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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s也被这刹那的沉默锥心刺骨,他苦涩的笑容让我愈发心如刀绞:“对不起,是我太唐突,真是罪孽。生命是神赐的,我怎能要求你陪我一起死。”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他,眼泪滴下来。
Andreas也抱住我,嘴唇在我头发上轻轻吻着,说:“Sascha,你知道我撞车时为什么走神吗?当时我在回想我们那年在汉堡一起骑自行车的那个下午,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吧,只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都辜负了。如果当时,我勇敢地带着你一起从那山坡飞驰下去,大声说我喜欢你,也许,也许今天一切都会不同。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山崩地裂,哭着说:“时光可以倒流吗?可是你和我都回不去那个下午了。其实我很脆弱,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起你。这样懦弱的我不值得你爱,以后,以后你就忘了我吧,就好像当年你让我忘了你一样。”
Andreas抱得愈发紧了:“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吗?当初没有好好爱你,如今注定要失去,这短暂相聚的快乐是上帝对我最后一点怜悯吗?”
正难舍难分之间,Andreas的手机再次响起。他良久没有接起来,最后手机安静下来,他才放开我站起来,冷静了一下。招呼站在远处的田野说:“抱歉Ti’an,我得走了,接我的人应该到了。”
田野走过来,我察觉其实他根本没有抽烟,身上一点烟草味都没有。他拍拍Andreas的肩膀,又拉上我一起往山下走。一路无话,也许此时此刻,只有静默是最好的安抚。
Andreas呆呆望着窗外走神。田野也不多话,只十几分钟便把车子开到诺德林根的城外停车场,Andreas在车里打了个电话,片刻就见一辆锃亮的黑色奥迪就从某个街角开过来,车里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Andreas下车和他招招手,我们也都下了车。Andreas介绍他叫Johann,他很有礼貌地和我们握手致意,他看看我,有点惊讶,问:“你是不是Sascha?”我不好意思地点头,此人和Andreas相熟,必然是早已在照片中记住了我的脸。他意味深长地看了Andreas一眼:“原来如此。”Andreas有点腼腆地低下头去,但笑不语。分别在即,Andreas和田野拥抱了一下告别,抱着我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对我说:“你要离开德国之前打电话给我好不好,如果我有空就来送你。”我心中隐隐作痛,答应他:“一定联系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德国几经战火,许多中世纪的城堡或宫殿都已废弃,有价值的由联邦政府作为历史文物出资保护。大多数都默默无闻,任由风沙侵蚀。
☆、黯然销魂唯别离
Andreas在身边时,只觉如火炉烘烤,恨不得早点脱身。此刻他真的走了,我又怅然若失。田野带我先去爬了一段城墙,这圆形的坚固城墙都是石块垒成,和罗腾堡修复过的城墙类似,但绵延不绝,上去之后走得腿酸了也找不到下来的地方。我心事沉沉,也没什么精神,很敷衍地拍了几张照片。田野看我兴致不高,一直努力找话题。
“你看那屋顶上是什么?”
“咦,好有趣,是个巫婆。”有个红顶房子屋脊上树了个铁制风标,造型是骑扫帚的巫婆,不远处又有一个风标,是个大公鸡。瓦蓝的天上几朵云棉花糖般懒洋洋地飘着,我们从城墙上看过去,红顶老房子零次栉比高低错落,间或是钟楼和教堂的尖顶高高矗立其中,童话般不真实。
田野对我说:“那个屋顶上的巫婆让我想起宫崎骏的《魔女宅急便》。”
我忍俊不禁:“大叔你还看动画片?童心未泯啊!”
田野笑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看宫崎骏的感觉自然和你这样的小姑娘不一样。”
“那你说说是什么感觉?”
“我看见了宫崎骏的洛丽塔情结。”
“明明很童趣,为何有这种暧昧之情?”
“你没发现他绝大部分作品的主角都是萝莉吗?各种各样的小女孩,早期的《侧耳倾听》,名声大噪的《千与千寻》,包括最近的《悬崖上的金鱼姬》。就算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面小女孩变成了老婆婆,骨子里还是不变的少女心。”
我想想倒真的是如此:“宫崎骏也是男人,有洛丽塔情结也可以理解,表现手法还是很纯真的。”
“我觉得已经十分露骨了。你看过《红猪》吗?其实那个红猪代表的就是宫崎骏,所有中年男人都是猪头般面目可憎,但如果有纯真少女的关爱,他便能获得精神上的救赎。”
我心中暗叹,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我也基本都看过,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不得不说田野的视角别具一格。
“那你会不会害怕你也会变成猪头一样的中年猥琐大叔?”
“当然也会恐惧,所以我需要爱情滋养,像杨振宁或者王蒙那样,有人爱就永葆青春,就算鹤发鸡皮也可以容光焕发。”
我大笑起来:“我本来觉得你是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男人,原来你有个致命弱点。”
田野被我勾起好奇心:“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弱点?”
“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晕,不是说好我为你开车,你请我吃饭吗?怎么又变成我请客?”
田野一看手表,居然已经快2点,上午因为Andreas的车祸,又去医院,耽搁大半天,饿过了头居然也不知道,便说:“我也饿了,那就找东西吃吧。”
又走了好长一段才找到楼梯从城墙下去,楼梯又窄又陡,我走得步步惊心,田野走在前面,见我磨蹭便使坏拽了我一把,我尖叫一声跌在他怀里,气得用力捶了他几拳:“你吓死我了,我有恐高症好不好!!!”他促狭地笑:“你这人胆子是不是就黄豆那么大?我车子开快些你也怕,下楼梯你也怕,我还说有机会带你去玩滑翔翼呢。”
“你们男人玩得太刺激,我受不了,还是绕我一命吧。”
田野陪我说笑打闹,不得不承认,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便往市中心走去,这座城市内部是蜘蛛网形状,放射状的道路从圆形城墙一直延伸到城市中心,几条大道笔直,站在街道这一头就能看见路尽头的大教堂。路过两个书店,意料之中在橱窗里也正贴着Andreas摄影集的宣传海报,这几天我对自己那巨幅玉照已经看得有点麻木了,脸上虽然不自然,脚下还是继续前进,田野也撇了一眼,拉起我的手握住,安慰说:“Andreas身份不一般,普通新书发表哪有这样铺天盖地的宣传阵势,你就当没看见吧,过阵子就会撤下来了。”我感激地对他笑笑,任由他温暖厚实的手牵着我。
他突然又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在维尔兹堡遇到你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以为是神迹。因为那之前我已经在一个书店的橱窗看到了你的照片,当时立在路灯下就看痴了,如果不是书店打烊我肯定会去买Andreas的摄影集。于是在咖啡馆认出你就是照片上的人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简直是现实版的聊斋故事《画中仙》,亦真亦幻。后来你搭上我的顺风车,其实不算是完全偶然。我并不知道你会去哪儿,只是赌一把,你前脚走,我后脚就从咖啡馆出来,我先去了几个景点看能不能遇到你,没找到。心想你总要去坐火车吧,我就开着车在火车站附近一直绕圈子,寻找你这个穿红外套的小仙女,居然,真的让又遇上了,你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站在路边等着我搭救呢。”
我听了又惊又喜,原来我以为完全是偶然的事件,背后却是田野努力促成的必然。我并不以为杵,开个玩笑:“对,其实我真的是照片里飘出来的女鬼,会吸人气的那种哦,你可要小心!”
田野大笑起来,手上握得更紧了,又悄声说一句:“我巴不得你来采阳补阴呢。”
说笑间愈发饿得饥肠辘辘的我们在路边随意找了个露天咖啡馆,田野点了鸡肉卷配黑咖啡,我看不出来什么好吃,也要了一样的鸡肉卷加一杯柠檬茶。咬了一口,冷冰冰的半生鸡肉裹在薄面饼里面,夹着生菜番茄和黏糊糊的沙拉酱,虽然搭配得健康营养,口感实在谈不上美味,我味同嚼蜡,田野倒是吃得很享受的模样,我心下可怜他便问:“你在德国这些年,吃不到国内的美食,有时候是不是也憋得慌?”
他笑笑:“我现在百无禁忌,只要健康干净,什么都可以吃,口味是其次。我常常出差,在外面能按时吃饭已算幸福,不能太讲究。馋的时候找家中餐馆点几个爱吃的菜,虽然口味不算地道,聊以慰藉,有空的话我自己在家也会弄些吃的。”
“你不想回国定居吗?这样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在德国虽说好山好水,待久了也好无聊。”
“有时候我也会回国出差,或者春节的回家看爸妈。但说实话我已经待不惯了,就说开车吧,在成都那种双向八车道的大路上面我都愣是不敢开车,国内司机太生猛,哪有什么规矩,谁霸道谁就是规矩。我有时候按交规让行,后面的车喇叭一直按,恨不得要撞死我,我爸也说我要是不抢道,一个路口折腾半天也拐不过去。我现在回国情愿坐地铁或者出租车,要是自己开车我估计要折寿十年。”
我笑了:“其实我也不会开车,学了一点觉得太操心,薇如倒是喜欢开车载我,只是有时候跟别人抢道刮擦也搞得烦躁得很,堵车的时候真要命,我宁可走路或者坐地铁。”
“说到底是人太多,人人都想抢占有限的资源,抢时间,抢空间,节奏太快,慢不下来。”田野突然又想起我之前说的话,追问道:“你说我有个致命弱点,到底是什么?”
我失笑,还真往心里去了,便回答他:“其实我也是胡说的,我觉得你这一生虽然也洒脱自由,但是个多情种,注定为情所困。”
田野眼底有浅浅的笑意蔓延:“如果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是不是就完美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重情就会受伤,苦的是你自己。多情总被无情恼,这苦楚你自然懂得,也受过。”
田野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不怕,因为爱情的甜蜜可以弥补一切痛楚,生命这么短暂,没有时间去犹豫和拒绝。”
我不再说什么,大无畏的男人不需要我来劝慰。只是心里突然泛起酸楚,又想起Andreas天使般的面孔,就埋在我发间,句句情话火焰般席卷我,身心俱焚。
田野摸摸我的手,我手指冰冷,他低低说了一句:“你若想哭就哭出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我眼泪就要喷涌,硬生生止住了,勉强挤出笑容:“我没事,又不是生离死别。相见时难别亦难,不见也罢。”
田野知道我话中所指,也不多言。吃过东西一起往市中心走去,宽阔的广场上有街头艺人在演奏弦乐四重奏,喷泉在阳光下映出五彩虹光,几个金发的小孩在喷泉里奔跑嬉戏,真是美好的初夏,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参观了教堂之后,田野坚持要爬那高高的钟楼去鸟瞰城市全景,我恐高,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求他:“可不可以不去?”田野又捏了一下我的脸:“晕,明明是我陪你玩,现在好像是我在求你去了,你不是要写稿子吗?这是必游景点,你不自己爬上去,稿子怎么写?”
“我可以想象,真的!”
田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