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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们应该分开来走,只有当扮做包德曼先生的邦德在都柏林检票处通过检查以后,他们才能会合。他还建议她去买一个小的飞机用旅行袋和一些必需品。
“在希思罗机场根本无法买到真正的必需品,”他又补充道,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种太平盛世:各个机场和火车站,一天到晚不分昼夜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他们在一号登机楼下了公共汽车。还差20分钟就到8点了,他们行动都很迅速。海泽尔到灵古斯航空公司检票处去,邦德则来到国内航班区,他用自己的信用卡付款取了用他们的真名登记的机票。他提着小手提箱匆匆回到灵古斯航空公司的检票处,拿到他用包德曼的名字登记的机票,等着海泽尔提着她刚在机场商店买的样式新颖的夜间使用的小旅行袋走过来。
“我买了牙膏、牙刷、替换的内衣和一些香水,”她说道。
“那好。现在我们到纽卡斯尔的国内班机去吧,”邦德说。
当他们走下坡道,穿过大门,向人行道走去时,他们把自己的机票拿给安全警卫人员看,邦德在EL 177航班的登机监视器前查看了一下,EL 177航班在第14门已经开始登机。国内班机检票时,往往会出现拥挤,他拿到了他们两人的登机卡。他们毫不费力地悄悄退回到队列的后面,然后又穿过通往人行道的门。邦德让海泽尔远远地在他前面向14门走去。如果有什么人找他们,就会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们已经通过检查到纽卡斯尔去了。
如果M再进一步违背条例,派人从某个安全的距离监视他们,也要到很晚的时候才能发现他们订了到都柏林去的机票。可是邦德考虑更多的是斯莫林的人,他们很可能已经搜寻过机场,并且查询过了。这种本能感觉是经过多年与死神和魔鬼打交道得来的,现在这种感觉状态很好,邦德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他既没感觉到,也没看到任何人在为斯莫林进行监视。
他们分别登上了EL 177航班,彼此的座位相隔三排,直到一小时后,他们通过了都柏林机场的绿色海关通道后,才又聚到一起。外面下起雨来,天色也黑了,但是邦德认为有必要长途驱车前往马幽县。海泽尔要去看看机场的大商店是否还在营业,她准备到那儿买些衣服,这时邦德在出租处租了一辆小汽车。他们现在只能开一辆绅宝牌汽车了——他喜爱的本特利跑车是没有指望了——他填写了必要的表格,使用的是包德曼的驾驶执照和信用卡。一位身穿红色制服的姑娘,微笑起来真像一个爱尔兰的金发碧眼的少女,她正告诉他她要带他去看那辆汽车,这时他回过头来,看到海泽尔在几英尺外,靠着一根柱子站着。她看上去惊恐不安,脸色惨白。邦德来到她身旁时,看到她手中拿着一份都柏林的《晚报》。
“看什么呢,亲爱的海泽尔?”他温情地说。
“艾比,”她悄悄耳语。“你瞧。”她举起报纸,让他看那些标题。“这肯定是艾比。这些畜生。”
邦德觉得脖颈子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两英寸高的黑体字大标题,似乎在高声疾呼:一位姑娘被人敲死,在旅馆庭院遭到谋杀。他匆匆扫了一眼这篇报道。是啊,那是马幽县的阿什福德旅馆,那个尚未查明身份的姑娘被敲击致死。她身体的某些部位已被支解。是啊,邦德心中在想,这肯定是第三个了——艾比·海瑞提吉,或者是艾密里·尼库拉斯。指挥这次谋杀的是斯莫林,说得准确些,就是马克西姆·斯莫林上校,他肯定派了两个小组进行暗杀。邦德瞥了一眼正在颤抖的海泽尔,他知道她们在任何地方都无法找到藏身之处了。
“我们必须迅速行动,”他轻声告诉她。“现在,我们跟上那个穿红色制服的姑娘。”
5 佳克
此时的天气决不是爱尔兰人说的“风和日丽”。风雨抽打着风挡玻璃,前面车辆的尾灯几乎看不到了。邦德格外小心地开着汽车,海泽尔靠着他蟋伏着,正在哭泣。
“这是我的过错……他们三个都走了……这次是艾比。哦,上帝啊,詹姆斯……”
“这不是你的过错。现在别想这个了,”他说道,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她是什么心情,几个小时之前,他在她的办公室刚刚听她讲述了整个故事。看过《晚报》头版上用整个版面报道的又一次凶残的谋杀新闻后,邦德知道,再开车直奔阿什福德城堡旅馆是愚蠢的。他转向了机场通往出口的道路,差一点撞到一辆破烂不堪的黄色考提纳汽车上,那辆汽车有一个用铁丝晾衣架做的天线,后来,邦德在到达那条从北面通往都柏林的大道之前就转弯了。那里有个指向国际机场旅馆的标牌,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把车停到旅馆大门附近,看着海泽尔。
“不要哭了。”这是一道轻声的命令,既不冷酷也不缺乏关怀,但它仍然不失为一道命令。“不要哭了,我要告诉你,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在这个时刻,如果真有人问他,他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他到底计划去做什么,但是,他最需要的是海泽尔的信心与合作。她抽了抽鼻子,两只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怎么办哪,詹姆斯?”
“首先,我们到这家旅馆去登记,在这里只住一夜。海泽尔,我可不是乘人之危呀,但是我们必须登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我睡沙发上,横在门口。我们是包德曼夫妇。我登记这个双人间只是为了保护你。好吗?”
“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么你就打扮一下吧,我们走进去就像一对普通的英国夫妇,或者像一对爱尔兰夫妇,这就看我模仿的口音如何了。”
走进旅馆,邦德设法模仿轻柔的都柏林口音。他登记了房间,又和接待处的一个表情拘谨的姑娘谈了一会儿天气。
房间很舒适,但是没有不必要的装饰,只是个临时过夜的地方。海泽尔扑到了床上。她不再哭了,但是看起来很疲倦,感到很恐惧。
在这个时候,邦德很快做出了几个决定。M硬把他推到这件工作中来,而且强调指出他不具备官方的身份,但是他有自己的关系,即使是在爱尔兰共和国这里,他也有自己的关系。只要他不和大使馆发生联系,他认为自己就没有理由不去利用这些关系。
“我们先得简单吃点东西,”他说。“在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到浴室梳洗打扮一下,我打几个电话。”
即使斯莫林在追踪他们,而且还有东德情报总局,苏联军事情报局和克格勃在背后支持他,但是,国际机场旅馆的电话也是不大可能被监听的。邦德绞尽脑汁回忆电话号码,拨通了当地的一个电话,铃声响了三次,一个女人接了电话,但是她没有报出自己的号码。
“穆雷视察员在家吗?”邦德问道,他还是用都柏林的口音说话。
“你是哪一位?”
“他的老朋友,请转告他。他一听我说话就知道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几秒钟后,他听到了国家警察部队特别行动队视察员诺曼·穆雷深沉的声音。
“诺曼,我是佳克。”
“啊,是佳克吗?你现在在哪儿,佳克?”
“我可没在大洋彼岸,诺曼。”
“上帝保佑你,那么,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别遇到什么麻烦呀,我希望——我怎么不知道你来爱尔兰了呢?”
“因为我没做广告呀。不,没遇到麻烦,诺曼。你那位漂亮的太太好吗?”
“她过得挺好。整天到处跑,每天打回力球都打到半夜。她要是知道我在和你说话,她准会向你问候。”
“别让她知道我来了。”
“那么你是遇到麻烦了。是公事上的麻烦?”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是公事,你听我慢慢说。”
“我听着呢。”
“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对不对,诺曼。”
“我知道,佳克。我一直记着呢。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当然,这是私人之间的事。”
“首先,就是阿什福德城堡的事。”
“哦,我的上帝呀,这可不是咱们管的事啊,对不对?”
“可能吧。即使如此,这也是件私人的事。他们辨认出那个姑娘是谁了吗?”
“我可以打听出来。我给你打电话?”
“我给你打吧,诺曼。过一个小时左右,你在那儿吗?”
“你往这儿打吧。过了半夜我就回家了。这个星期我值夜班,我老婆和她那些回力球朋友打球去。”
“你正希望这样呢。”
“别胡说,佳克。10到15分钟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谢谢。”邦德很快挂了电话,祈祷上帝保佑:穆雷可别到大使馆去查对。人们永远无法确信特别行动队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来,大海两岸的这些人都是这样。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这一次接电话的是个欢快而又特别谨慎的声音。
“迈克吗?”邦德问道。
“你找哪个迈克?”
“大个子迈克。请告诉他我是佳克。”
“佳克,你小子呀,”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声喊叫,“你在哪儿呢?我敢打赌,你正坐在一家高级旅馆里,带着一位让任何健壮的男人都得惦记的漂亮极了的姑娘,她现在就坐在你的大腿上。”
“没坐在我大腿上,迈克。但是,她可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他看见海泽尔从浴室走出来,容光焕发。“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他为了讨好海泽尔又加上一句。她没有笑,只是摩挲着她的手袋,又退回到浴室去了。
“嗨,我怎么跟你说的?”大个子迈克发出一阵狂笑。“佳克,这里边一搀和女人,就准会遇到麻烦,否则,就算我压根儿不了解你。”
“可能是吧,迈克。完全可能。”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佳克?”
“你现在还在上班,迈克?”
他又开心地笑了一阵。“进进出出的事。无所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邦德明白他的意思。他认识大个子迈克·希安快15年了,只要涉及到法律,这个爱尔兰人就会躲躲闪闪地走钢丝绳,但是邦德有充分理由相信他,相信他的任何伙伴,敢于以性命相交。邦德曾经训练过他,教过他一些向后偷看、现场监视和甩尾巴等技巧。
“你有没有手续齐全的汽车,迈克?”他知道大个子迈克即便没有汽车,也能很快搞一辆来。
“我能搞来。”
“你要搞三辆汽车来,每辆车坐两个人。”
稍微停顿了片刻,几乎只有一两秒钟。
“六个人,要三辆车。干什么呀?”
“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按正常价格付钱。”
“是现金吗?”
“现金。”
“有没有风险金。”
“如果有风险,就付风险金。”
“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是有风险,佳克。你让我们干什么?”
“就像一只狗的后腿那样弯弯曲曲吧。我可能需要你照顾我和那个姑娘——拉开一点距离。”
“什么时候?”
“可能是在早晨吧。两天,也许是三天,我说不准。”
“半夜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佳克。因为这是你用,这些汽车必须体面大方……”
“而且可靠。我正要说这句话呢,没错。”
“我们准备到乡村好好兜个圈子,就这样吧。”
大个子迈克似乎又有些犹豫。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变低了,声调也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向北面去吧,佳克?”
“方向正好相反,迈克。你别担心这类事情。”
“上帝保佑,佳克。我们可不参与政治,你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