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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是她就这样被带走,大弟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一家老小?
「袁如君,妳甭傻了,人家大爷急着办事儿呢!」刀疤大汉淫笑着,不顾如君拚死拚活的挣扎,径自指使大伙儿将她拖入树林中。「妳呢,也没空闲着,陪咱们办办事儿吧——」
「救妳,我有什么好处?」蓦地,一道低沉淡漠的嗓音打断了刀疤大汉的鄙亵话语。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低问,霎时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往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马车的帘子被人由内掀起,方才始终不肯出声的男人微微探出脸,一双冰冷的眸子审视着女孩,像是在评估救她的利益有多大。
如君难以置信地瞠大美眸,原以为男人终于肯伸出援手,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要先估量自己能得到的报酬如何,才愿意考虑要不要救她?!
「看我落入坏人手中,你良心不会过意不去么?」实在气不过,她义愤填膺地指责,期待男人那一时被狗叼走的良心能速速回来。
久久等不到响应,她忍不住悄悄抬眼,却惊慌地看到男人满脸不感兴趣,甚至冷漠地放下了帘子,真打算见死不救——
「当、当然会有好处,我一定会做牛做马偿还您为我付出的银两,绝不会让您吃半点亏的!」为了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如君连忙窝囊地软下姿态说。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蹙起好看的浓眉,似乎对她开出的条件不太满意。
这男人!真是欺人太甚……「当然,还有利息、利息也不会少给您的!」咬紧牙根,她再补上这句。
至此,男人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壮士,请问这个姑娘跟你们有何恩怨?」讲完条件,他也很有诚意,立刻帮如君解围。
眼看居然有人帮到嘴的肥鸭主持公道,刀疤大汉不禁表情狰狞,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这女人的爹欠了咱们主子三两银,既然还不出钱,咱们兄弟只有拿她卖钱交差。」
三两银?连这么小的数目都还不起?男人轻挑剑眉,若有所思的目光瞧得如君又羞又恼,忍不住红了娇颜。
没错,她家现下就是穷困潦倒到连三两银都攒不出来的地步!
原本爹爹跟地主租了几亩田地,生活还能自给自足,勉强可以养活一家十几张口。但今年不知怎地,田里的稻谷竟在收成之前,便被连日的强风吹垮了一大片。这下不但缴不出田地的租金,一家大小也面临断粮的窘境……
每天一睁开眼,她和爹娘还有大弟光是要想办法填饱全家人肚皮就已筋疲力尽了,哪里还有办法筹钱还债?
男人略微沉吟,便掏出十两银,朝为首的刀疤大汉晃了晃。
「把那女孩交给我,这十两银就是你们的了。」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就当作是你们把她卖给我了吧!」
十、十两银?!那足足是她家债务的三倍之多啊!如君瞠目结舌,惊讶地瞪着那白花花的银两,说不出半句话。
「那当然、那当然,咱们这就把她交给大爷您了!」刀疤大汉见钱眼开,忙不迭粗鲁地将她用力推向马车,搓着手讨好地笑道。
男人满意地勾起嘴角,将银两抛给大汉们,望着他们喜孜孜地相偕离去后,便立刻敛去笑容,彷佛刚刚的笑容是她的幻觉似的。
「上车,回妳家一趟。」他冷冷地扔下一句,便移开视线,径自放下帘子坐回车厢内。
「我……我一身污泥,还是别弄脏坐垫,我在外头走就行了,还可以顺便为您带路。」这马车看来气派,要是弄脏了铁定不好清理。
「妳以为妳还走得动吗?」车厢内传来男人充满嘲讽的嗓音。「上车。」
经他这么一提,如君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停地打着颤,连要走到马车边都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更别说是要带领他们到她家了。
方才跑了那么一大段路途,又受了莫大的惊吓,她全凭着意志力撑了过来。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恐惧便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教她步履蹒跚……
「大石,扶她一把。」兴许是等她等得不耐烦,车厢内再次传来男人清冷的低沉嗓音。
马夫有些不满地咋咋舌,但仍是听命地伸手将她扯上车。
甫掀开帘子进入车厢,如君便诧异地瞪大美目。这辆马车不仅是外观看来气派豪华,就连车厢内的坐垫都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兽皮!
瞅着昂贵美丽的兽皮,再看看脏污狼狈的自己,她羞赧地红了脸,根本不敢坐在上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打算跟马夫大哥挤一挤——
「坐。」男人简洁有力地命令着,脸上是一副「别让我再说第二次」的霸道表情。
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她后退的身形倏地一顿。如君抬眼觑着他冷冷的俊脸,只好讷讷地、万般为难地移回车厢内,小心翼翼地浅浅坐在兽皮上。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地前进,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外,没有人开口说话,车厢内的气氛一片僵冷,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虽然是自己千磕万求,这男人才勉强伸出援手救她的,但无论如何,她受了人家的点滴之恩,就该涌泉以报。更何况他所付出的,是她家债金的好几倍,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表达自己的谢意。
「谢、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如君一定会报答您的!」清了清嗓子,她诚心诚意地开口道谢。「我手脚勤快,不怕吃苦,只要您吩咐一声,如君绝对不会有任何怠慢!」
尽管生活穷困又没读过书,但她并不笨。男人既然会花费一大笔钱将她从那群大汉手中买下,也就等于买下她这辈子,她没有愚蠢到以为自己只要磕头道个谢、或者承诺一定会偿还,就能够让男人满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么做,会不会是从一层地狱、跳进另一层更深的地狱里啊?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能解救她被这群大汉侮辱,以及被卖入娼户的命运,她什么都认了……
「嗯。」男人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帘外便传来马夫的嚷嚷声。
「喂,小姑娘,妳确定前头那户人家就是了么?」他的声音掺了些疑惑。「为啥他们手上……都拿着锄头、耙子,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如君闻言大吃一惊,但心里也不是没有个底,她连忙探出头去,果然见到所有家人——包括才四岁的么弟,一个个都拿着自以为最锐利的武器、摆出自以为最凶狠的表情,怒气冲冲地瞪着马夫。
那些彪形大汉三天两头跑来讨债,有如惊弓之鸟的袁家人早把所有访客都当成敌人。再加上最懂事能干的大姊让人捉走,如今下落不明,也难怪他们会突然化身暴民。
「快把如君姊姊还来——」
在十三岁长男带头一声令下,眼看袁家十一口人就要冲过来跟马夫搏命抢人,如君顾不得其它,马上掀开车帘扬声阻止。
「等一等、等一等啊!他们不是坏人。」她利落地跳下,奔到家人面前解释事情的经过。「我差一点儿就要被坏人捉走了,幸好这位大爷及时救了我。」
「大姊啊……」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一群小萝卜头纷纷扔下「武器」,用力拥住她号啕大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袁父也暗暗擦去眼角的水气,感激地跪下,朝男人必恭必敬地磕了个头。「感谢大爷出手相助,您救了小女,就如同救了咱们一家子啊!不知大爷如何称呼?」
「齐。」男人沉声开口,言简意赅,彷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原来是齐大爷……」袁父点点头,发现自家人还失礼地放着救命恩人不管,一径演着天伦大喜剧,忍不住粗声喝道:「你们还愣在那儿做啥?都过来给齐大爷磕个头!」
话声才落,那道原本紧紧黏着如君的人墙便忽地散开,一个接着一个咕咚咕咚地跪倒在齐烨面前,结结实实地给他磕头。
「齐大爷,外头太阳大,进来里头歇会儿、喝口茶吧!」袁父满意地点头笑了笑,一边躬身请齐烨进屋,一边指示家中长男去协助马夫。「老三,去帮另一位大爷松马辔……」
眼前的小茅屋虽然破烂狭窄,但至少可以遮蔽炽热的日头,齐烨也懒得客套。不发一语地跨入袁家,在袁父刚刚拭净的凳子上落坐。
见他进屋,方才跪在地上的那群小萝卜头也爬了起来,跟着袁父走进家门,盯着衣着华丽、气势不凡的男人猛瞧,露出傻愣愣的笑容。
还是年纪较大的如君机灵些,她将闲杂人等赶到角落去,从橱柜里翻出茶壶和最干净的茶杯,缓缓走向他。
男人那双丝毫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淡淡地扫了那群挤在屋角、年纪有大有小的男孩一眼,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些……都是妳的兄弟?」
见她愣愣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男人又补上比较好懂的一句话。「妳很会照顾小娃儿?」
「是,三妹、五弟和六弟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捧着茶壶,帮齐烨倒了杯水。
虽然刚开始对他的问话有些疑惑,但心思聪敏的她很快就猜出男人的意思——
恩人的家中也有像弟妹们这般年纪的孩子?瞧他的岁数,应该都娶亲生子了,却还有个小娃儿要照顾,难怪会想找个帮手。
「恩人是缺个奶娘或丫鬟吗?」不等男人解释,她便热切地推荐自己。「诚如您所见,我对照顾小娃儿很有经验,一定——」
「不是奶娘丫鬟。」她的滔滔不绝,被男人用短短的六个字轻易打断了。
「那、那是?」咦,不是吗?那么难道是要她当少爷小姐的专属厨娘?如君愣愣地捧着茶壶纳闷着。
「我要娶妳。」
乒乒乓乓——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霎时响遍了袁家小小的屋子,如君失手摔碎了家中唯一完好的茶壶。但没有人骂她,因为大家都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如君头一个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听错了吧?一定是的,要不然凭齐大爷这种见惯倾城美女的富贵人家,自己这等平庸的姿色、干瘪的身段,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我说,我要娶妳。」齐烨虽有些不耐烦,但仍是斩钉截铁地重述了一遍。
为、为为为什么?如君瞠目结舌,脑子明明堆满了想问的问题,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三天后,我会请人来说媒下聘,旬日成婚,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准备。」男人见她呆呆的,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径自发号施令。「届时会有人过来接你们一家到奉祥客栈,妳只要乖乖等候就好。」事实上,这丫头已经让他用十两银给买下,也由不得她说「不」。
语毕,他像是自认已经交代妥当了,起身就要走出小茅屋。
袁家一伙人被他的话吓得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能踏进「奉祥」这间传闻中最豪华的酒楼客栈,然而,如君却无心理会这些。
他真是要娶自己,而且还赶在十日之后?!为什么?
像这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运,根本是她连白日梦也从不曾梦过的。照理说,她应该要欣喜若狂,应该要像其它家人一样,感动得喜极而泣,可是,她却只感到满心的不对劲!
转念之间,她已随着他的脚步迈出家门——
「齐大爷,请留步!」她气喘吁吁地追上快步走向马夫的男人,却欲言又止,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