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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悄悄地移动。这一声猫,叫,似乎把他吓了一跳。它的脚,本来已经朝前举了起来。这时,就在半道上停住。又等了一会,确信,整个世界都已经睡熟,那脚才轻轻地落下。
这个人影,并不很高,这时,他却要自己把身子低下。他要使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准确无误,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院子里有柴草、果壳、半生不熟的苞米,每一样东西,在这样的静夜,都会发出意外的惊动。他,不要这样。在黑暗中,有两点锐光在闪动。那是他的眼睛。他的全部注意,都在集中在那里。那个下屋。他啼听着,等待着。一步一步地,他朝那边挪动。借着上房投下的巨大的阴影,他接近了。对院子里的每个地形,他太熟悉。没有什么能把他绊住。这样,他就比猫还轻盈,来到了下屋的跟前。在墙角,他先站住。他一点点把嘴里的气放出。也就在这会儿,一口一口地,他把呼吸调匀了。他到了下屋门口。把身子挺直了,好像就在那里凝固。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出。屋里似无任何人声。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门没有插闩。他知道。由于天寒,把手上套着狗皮。他知道不会惊醒里面的睡者,还是在把手上轻轻转动。并且,在转动之前,先使出了暗劲,把它往上提起。他清楚这门的一个特点:必须这样提着开,才不会在门轴里发出细细的摩擦声。进入屋子的一刹那,他收住了呼吸。等了一会,他才敢动。把门关上。如果他让门随着胶皮自己反拉上,不可避免地要发出响。他更小心地把它朝上提。这样,直到它跟门框重合,只发出了最细微的动静。即使清醒的人的耳朵,也很难分辨出。而他知道,屋里的那个女子,由于酒精的影响,是完全昏睡着的。
屋内的空气是凝滞的,因而,比外面还静。他稳定了一心神,就听见了炕上传出的轻轻的动静。是那个女子的鼻孔发出。由于酒醉,她的喘息比平时长,也比平时粗。他听了一会,又开始动作了。知道了她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使他的胆子更大,动作更灵活。像猫一样,他无声地到了炕边。
炕的那头有一窗户。夜光从外面映人。炕上的那个女子,沉沉地在被子里躺着。从炕边看上去,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他就看着那轮廓。他知道那被子下面,睡着的是什么样的人体。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看到。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她的身体的每一线条,都在他的感觉中。正因如此,他一时不敢动弹。
炕上的人没有动,可是,他觉得她要翻身。她没有醒过来,他却等着她睁开眼睛。他现在所以屏息静气,就是要等这种幻觉失。他了解这种感觉。克服它,只需要那么几分钟。而在这之前,他不想有任何动作。可是,炕上的人动了一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他想把身子蹲下。甚至,他想转身逃跑。他忽然间有些醒悟:自己的一切计划,都是不可能的。现在远远地离开她,还是来得及的。再过一会,就是另一个命运了。他要自己一步步后退,趁着她还没有发现,跟黑暗一起溜走。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呆在那里,僵硬得如同一截木头。他知道她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可能恢复意识了。今晚上不可能。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它,就在眼前。他没有恐惧感。此刻,他只不过是在用头脑想着这事,是不是他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她就在他的力量下,只要他用一丁点意志,一切就是他的了。
她翻了一个身。同时,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声响。是她的胃里排出的酒嗝。他人神地听着它。好像,那是一个新的信息。他无法听懂。他要理解这屋子里的每个异动。酒味,窗格打进的影子,炕头上的被窝的存在这一切都在他的预知里。他还是睁圆眼睛,死死地盯住。如同一头猛兽,一旦发觉异样,弛就要采取激烈的行动。他要猛扑上去,咬住他的猎物的致命处。炕上的身子又平静下来。她的呼吸,佩才有了躁动和不安,现在,又恢复了先前的节奏,缓和,悠长。正是这节奏本身,吸引了他,也使他更冷静。他慢慢地坐到了炕沿上,看着这个被子,听着那个鼻息。他身上的那动物的本能,这时才真地激发出来。他对这个猎物的决心,给了他更多的冲动。在他的一生中,不知捕获过多少女人。然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这不是一个女人。她是一种神圣。没有人敢于对她产生非份之想。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象征。所有的男人,不管他们是谁,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也许在几天以前,他也没有认识到,自己会真地对她采取行动。这个事实本身,就使他明白:他已经完全被兽性征服。
他的手朝那被子伸过去时,神志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就象一个盗墓者,他被环境的神秘所制,自己的每个动作,也就带出了神秘性。他想象着她,就想象出了她的肉体给他的那个印象。那是可怕的,因为他不懂任何美的和谐。所以,他完全被那个印象驱使着。这使他再也不能做人。除非他采取行动实在那被子下是什么,他一清二楚。现在他要把被子掀起。这是他的一个冲动。他不可能明白,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一辈子的一个隐蔽的使命。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他一直是个牧人物。虽然他什么也不懂。他只是一个凭本能活着的农人。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他才有了真正的使命。那是一种非理性。他的手已经触到了被角。掀起被子,会有什么结果,他这时心里忽然没数了。进到这里之前,他想象着这一刻,想象着自己跟那个裸体的关系。他觉得自己会一秒钟也不犹豫,扑上去,把她作为一个对象咬住。她的美,就在他的手下一点点分离,最后,无声地消失掉。
炕上人又翻了一个身。她的嘴唇嚅动,似乎要出声叫唤。把一口气呼出后,才又慢慢地合上了。黑暗中,她的一条手臂从被子里伸出。那么白,那么富有肉感。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它却能以一种的魅劲,引起人的感官反应。他就是感觉到了它,才探身上前,近近须寻找。发觉自己这个动作是愚蠢的,因为,他的身子可能失去平衡,压在她的身上。她可能因此醒过来。他就可能作出过激的举动。今晚的计划就全无功效了。此时,那白白的手臂,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中。他不知自己何以出手,何以把它抓住。那小手,热得烫人,他几乎要把它扔掉。它是那么不同寻常。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它圣洁。可是,现在,它却被握在这样一双大手里。这不是不和谐,而是对事物天性的一种反动。他,即使只有动物的本能,也直觉到了。
然而,他却不能松手。它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白天,他多少次注意它,不敢多看。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能控制它的美。柔软的触觉,带出了奇异的刺激。不知不觉中,这只小手在出汁它本身所带有的热量,要一点点发散。当它的去意意的支配时,就更显无力,更有一股发自心灵深处的震颤。好像,它本身就有了感官。它看到了,惊觉了。它要自己挣脱出来。面当它绝望地放弃了努力时,就悄悄地渗出了汗。那只大手握着它,另一只大手,却开始了更复杂的动作。他想把自己的欲望一下子实现。空使了一会力气,却只是在那条手臂上动着。那条臂膀,太妖嫩,太敏感。它知道自己受到了威胁。因而,当那只农人的大手划过时,就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在它的内侧,还产生了一阵抽动。有那么几秒钟的工夫,它想把自己收回。它好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单独出来,已经引起了什么样的注意。现在,这个注意正一步步接近。要把整个的肉体控制住。它要回到被窝里,警报这个异味的来源。试了两下,没有成功。更大的力量,把它死死地压在了炕席上。它就再也不动弹。
这个有力的刺激,似乎使她有了感知。在被窝里,她动了几下。她的意识,是要她醒过来,睁开眼,尽快起身。但是,酒精对她的中枢神经,发生了那么大的作用。她无法执行这个意志了。所以,四肢动了一会,肌肉又都松驰下来。
她开始做梦了。没有情节,没有人物。到处都是阴影,不时,便有一种雾状的东西把她缠住。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她四处走,朝每一个角落看,想找出令自己不安的原因。什么也没有。然而,一会比一会,她的不安更强烈,更真实了。她想摆脱它,却发现自己生活在了恐怖之中。没多久,她发现了这恐怖的原因。自己是一个人,在一个没有任何其他人类的世界上。举目四望,到处都是荒凉和野蛮。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棵树上。树的下面,有一只土豹子,正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一种无声的吼叫。它在朝树下扑,叟看着就要上来了。第一次,她感到了死亡的接近。土豹子到了眼前。她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如此之近地看着它,那可怕的动物,她大叫,一点声音也滑了。她可以看见土豹子的每一根毛的飞动,却看不清它的面目。这是很奇怪的。她想看它,特别是想看清它的那对小眼睛。它们一定是最可怕的。可是,她要看。
然后,她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明白,是土豹子扑了上来。她想挣扎,立刻又放弃了。那重压的力量,也完全控制住了。刹那产,她的最后的意志也消失了。她的感觉是,它本存于她的身内,却被那个重力压出。一下子,她就成了一个空壳。那真空的感觉,渐渐地浸入了她的大脑。她和她周围的一切,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土豹子对她来说,也就不存在了。唯一的真实就是那力量,那重压,它不是要把她压住,而是要把她挤扁,将它变成了一个平面,一直把她压入地心深处。正是这最后一个感知,象一道电光,刺激了她的最后一根神经。她要表示出自己的恐怖。她想挣起,脱离那万劫不返的深渊。可是,自那里发出的引力,把万物都吸人。她不过是一片小小的树叶。跟那股引力的对抗,就象一粒原子对抗整个宇样。她看着自己成螺旋形状,掉了进去,再无可能回头。
那一瞬间,她行旬感到了心灵的深痛。那是无名的恐怖引起的痛苦。她太渺小,太无能为力。在那巨大的威胁下,她的整个灵魂都没有了归宿。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它的重压下粉碎。这个命运,使她心痛欲裂了。很快,那种痛感具体化了。它从遥远的地方,从一种抽象的意义,一下子落入她的身上。当它以某种形式,不可名状的形式,同她的肉体一接合,她就重又回复了原形。于是,她又感到了自己在那个巨兽的重压下。它用一双利爪,撕裂了她的身体。从她的下体的某一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疼痛。她醒过来了。那个梦太真实,也太可怕,她面要好长时间,才能挣脱它的幻影。然而她很快就明白,它不是梦。在她身上,真地有一个重物。不是土豹子,也没有那么重。对她的全部感觉来说,现实忽然变得更加可怕。因为,它是一个人,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男人。正在她的身体上,把她的现实变成了恶梦。
她张嘴要叫。一只大手把她的嘴捂住了。她睁眼要看。这才发觉,眼前是一片漆黑。一条枕巾把她的脸整个蒙住。她拼命动着身子。她把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