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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你年长,这种事情看多了,不必在我面前……”
“那啥,白默……你说你比我年长经验多,那我问你,你也有性幻想对象麽?”
心里有些烦被当做孩子看,柳锦口气有些冲。是呀是呀,你敢承认麽?别老用年纪来压人,不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柳锦比起你徐白默来说肯定经验丰富得多。
距离近了甚至可以瞧见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瞳孔一如往常,眼皮眨都没眨,徐白默平静地给出了答案:“有。”
右眼皮跳了跳,挑衅受了挫,柳锦心里继续念叨,不就是那啥阿维嘛,你倒是算准我不会再深入下去问。一想起出发前那两人在车站卿卿我我,柳锦就觉心里憋得慌,也是,上次那吐口而出的鲁莽问题被人轻轻松松打太极混了过去,最后自己落得个尴尬境地,到底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却还是不清楚。
顺着问不行那就从侧面绕呗,这我柳锦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样想着于是眼珠一转,柳锦摆出一副大家来夜谈吧的坦诚样,聊起了自己的恋爱史。这谈话技巧以前跟着的导师老推荐,正轨点的名字叫做自我坦白或者自我表露,班上大伙一起戏称其为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之究极大法。谈话者将自己的真人真事讲得那是声情并茂,天地动容,自己都快被感动了还怕感染不了听众?所谓我付出一元钱,换来一百块,回馈利润高得吓死人。只是这自我袒露技巧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起效的,不可能扯点阿猫阿狗的事出来就能有效果的,幸好当年这门课上柳锦貌似捧了个A回去,所以现在运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对床的徐白默也不插嘴,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地听就差没拿笔做笔记,说不上感兴趣,单纯地就像是平日聆听病人倾述时一般正经。
很好,那我继续讲,总会有哪条触动你神经。
于是,一个吐沫横飞地讲,一个安安静静地听,不自觉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仿佛此时此刻在这昏黑的房间内,空气中盘旋着一种令人安定的魔力,能让人放松所有警惕沉溺其中。
不缓不慢地说着,时不时地柳锦抬眼看看徐白默,被淡漠的眉眼引着突然间萌生了些想法。
又或许其实他并不是同志?之前的只是自己猜测,谁知道徐白默的性向到底是什么呢?再不然,或许他与那啥阿维只是超出一般朋友的亲近关系?
柳锦忽然住了口,徐白默瞥了一眼,见其咽了口口水改问了个问题:
“白默你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不考虑结婚了麽?”
说啊,说不考虑了呀。
“应该是不会结婚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明明与己无关却还是会被一波又一波袭来的未知情感击中,说是欣喜更似一种期待被满足的充实感。
于是跟着趁胜追击,“若是周围朋友都结婚了,那白默你不觉得一人生活很孤单麽?”
罗惠是早结婚了,如果那个阿维也结婚了你又怎样?
“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一个人啊,一个人怎么会不孤单?年轻时可以到处出去疯到半夜回家,不必回家一人面对个电视机,倒头就睡倒也不见得会考虑孤单不孤单这事。若是真待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扶着把手走路蹒跚,听隔壁邻居儿孙满堂欢声笑语,再见冰冷的客厅与饭菜……柳锦暗暗长叹一口气,酝酿着还是说出了口:“白默,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陪陪,真的,无所谓结婚与否。这是出于……朋友的建议。”
扑腾扑腾心跳声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胸膛内,带动了脉搏的共振,加快了呼吸的频率。
房间里配置的梳妆台镜子映出了相对而坐的两人身影,一人低下了头,另一人则抬起了头。时光在皮肤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戴眼镜的关系在鼻梁处留下了凹处,蹙眉而视的徐白默脸上露出极其罕见的表情。
柳锦,你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个立场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某个休息天午后依偎在阿维怀里,感受微风拂面而过,熟悉的话语曾在耳边响起:
白默,你还是不要一个人硬撑下去了,你有惠惠和我。
尚且记得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的温度,尚且记得暖意渗入体内的轨迹……
“恩,谢谢你柳锦。”
有些话只有朋友才会当面指出,有些事也只有朋友才会注意到。
惊愕一闪而过立马上换上平日那副大大咧咧,顿时容光焕发的柳锦跳下床:“来来,这下好办了,哈哈哈。重新来个自我介绍,我叫柳锦,朋友都喊我花心柳少,咳,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哈哈,啊哈哈……”
“你好,我叫徐白默,朋友一般都直接叫我白默,惠惠有时会喊我‘肥皂沫’,原因想必你也猜得到。”
没有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只是交换一个不露齿的微笑,正如这时窗外刚升起的朝阳般那样明媚灿烂。
惠惠,看来今次又要被你说中了。
“对了,花心,扑哧,这外号还真是俗……我还是叫你柳锦好了,”徐白默起身走近瞧对面的床单,面露促狭之意,“前面关于晨勃、梦遗的事还没辅导完呢,又或者你还有什么青春期烦恼一起丢过来直接问好了。作为前辈,帮助小孩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谁有青春期烦恼了!早过了!早过了!”无视在一旁被踩着痛脚的柳锦又跳又闹,说话声提高了八度,徐白默笑着俯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床上物品,手指指指示意柳锦过去躺着,“不说笑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我会喊你。”
“诶?我睡这儿了那白默你……?”
说话间已换上便装,全副武装完毕的徐白默回头又是一笑:“反正是睡不着了,我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一会儿回来喊你起床。”
听见门轻轻搁上,原本仰面躺着的柳锦头忽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接而又“呲”得倒抽一口气,强硬克制住体内一阵又一阵的骚动。
徐白默,算我拜托你了,别在清早十分这么频繁对我笑,都说男人早上容易有生理冲动的,还特意造了个专有词出来不是麽……妈的,怪了,我怎么现在老对男人起反应!不行,不能再想了,快点睡觉,睡觉!
第十四章
“大飞,快跟上!”
徐白默站在原地等上了一阵,他身后的柳锦扶着栏杆冲着落后两人好几个台阶的陈飞不耐烦催促着,“快点快点,动作好慢啊,走路像蜗牛爬似的!我看你索性改名叫陈蜗牛算了,哪里还‘飞’得起来啊?”
“你你你,柳锦你把东西扔我这儿,没了负担自然跑在前面。”
“嗬嗬”喘着粗气终于赶了上来,陈飞恼极作势要将背包甩柳锦怀里,“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却见后者身影一闪,嬉皮笑脸躲回徐白默身后。
“嘿,真没用,这点东西就叫多,陪你老婆逛街怎么办?想当年我陪前前前女友买衣服时,那个叫累啊,左手……”
徐白默瞥了柳锦一眼,幽幽开口道:“柳锦,你当陈医生是你男朋友麽,让他帮你拿东西?”
被提名的柳医生与陈医生对望一眼,各自俯身作干呕状,顺带发出一片哀叫声。
见两人反应徐白默忍俊不禁,去一旁小摊贩那儿买了瓶水递于陈飞与柳锦:“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没急事。”
此次在X市召开的心理学术会议共要求参加者抽出两个白天出来,鉴于安排活动的两天之间还间隔了一日,在宾馆吃早餐时分,柳锦于是提议说反正呆宾馆也没啥事倒不如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陈飞一人住双人间早不满了,除去每天和老婆通报今日行程、今日菜肴、今日的我爱你之后,无聊至极的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去敲对面的那扇门找柳锦。咳,那房间里徐白默不是在麽?每次见他那认真样总不忍心去打扰他,因而老实巴交的陈飞只能苦了自己一人默默在房里玩接龙。
所以闷了多时的陈飞听见柳锦的建议时顿时两眼发光,连连点头附和,忽又想到了什么,暗地里脚尖踢踢柳锦小声问徐白默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柳锦塞了满嘴炒蛋,边嚼边偏头问身旁的徐白默,“白默你来过X市,来,给点意见,今天去哪儿逛逛?”
一旁的徐白默正在看报纸,推了推眼镜说趁着天气不错要不去爬山吧。白皙的肤色配上白色的衬衣,金丝边的框架眼镜横跨鼻梁,明明是与以往相差不了多少的打扮,今日一见却愈发地精致与温文尔雅,透着一股亲切和蔼之感。
斜对角的陈飞手中的鸡蛋咬了一口停了没吃,咕噜噜滚下桌去了。柳锦则回了句好呀便拿起豆浆喝了口,终于将炒蛋全部咽了下去,半天没听见陈飞的回应柳锦抬头看了看,见陈飞傻乎乎愣着不动再顺着视线一同望去终于了解到缘由,脸一沉于是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
“哎呦!”
徐白默的脸从报纸后面现了出来,已然恢复寻常神色的柳锦慢悠悠拿了自己碗里的水煮蛋送给陈飞作赔礼。
“那就这么定了。”
徐白默一行人站在山脚下时,柳锦手背罩着向上仰望了一番:“白默,你说你花了多少时间爬到山顶的?”
“三个多小时吧,山顶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柳锦挥手重重给了陈飞一下,鼓励其要打起精神不可以拖后大部队,自己系紧了鞋带,领头一个人踏上台阶开拓道路。倒是随后的徐白默怜悯地扫了一眼陈飞肩上的包,同时告诫其日后在打赌前要把后果都考量清楚,如此才不会像现在这般因输了打赌而被惩罚替柳锦背他的大包。
陈飞喏喏应着,心里把柳锦翻来覆去、里里外外、从外表到内在、从党性觉悟到阶级感情都各腹诽了近十遍,终才消了气跟着徐白默一同往上走。
越往上走路越难走,途中他们休息了几次,徐白默唤柳锦从包里拿了事先准备的一次性餐布铺在山林中,三人围成一圈坐着。
举目望去,入眼皆是绿色,溪水涓涓,波光粼粼,恰是好风景。
只可惜人在疲倦时感官也会跟着一同偷懒,陈飞做苦力走得精疲力倦,再被阳光一晒脑子发晕于是便无暇与人共赏大自然美景。于是徐白默让了些许地方出来,让背包苦力军能蜷缩着身子打个瞌睡。
卷着裤腿的柳锦先是抹了把汗,“咕嘟咕嘟“迅速解决了一瓶水,站起身四处走了走:“白默,这地方你来过?”
“嗯,五六年前,也是趁着一次出差机会到这里转了转。”徐白默手里拿了瓶水却不喝,拧开瓶盖倒了些水出来洗手,“你吃些水果麽?”
“呃?哦,好。”
于是徐白默掏了个生梨出来洗了洗,又变出一把小刀来削皮。柳锦走近看清徐白默手中动作,莞尔一笑:“你倒是何时都爱讲干净,平时自己吃哪还去皮,随便啃啃不就好了。”
“表皮上的细菌怎么可能用水洗洗就能变干净?即便……”
“哎呀呀,哪这么麻烦,我吃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嘛。”这么说着,柳锦凑近了手伸进袋子里拿水果,徐白默下意识想要阻止于是也出手按住了他。
“嗯……”手迅速松开了,柳锦跟着一同看向徐白默,果不其然见到其皱了眉头,便也无奈地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于他:
“我说白默你这洁癖也太敏感了些,被人碰碰就受不了,还真是……从小到大怎么可能不与别人接触?难道就连你父母也不行?”
细细擦拭着左手徐白默似也有些困惑:“貌似之前只是有些生理厌恶感,上了大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