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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街边,想着是不是应该返回本地旅游管理部门,请求他们派车送我前往下一站。但是之前自己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独自上路,此时又厚着脸皮去要车,心中忐忑不安,看看手表已经6点,搞不好那边工作人员都要下班了。我站在一个公交站台那里愁容满面地咬手指时,一辆白色的奔驰在我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正是几个小时前见过的田野。
他笑得无比灿烂:“我们果真有缘,我远远看见大红的外套就认出了你,你在等公交吗?小城里公交车间隔时间很长的,你去哪儿我带你一程?”说罢他立刻把车停到前面十几米处的路边临时停车位,再走回来到我身边。我咬着手指也别无他法,就告诉他我的窘况。
他想想说:“本来浪漫之路就主要是自驾游,公共交通衔接得不太好。去Weikersheim确实要转乘几次不太方便,你要是坐出租车的话不便宜,我要去罗庭根(Rttingen),带你一程也是顺路的。你若是相信我就跟我走吧。”
说完后,他稍顿一下,继续道:“我知道我有点唐突,不过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若不愿意搭便车我帮你叫一辆出租吧,就是不知道你回国之后能不能报销,恐怕要比火车票贵上好几倍。”
我看着他,猥琐和浮夸之类的词无论如何和这张诚恳的脸打不上边,我心里一横,赌一把,看看此人是否值得信任。我道:“好吧,那就先谢谢你了。”
他便帮我提起行李,那箱子不轻可是他轻轻松松就放进了后备箱,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结实的背部和手臂肌肉,让我突然想起八个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哎……我掐了自己一把,果然是在女性杂志混久了,人家正大光明,我却是一肚子猥琐。
他车里很干净,也没有烟味。车子发动的时候广播响起来,他说:“你嫌吵可以关掉,或者自己找张CD听听。”我打开座位前面的杂物格,里面放着一叠CD,都是些古典音乐和纯音乐,流行乐只有两张Adele和Jason Mraz。我挑了一张吉他曲专辑,第一首响起,却是出乎意料地欢快。他似乎能察觉我脸上任何一点情绪的起伏,对我说:“这是一个日本的双吉他演奏组合,曲子都很活泼喜悦。你要是觉得太闹心,可以选另外一张吉他独奏,那是我在意大利从一个街头艺人那里买的,很安静很耐听,我有时候开高速几个小时,那张CD循环播放我也听不腻。”
我说:“没关系,我没有特别偏好的音乐类型,只是喜欢做什么都有个背景声儿。”
“看来你是个怕孤单的人。”
我的心突然被针刺了一般疼,转头看风景。田野话不多,只是专注开车。乡村公路上坡下坡九曲十八弯,他开得行云流水。我静静听了一会儿吉他曲,觉得这沉默的氛围有点尴尬。我偷偷瞄田野,他的侧面出乎意料地俊朗,皮肤也是清清爽爽,甩我们杂志社那几个油头粉面的男同事几条街。据说帅哥有一条侧面标准线,从鼻头到下巴拉一条直线,中间若是嘴唇不挨着这条线那就是美男。我用视线画了一条直线,田野高挺的鼻梁居然完美符合这个对亚洲人而言残酷的审美标准。
田野发觉我在看他,微微一笑:“你是在观察我是不是坏人吗?怕我不知把你带到何处去?”
我赶紧撇清“我的德语水平还是足够看懂公路的标志的,我知道你方向正确。”
“你若心里不安可以看下我夹在车顶夹板里面的驾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身份证号码住址什么的都写得一清二楚。”
我看他爽快便也说话大胆了起来:“我不怕,你这么年轻又开着崭新的奔驰,自然不缺女人缘,不可能自降身份欺负我这样一个路边捡来的小姑娘。”
他哈哈大笑:“实话跟你说这车是公司给我配的,并不是我的品味,我自己以前开一部红色Mini Cooper。所以不要以车取人,开奔驰也可能是坏人。”
“你们公司这么阔绰?”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是做咨询的,经常出差,开什么车也是代表公司的门面,不止我,同事们都是配的清一色奔驰。”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经常开车出行吗?”
“我到德国读大学的时候就抽空去考了驾照,算起来驾龄已经十几年了。在德国开车比国内爽多了,早年间开车出去玩的时候常常在高速上飙车到200多还嫌不过瘾,现在倒是沉稳多了。”
我瞄了一眼,果然现在无隔离双向两车道的乡村公路,时速也在100上下。我便撒娇了:“哎,我刚从国内来,这路况70码已经是我极限了,你能不能慢点儿,有点怕。”他依言减了速度到90。
“不能再慢了,再慢我们就要引起交通堵塞了。”
没想到田野对我言听计从,我心情大好,突然促狭地说:“你知道有种说法吗?男人开车的风格和他在床上的表现是一样的。”
田野吃了一惊扭头看我,好像不相信这话是从我这个端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哎,我瞬间脸红,又悄悄掐了自己一下,真是得意便忘形。
田野很快适应了跳跃的谈话氛围,眼底含笑,不动声色地接招:“那你觉得我开车是什么风格?”
我咳了两下不敢接话,我终究是有色心没色胆,话题真要深入下去我可就露怯了,此时只觉得自己于男女之事只会纸上谈兵,乃是大大的一个弱势。哎,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田野也不乘胜追击,就让这话题不了了之,只是瞬间提速,连超几辆车,又飚到120。驰行良久,他饶有深意地看我一眼说:“120你就慌了,那之后我们上了高速开到200码你扛得住吗?”
我嗯了一声,低头假装看手机短信避开他的目光。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旅伴,车技好,话不多,人长得也算赏心悦目。这是到德国的第二天,我心里默默感慨运气真不错,忍不住发了条微信给给我的好闺蜜——亲爱的薇如,你兴许已经睡了,我这边的长夜才刚启幕。此时我坐在一个英俊男子的白色奔驰车上,如果他就这样拐跑了我,请你为我祝福:)
浪漫之路沿途的小城镇彼此都间隔不远,半个多小时之后,绿色森林掩映的一大片红顶房子出现,城市就在眼前。田野说:“我先送你去找个酒店然后我再去罗庭根。”
手机滴滴一声,薇如说:此乃天赐良缘,不妨顺水推舟从了吧,你横竖已经是老处女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又气又笑,回了一句:恐怕要你失望了,这个学雷锋的好男人马上就要赶我下车各奔东西。
如果此时此刻我知道马上要发生的事儿,我想我会请求田野带着我一直在路上飚下去,不要停不要停!
作者有话要说: 德国浪漫之路是德国南部一条著名的旅游路线,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推广,是闻名欧洲的一条旅行路线,从维尔兹堡一直南下至阿尔卑斯山脚,沿途风光如画,串联近30座完整保存中世纪欧洲风貌的老城,数不胜数的城堡宫殿和博物馆展示德国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此路线自驾游最为方便舒适。
另,德国的高速公路免费,没有关卡,除了部分路段和出入口之外,无最高限速。大卡车和携带拖车的小轿车限速100并且只能行驶于右车道,大多数私人小轿车都在左车道上保持120左右时速,跑车可以达到200时速。德国“汽车之国”的称谓不仅是因为汽车工业发达,也因为德国人酷爱自驾车出行。
☆、似是故人来
维克斯海姆比我想象中还要小,建筑古旧,街道狭窄,田野打亮车灯慢慢开,我觉得耽误了他太多时间心里过意不去,一直努力搜寻路边有没有Hotel的标志。正巧看到一家装修得不错的旅店便说:“就是这家吧,门口也有停车位。”田野便开过去停好车,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的铭牌:“还过得去,三星级。”
他帮我提着行李箱,我俩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就在那一个瞬间,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尖叫了一声。田野吃了一惊,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原来进门处放了一副一人高的海报,准确地说是一副大照片——我的照片,几年前的那一夜,Andreas最喜欢的那一张——我背向坐在椅子上,双腿大开,扭头看向镜头的那一幕。
顷刻之间,我深深埋葬在心里的往事如同井喷,排山倒海地将我击倒,我几乎站不住。田野看我不对劲,赶紧扶住我,轻声说:“要不要先回我车里坐一下?”
我恍恍惚惚跟着他出去,又进了车,只觉心中千头万绪缠着我,撞着我,刺着我,胸口痛如刀绞。我靠在椅背上,双手蒙住脸,热热的眼泪就滚了下来。难道我跟回忆耗了几千个日夜,如今又飞行8000公里只为了看到自己的身体和心事在这个遥远的国度昭然j□j?Andreas,我祈祷过无数遍,这一次我不要遇到你不要想起你,可是为什么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你的存在?
过了好久我才渐渐缓过来,才发现田野并没有上车,我摇下车窗寻找他,原来他在不远处靠墙站着,静静抽烟。我想了想下车走过去和他一起靠在那淡黄色的墙上,烟味让我也感觉到平静。总要有个人先开口,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算什么呢?我总不能让田野陪我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
我咬咬唇说:“对不起我早上讽刺你想和我搭讪,其实你说的是实话,你确实在此之前就见过我,就是这酒店里面的那一张照片,那里面的人是我,你没有认错。”
田野只是点点头:“对啊,真巧。”
我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那张照片的由来吗?”
他仿佛苦笑了一下:“夏莎,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日出之时我们偶遇,日落之时我们告别,说白了不过是异国他乡萍水相逢之人,你若想倾诉我便洗耳恭听。你若绝口不提,我想我这个司机的任务也已完成,今夜我就送你到此,他日有缘再见我们再一起喝杯咖啡。”
我突然崩溃大哭起来,田野灭了手中的烟,轻轻将我搂住,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在耳边说:“不要在这里哭,路过的人都在看我们呢,我怕有人报警说有人大庭广众欺负小女孩。”
我慢慢止住了哭泣,田野拿出一条浅蓝色的手绢给我,我擦擦眼泪,又走神想现在哪里有年轻男人用手绢的,简直是老土的电影桥段。
田野问:“你还是想住这家酒店吗?”
我镇定了下来:“没关系就这家吧,我也没力气再挪了。”
再次走进大厅的时候,我鼓足勇气仔细看那张海报,原来是本地书店宣传新书签售会的海报,Andreas的名字前面写着:本年度最受瞩目的新锐摄影师,XX评委会大奖最年轻的获奖者,首本照片精选集《Jemand》(某人)华丽上市!摄影师亲临签售会于某年某月某地举行,现场购书附送精美海报。
我苦笑一下,多年前以为永不见天日的隐秘照片,如今怕是要人手一张任人观赏了。
我扯扯田野的衣角:“我护照给你,你可以帮我Check in吗?”
他心中了然我害怕前台的人认出我就是照片上的人,于是并不多言,走上前去办住宿登记,我低头假装语言不通,只呆呆坐到沙发上。
拿了房卡,田野将行李交给我,说:“就此别过,祝你在德国一切顺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