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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青节度使李师道的祖父是高丽人李正已(本名怀玉),藩镇初起时曾雄豪一时。其子李纳也时叛时附,一家子天生反骨的东西。李纳死后,其长子李师古袭位,虽表面上奉朝命恭顺,内里实怀异图,招集亡命。“其有任使于外者,皆留其妻子(为人质),或谋归款于朝,事泄,族其家,众畏死而不敢异图。”
李师古病死,其弟李师道当时正在密州,为李师右的家奴密迎得立。“自(李)正已至(李)师道,窃有郓、曹等十二州,六十年矣。惧众不附已者,皆用严法制之……以故能劫其众,父子兄弟相传焉”。
李师道为人,并无其父兄阴险悍烈之风。平日军政大事,他根本不和大将、幕僚商议,只听信几个心腹丫环,其中最有主意的有两个人:蒲大姐、袁七娘。妇人识浅,又是丫环仆妇之流。听闻李师道要向朝廷割献三州,就“语重心长”地劝说:“自先司徒(李正已)以来,千辛万苦挣得这十二州土地,奈何忽然割弃!今境内兵士数十万人,我们不献三州,朝廷不过发兵相加,尽可以力战抵抗。如出战不胜,再议割地,到时也不为晚。”李师道言听计从,上奏朝廷,推脱说属下将士不同意割让三州。
朝廷震怒。藩镇三心二意,跳梁狰狞,已经数十年。但皆是朝廷准备下手时,因怕撤职削土而发的本能反应。土皇帝们拥割数州,俨然一国,倒没什么特别大的野心,诸如打入长安篡个位什么的。特别主动向中央政府叫板的,淄青李师道算是个典型。他不仅在朝廷平灭吴元济时刺杀宰相武元衡,又想占领东都洛阳把事搞大。本来,割让三州与朝廷,大家都有台阶下,互相忍让一下,也就“姑息”过去了。怙恶不悛,出尔反尔,宪宗的面子再也撑不住。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秋,“下制罪状李师道,令宣武、魏博、义成、武宁、横海兵共讨之”。
此次讨伐,进展十分顺利。配合作战的藩镇兵十分卖力,连老奸巨滑的韩弘也“自将兵击李师道,围曹州(今山东荷泽)”。沧州节度使郑权先破淄青兵于齐州;李愬破贼兵于兖州鱼台;田弘正功功最大,在郓州“破贼三众,生擒三千人,收器械不可胜计。”不久,田弘正又在东河破淄青兵五万多;李光颜在濮阳击败贼兵,连下斗门城、杜庄栅。
“诸军四合,累下城栅”。诸将逮捕淄青贼将夏侯澄等四十七人,械送长安,宪宗君臣以为他们“久居污俗,皆被胁从”,均加以特赦,放归魏博等镇效力。这一招管用,“贼觇知传告,叛徒皆感朝恩”。
交战期间,李师道大将刘悟在潭赵扎营,抵拒魏博的田弘正。用人而疑,李师道总觉刘悟在外面不塌实,数次催他出战。刘悟也有难处,与其对营的是气势正盛的魏博兵,能守住就算不错,哪里还敢主动找死。李师道怒,派个奴仆携密信找到刘悟的副使张暹,让他“解决”刘悟然后代领其军。张暹与刘悟关系密切,转身进营把实情全盘托出。刘悟一听,连忙唤人先把李师道传密令的奴仆一刀砍了,然后,他大集众将,说:
“魏博兵强人众,我们出战则败,不出战也会被司空(李师道)杀掉。天子明诏所诛,惟司空一人,我们现在被驱迫入死地,实在不值,不如还兵直趋郓城为朝廷立功,转危亡为富贵。”
众人唯唯,只有别将赵垂棘一个低声嘀咕:“这事能成吗?”刘悟一抬胳膊,立马上来几个兵士就把这位起将军推出砍了,接着,刘悟又杀平常看不顺眼的将领三十多人,“尸帐前,众畏服”。出兵前,他又密派人告知正和自己列营高使的田弘正,让对方在自己出兵后出据潭赵。
夜半时分,刘悟率兵趋至郓城西门。见来将来兵皆是“自己人”,守门将大开城门,众兵进城喧噪,四处放火。李师道惊起,急得跳脚,入见其嫂(李师古之妻)说:“刘悟反了,我只能上表求为庶民,能为先人守坟墓就知足了。”说完话,李师道扭头就跑,拉着儿子李弘方躲进厕所。此时此刻,再不见先前为他出主意的蒲大姐等“巾帼英雄”挺身而出。
乱兵闯入节度使内室,搜得李师道父子。李师道请求见刘悟,不许;又请求把自己缚送长安。刘悟派人对他说:“司空您现为囚徒,有何面目见天子!”李师道不死心,“犹俯仰乞哀”,全无当初上窜下跳烧粮仓、杀宰相的气焰。倒是他儿子李弘方有点骨气,一旁劝说老父:“不如速死!”这话很对,自己不说也得死,刘悟命兵士一刀一个,砍下李师道父子首级,“传首京师”。
“自广德(代宗年号)以来,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河北三十余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
至此,唐宪宗成为安史之乱后最英明有君主,“慨然发慎,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收成功。”虽将相有功,但如果没有宪宗英明独断,诸事也不可能成就。
藩镇问题是安史乱后唐王朝最大的政治问题之一。打仗打得就是钱,无他法,只能竭泽而渔,从百姓身上榨取,特别是江南一百多万民户,几乎全部血汗都被榨尽,负担近百万军士的粮饷。此外,北方诸藩镇多是胡人后代或兵痞把持,使得本来一直有深厚之化传统的中原地区变得犹如“化外异域”,民风悍野,烧杀为乐,割据称雄,是真正的历史的倒退。一百五十多年间,河北三镇的节度使走马灯似地换了57个,可由唐廷委派的只有4个,几乎皆是猜沉阴险的武夫。而且,藩镇割据愈演愈烈,迄至五代,实际上是更大规模的“藩镇割据”。对于中国历史来说,藩镇割据最大的危害还在于数百年的后世——北宋王朝深知藩镇军人跋扈的危害,竭力避免武人专拥一方,弱枝强干,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结果,矫枉过正,两宋的军事实力和兵士素质大大降低,一亡于金,再亡于蒙古,亡国而且之天下,中国历史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倒退。究其根由,一切竟仍可以追至藩镇割据之祸。
无论如何。元和君臣对于消藩的赫赫史迹,确实值得大书特书。正如唐朝诗人张祜的诗中所谓:
万古元和史,功名万古殊。英明逢主断,直道与天符。一镜辞西阕,双旌镇北都。轮辕归大匠,剑戟尽洪炉。物望朝端洽,人情海内输。(《献太原裴相公二十韵》)
(这位为求官南北奔走三十多年的张祜诗人虽然诗中难免有奉承之语,毕竟是实话也不少。他最有名的诗是《集灵台?其二》:“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峨眉朝至尊。”此外,还有一首宫怨诗《何满子》: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元和天子的“暴崩”结局
宪宗高坐皇位受群臣上贺。大家和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位中兴君王距他的生命尽头,只有一年的时间。
“上(宪宗)晚节好神仙,诏天下求方士”。于是,道士柳泌、和尚大道等人相继入宫,为皇帝炼“长生药”。为了让柳泌有好环境合炼不老丹,宪宗竟以台州一州之地尽赐柳泌,这位老道在天台上以刺史身份,天天架几口大锅为宪宗炼丹。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唐朝皇帝,太宗、高宗、穆宗、敬宗、武宗、宣宗,无论英主庸主,皆喜服食药物。这些药从现代医学角度看,均是剧毒矿物,食之燥渴烦懑,性格大变。奇怪的是,武则天也吃丹药,竟寿至八十三。“岂女体为阴,可服燥烈之药,男体则以火助火,必至水竭而身槁耶?(赵翼)”笔者揣摩,武则天服食的,可能更多是植物类“仙丹”,为害不大。
不仅好神仙服药,宪宗晚年还好佛。元和十三年年底,宪宗遣中师率大群僧众前往法门寺迎佛指骨到长安。“上(宪宗)留禁中三日,乃历送诸寺,王公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有竭产充施者,有燃香臂顶供养者”。宪宗皇帝此举并非“统战”需要,他是真心崇信。
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表文非常有意思,发人深省,有理有据,兹录于下: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始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年,书史不言其寿,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
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至中国,非因事佛而致此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竟为侯景所逼,饿死:
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微贱,于佛岂合惜身命。所以灼顶燔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令巫祝先以桃,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韩愈讲的很有道理,他列举“佛”出生前,中国的上古诸帝皆长寿,连有据可考的周文王、周武王都活到九十多。汉明帝时开始崇信佛法,在位才十八年。南梁武帝最侫佛,三次舍身佛寺为奴,一天一餐素食,虽在位四十多年,最后因侯景之乱,竟然饿死于台城。同时;y由于这位韩爷是道统维护者,他更指出“佛”不过是一“夷狄”,佛教更使当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对社会生产造成极大的损耗。
宪宗览表大怒,立贬韩愈为潮州刺史,即韩大诗人自己诗中所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佛倒没把韩愈怎么样,皇帝先把他贬流至人烟罕至的荒远僻州。当然,万苦千辛到了潮洲,见“涨海连天,毒雾瘴气,”韩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