倍增,又转入淮南,打游击战,进攻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皆在今天江西境内)。由于淮南是唐朝的“钱库”和“粮仓”,漕运一失,想打仗都无粮饷可发。惶急之余,唐廷下诏调任高骈为镇海(治润州,今镇江)节度使,让这位先前卓有战绩的大将来阻截黄巢乱军。
黄巢攻宣州不克,就引兵攻浙东,并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年底,黄巢攻占福州。高骈派大将张璘、梁缵等人,分道出击黄巢,“屡破之”,并招降了秦彦、毕师铎等贼将。黄巢善于游击战,打不过就跑,扭头奔向广南,进围广州。
黄巢窜至此地,很想割据一方,便上表求为天平节度使或广州节度使。
唐朝君臣廷议,左仆射于琮书呆子,认为:“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
礼部尚书郑畋认为可以先答应授黄巢广州节度使以为缓兵之计,他说:“黄巢之乱,本因饥荒而起,依附之人惟求一饱而已。国家久不用兵,士皆忘战,不如暂作包容,予其一官。贼军本以饥年而起,一俟丰年,其将士谁不怀念故土而思归?其众一离,黄巢即为案上之肉,此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现在只是恃武力战,后果还真难以逆料。”
宰相卢携内心之中希望高骈能独得平贼大功自己有面子,力持不可:“黄巢蕞尔小贼,平灭甚易,奈何现在授其官以示怯,使诸军离心离德!”议来议去,唐廷决定授巢“率府率”这么一个虚官。
黄巢在广州城外边休整,顺便等朝廷“恩信”。等了半天,见是“率府率”这种莫明其妙的委任状,贼头狂怒,马上挥师进攻广州城,“即日陷之”,执杀节度使李迢。在广州,黄巢大开杀戒,仅在广州经商的阿拉伯和犹太商人就杀掉十多万。
眼开黄巢势大,唐廷又改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让他手中有兵权、财权、行政权,想依靠他来灭掉黄巢。为了加强力量,唐廷又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刘巨容为节度使,以泾原节度使周宝为镇海节度使,协助高骈平寇。
黄巢所率军士大多是“北人”,在岭南水土不服,军中又流传疫病,数日之间就病死近一半人马。“其徒劝之北还以图大事,(黄)巢从之”。于是,贼军在桂州编制巨大的木筏,乘流而下,直抵潭州(今湖南长沙),一日即攻陷,尽杀唐朝守兵,“流尸蔽江而下。同时,尚让也率军乘胜直逼江陵,号称五十万,尘土遮天,旌旗蔽日”。
本来,宰相王铎亲自充任荆南节度使“讨贼”,坐镇江陵。见势不妙,他留大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己率军躲到了襄阳(今湖北襄樊),声称要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合军。
刘汉宏心里清楚宰相惜命。待他一走,这队留守官军抢在尚让贼军入城前,先行大掠,“焚荡殆尽,士民逃窜山谷。会大雪,僵尸满野。”大掠之后,刘汉宏率手下将卒满载金银财宝,“北归为群盗”,官军变为地地道道的土匪。过了十来天,尚让才率军赶到,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江陵已是一座冒烟的空城。
黄巢自率大军直扑襄阳,却在荆门(今湖北境内)从林地带钻进了山南东道刘巨容的埋伏圈,大败而逃,一直跑到江陵,原先人马只剩下十分之一、二,只能与尚让一起渡江东逃。
此时,假若刘巨容穷追,黄巢等人必无生理。众将请令追击,刘巨容却说:“国家(指唐朝中央朝廷)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
虽然玩寇自资,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