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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我只觉得心里酸涩剧痛地能吐出血。可是,我,又能怎样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抱着她,安抚她的慌张。
做梦呵!
全都是做梦呵!
都是因为我做了一场如此恶心又自以为是的愚蠢白日梦!都是因为我还没认清楚自己的现状!是我太贪心了!作了不该有的奢望!所以!才会发展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我,都是我的错……
“这位大少爷啊,已经半年多没感觉了!听说以前是个花花大少爷,除了玩儿什么都不会,一次和朋友去滑雪时发生意外,撞伤了脑袋,从此就变成半个植物人,花了许多钱都治不好!老爷看他没救了,就买了一间环境不错的屋子给他疗养,其实啊,就是不要他了嘛!”
那白痴一样的女佣,终于还是将这愚蠢的事实说了出来。
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能动一下,只要一秒,只要一秒……我会,马上从这楼顶跳下去!
求求你!闭嘴吧!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其实,我最不希望地,就是……被她知道啊……
“他啊,不会动不会说话,根本连感觉都没有!除了给他塞些吃喝,根本和死了没两样!你说他知道你?哈哈,他怎么可能知道啊!一个没感觉的半死人,怎可能认识你啊!!哈哈哈!”
这样恶毒的话,我每天都听,早已麻木了。
但此刻,每一句话却又重新刺入心脏,撕出血淋淋一片,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不要!不要让她听见!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难道还要我……连她也失去吗?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张望!
都不能拥有吗?
痛得几乎不能呼吸,我却还是在呼吸。
死不去。
也活不了。
她哭了。
哭得那么悲伤。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到她跑着离开的脚步声。
我很想冷笑一声。老天!你把我所有东西都拿走了!现在就连这么一份小小的期望,也吝啬于施舍吗?
什么都没有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看我了。
原来,我误会了。
失去一切,并不是我真的报应。
失去她,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报应。
好想死。
好想死……
那天以后,她屋中的窗帘一直都紧紧地拉着,连一丝空隙都没留给我。
心脏全都是血红色,赤裸裸的腥红血色。
比死还痛苦的感觉,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折磨着我。
可我依然动不了,麻木地继续坐在那个位置,看着灰紫色的窗帘遮挡住屋内的景象,遮挡住她。
拜托,拉开吧,至少让我知道,你现在怎样……
我真想看穿那厚厚的窗帘,只要她还好,只要她别不理我,只要她别厌恶我,别鄙视我。
那么,就算我真的一辈子都只能这样,我也甘愿了。
求求你……
没想到,她真的拉开了!
明明不过十一天而已,为什么,我会觉得好像相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终于见到她了,见到她了……
可,为什么,她在哭呢?
心,好痛。
虽然我的心脏根本不受我控制,依然保持着规律的弹跳,虽然我的呼吸频率没有改变,没有急促。
可是,心,真的好痛。
好像被什么辗碎了,磨成一颗颗粗尖的砂粒,扎得满脚伤口,腐烂不成尸。
不要哭了好吗?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有人欺负你吗?谁这么过分!我叫爸爸去打垮他们公司……不,我自己去,打掉他们的牙,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欺负你!你知道吗?我八岁就开始学习空手道,是黑带啊,和别人打架,我从来没输过!
只不过,这全都是在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前。
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佣人把我送回屋子都没停止。笨家伙,谁让你送我回去睡觉的!她哭得这个样子,我能离开吗?!
一切都是枉然。那天晚上,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的眼泪。
也许,她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走了?她要离开?
不!别走!千万别走!求求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求求你了!!
我本以为,她永远不会再见我了,可她还是拉开了窗帘。
我也以为,她永远不会再来到我身旁,可她还是来了,再次坐在我身边。
明明不会心跳激烈的我,却紧张得难以言喻。她就坐在我旁边,呼吸着,看着我。
“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
“虽然其他人说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我知道你其实是看得到听得到的。因为我能感觉到,你的目光是真实的。”
她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虚幻,好像随时会哭出来般。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轻轻摸着我的脸,仔仔细细,温柔入怀。
然后,仿佛昨晚做得那场绝不可能的梦……她吻了我。
太轻了。太轻了。
我感觉到她唇上的温度,透露着绝望的悲伤与无奈,明明没有哭,却比眼泪更煽情。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泪水终于还是划破了那道界限,从她眼角溢出,划过她的面颊,划过冷冽的空气,落在我腿上,落在我心头。
灼出一个赤红色的洞。
她还是走了,背对我,拉起她的行李,缓缓走去。
别走!
我该跳起来,马上拉住她,告诉她:别走!请你别走!
拜托!
我也喜欢你呀!
可是我办不到,我用尽所有力气,狠不得咬破下唇,也只逼出一滴似是而非的眼泪,滑落而下,坠在刚才她那滴眼泪降落的位置。
烧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洞。
脚步声消失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佣人上来时,看到了我眼脚的泪痕,没有惊讶,认为只是眼睛干涩的本能反应。
除了她,没有人明白这滴眼泪的意义。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风吹干了泪痕,一切如初。每日,依然是这个位置,依然是这个方向,依然是那间破旧的小屋。
除了她离开,没有任何改变。
可是看着那间收拾一空的屋子,心里莫名的裂出一个空洞。
屋顶上那刺咧咧的寒风,就这样,吹在胸口那个洞上,寒冷得煞人。
当只剩一间脏旧的空屋时,我才知道,坐在这里看着她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
尽管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家世。而她,也并不漂亮。
可是我却非常清楚,她喜欢吃巧克立饼干,喜欢穿裙子,喜欢晚上洗衣服;开心时喜欢跳舞,不开心时会踢门;喜欢喝牛奶,更喜欢坐在窗边,静静望着我住的那间房子,一直望到眼睛都红了。
这些都只有我才知道,因为只有我每天坐在这里,每天目不转睛地只看着她。
原来,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都不是恋爱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恋爱。
会为她的笑容而莫名开心,会为她的眼泪而莫名难过,会那么在乎她对我的看法。
也会为她的离开,把心都抽空。
比那场意外还可怕的痛,撕心裂肺地,贯穿全身。
可我依然动不了一根手指。
连哭泣都不能。
两个星期后,有两个人去到那间破屋里查看,全部环视后,其中一个人点点头,是决定住下来了吗?
白痴!
这么破烂的房子你都租?!你还有没有脑子啊!
不行!不准租!
如果……如果你们租了这房子……
那她岂不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其实我也明白,她不会再回来了。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不想就这么绝望。
我知道,她是十二点前的公主。
突然就来到我的世界,那么近的距离,却抓不到摸不着。会莫名地发脾气,又莫名地笑着做鬼脸,弄得我心里一片混乱后,便悄悄地又消失了。
十二点的钟声,是有限时的魔法。
可她,竟然连只玻璃鞋都没留下。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住址,不知道她是谁——我,要去哪里找她呢?
我感到荒谬,即使留了玻璃鞋又如何,难道我又能捡起那只鞋子?
全都是笑话啊!
我这个没用的废物王子!
即使公主就在我面前,我也没能力去抓住她,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新租客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总是在屋子里裸奔。真是恶心死了!不看!我才不看呢!死胖子,你干什么把窗边的旧沙发扔了?你知不知道她最喜欢坐在那里喝着牛奶张望这栋楼啊!你为什么又把门锁换了?你换了门锁她就不能回来了!还有,谁允许你在厅里面转呼拉圈的?!该死!她可是曾在那里跳舞的!她那时跳得多么开心啊,你这恶心的肥猪在这里转呼拉圈简直是玷污了我的美好回忆!
真该死!
如果我能说话,我就叫爸爸把那栋楼买下来!谁也不租,就自己每天看着!
可是,这些全都是妄想罢了。
毕竟,我是个连哭都哭不出来,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的废人。
废人,彻底的废人。
后来,我也无法再坐在那里继续回忆了。因为,爸爸把我送了去美国。
爸爸说,找了一个治疗脑部受损非常权威的专家,为我主刀。
对于手术,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每次都怀着期待进入手术室,再绝望地醒来。
我是麻木地接受手术,一周一次,一共三次。
被麻醉时,我做了一个非常甜美的梦。
梦到自己并没有发生意外,梦到我带她走进了她总喜欢望着的屋子,梦到她惊喜地笑起来。
啊,果然,和我所想象的一样。
她笑起来好可爱。
那是想偷偷珍惜一辈子的那么可爱。
我不舍地从梦中醒来,醒来后,那一脸欠扁的美国医生居然叫我动动手指,又叫我张开嘴,尽量发出声音。
蠢货!
我要能动、要能说话,我还会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吗?!
可是,我真的感觉到了!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它能动,虽然很艰难,用尽全力才只能动一点点,可是它真的能动!
我能张开嘴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发出不成话语的微弱沙哑叫声。
妈妈激动地昏了过去,总是一脸严肃的爸爸眼里也一片湿气。
可是不够!这样不够!我要下地!我要走路!我要去找她!我要抱住她,然后告诉她:
拜托,请你,不要离开,好吗?
这半年来,我日思夜想地,就是这么一句话。
那臭医生直称这是医学界的奇迹。但他居然又说我几年没动过,肌肉已经严重萎缩,要能恢复正常人一样生活,还必须至少再练习一年左右。
混蛋!一年?!
我怎能再忍耐一年这么久啊!
都是那个偷懒的臭女佣!如果在我不能动的时候,她有遵照医生嘱咐每天给我按摸肌肉,我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只为了移动一个手臂的距离!
我艰难得学着最基本的活动方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半小时,才勉强走了十二步,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