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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猛然沉身坐下,让子卿一惊,挣了挣,璟奕被人打断了回忆,□一痛,想也不想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子卿的嘴角打出了鲜血,子卿不再挣动了,目光呆滞的看着上面眯着眼的人,这一刻,子卿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明明心里根本就不想,可……这人只是稍微动动手,便会……
这样的自己让子卿感觉羞辱,感觉自卑,甚至浓浓的厌恶,尤其璟奕嘴角上扬到讽刺的角度,这样更是让子卿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样的欢爱中,子卿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身体上的快感也努力压抑着,努力的……忽略。
当子卿给璟奕收拾好一切时,已是华灯初上,璟奕过于劳累已在清洗的时候便睡去了,子卿脚步虚浮的走在宫墙下,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这样的欢爱比打骂子卿还让他难受,让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崩塌的一无所有。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子卿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从未想过一件事会让自己如此的难受,若是璟奕是报复的话,他显然已经找对了方法。
如此远又如此近(三)
深秋的雨水有点潮湿有点冷,这样的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了,可阴郁的天气却丝毫不影响璟奕的好心情,这一个多月,璟奕每日早早的弄完了朝中的一切,便会去徐贵妃哪里坐一会,如今徐慕儿已怀孕四个多月了,身体多有不便,但是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亲手煲汤给璟奕喝,也不会像后宫那些男女总是想巴着璟奕不放。
璟奕傍晚时分便会将那个人叫过来,日日做到半宿,只是现在的子卿十分的不解风情,在床上像个木头,这些都让璟奕多多少少有些扫兴,但是每日这般癫狂璟奕已然感觉还是不够,很多次璟奕都想留下子卿,可……到底是因为很多不知名的因素而开不了口,有时璟奕也会想,假如他不走,像以前那样赖在自己的身边抱着自己一觉天明,璟奕绝不会多说什么,可璟奕明示暗示了许多次,子卿总是收拾好一切后,毫不留恋的离开。
子卿的背影让璟奕很难受,尤其在昏暗的宫灯下,如此的消瘦如此的孤单,多少次,璟奕想从那人的身后抱住这个人,想让他留下来,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可璟奕的自尊却不允许他那么做,甚至他身为皇子、帝王的骄傲,让他不能去求一个人什么,只有默默的看着那人一点点的走远一点点的离开。
此时璟奕也没有对子卿怎样,本来还想着给他派一些活计,省的别的大臣说三道四,可再让子卿回去贴身伺候梁秋怀,璟奕心里怎么也不舒服,而让他继续干力气活,璟奕也是不愿的,毕竟那人的身体看着单薄,一晚上要应付自己那么多……着实怕他吃不消,所以干脆将那人晾在废殿里,只是特地交代了他的衣食住行,必须是最下等的,这样最少还是在惩罚他,也不会让别人错以为自己会对他有了什么。
璟奕身体虽然很满足,可仍然感觉两人的关系需要改善,如今的他十分想念当年体贴又爱笑的人,所以璟奕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回来,至少还有许多办法璟奕还没有用,如今的纵容,如今的忍让,只因为璟奕等的契机还没有到,不过,很快就好了,今天萧远便会将契机带回来了。
璟奕看萧远冒着细雨走进来,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急声道:“如何,找到了吗”
萧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匣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低声道:“回陛下,这是那人的首级。”
璟奕一惊:“怎么是首级,朕不是说让你将他带回来吗?”
萧远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他看见微臣时,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说让微臣等一等,说是去换一身体面的衣袍,微臣等了一刻钟越想越不对,便冲进了内室,他已……他已刎颈自尽……只是还没死透,他看见微臣进门,反而对微臣笑了,他说……他说,便是死也不让陛下再拿自己威胁……威胁那人。”萧远慢慢的打开了匣子,只见赵德顺的首先赫然入目。
刘福进门,还没有来及禀告,抬眼便看到赵德顺的头颅,一瞬间,刘福手中的拂尘悄然坠地,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赵德顺,是这深宫中难得老好人……当年若非是赵德顺的知遇之恩,刘福何来的今时今日,若非是赵德顺的照顾,一根筋的刘福早已死了多少次了,那么一个好人,那么一个慈祥的老人,便是当年隆帝还是璟王时,也没少得了他的照顾,怎么、怎么得了个身首异处的结果……
刘福身后的子卿听到拂尘的落地声,慢慢抬起头看向刘福,顺着刘福呆滞的目光看向小桌的匣子,只一眼,一眼子卿便看到了那匣子里的人脸。
子卿耳中轰鸣作响,头脑一片空白,不自主的摈住了呼吸,如梦游般一步步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挡住自己的萧远,抖着指尖,慢慢抚上那冰凉的首级,很冷很冰,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很清晰,脸上和嘴角还有一些干涸的血污,他紧闭的双眼、花白的眉毛、干裂青紫的嘴唇,这些五官是子卿所熟悉的,可这冰冷的温度却也是子卿所陌生的,他没有对子卿笑,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睁开慈爱的双眼。
若说子卿这世上还有牵绊,就只有这么一个老人,照顾了子卿近二十年的老人,他跟着子卿从未享过一天福,子卿做废子的时候偷偷摸摸的送吃的,子卿做皇子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怕人欺负子卿,等子卿做了皇帝每日每日还要为子卿心中所爱而费心,明知道子卿要让出皇位,他甚至都默默不语,他从不会责备子卿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哪怕最后的离开,也是知道自己只会成为子卿的负担累赘。
子卿觉得这个老人应该在江南活得好好,哪怕是自己死了,他也能活着,活得好好的,因为上天是疼惜好人的,好人不是该长命百岁吗?子卿曾想象过他的房子,他的田地,还有他的小院子,那里该是充满阳光和树荫,该是极温暖的地方,他对谁都好,都好的很,村庄的里人们肯定很喜欢他,敬重他,他应该是能幸福的安度晚年,也应该安详的慢慢变老,一直没有痛苦的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呢?”子卿双手抱住那颗头颅,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这为什么,不是在问凶手,在问自己,子卿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将他连累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璟奕有些理亏:“朕并未想要杀他,是他自己……”
子卿慢慢的转过头看向璟奕,璟奕本想解释,可对上子卿满是空空洞洞死寂一片的目光,一时心慌无比,想了想,情不自禁的喝道:“便是朕杀他了,你又能如何?”
子卿的耳边雷声阵阵,这一句话如利剑一般直击胸口,霎时间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眼前空茫茫的,越过眼前的东西,恍惚间看见那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老人静静的站在细雨中轻轻的对自己笑着。
子卿呼吸一窒,只感觉眼睛一热,有些什么快要流了出来,许久许久,他慢慢的垂下了头,将头颅轻轻的放进匣子里,抱在怀中一步步的朝门口走去。
璟奕挡在门前勃然大怒:“凌子启,你给朕放下那个脏东西!”
子卿似乎没有听见咆哮怒极的声音,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匣子,慢慢的越过眼前的人,一步步的走出门,走向蒙蒙的细雨中。
璟奕第一次被子卿如此的无视,早已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了,咬牙喝道:“凌子启!你不想活了吗!”可身侧的人无声无息的越过自己,脚步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
璟奕只感觉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求和的软话却也万万说不出口的,惊慌恼怒之下,拽住子卿启手一巴掌,一巴掌落,子卿半侧着身子脸微微偏了偏,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并没有抬起眼来,他单手抱住匣子,冰冷的手指慢慢的掰开了璟奕抓住自己前襟的手指。璟奕的手抬起来却再也扇不下第二巴掌,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子卿挣脱了自己的钳制,如梦游般走入细雨中。
子卿慢慢走出了寝宫,迎着蒙蒙细雨一步步的朝废殿的方向走去,雨水打在子卿的脸上堆积成水滴,一点点的顺着下巴滴落在匣子上,子卿紧紧的抱住那冰冷的让人颤抖的匣子,忆起那个满是皱纹的笑脸,忆起他每次为自己担忧的神情,忆起他近二十年的朝夕相伴与照顾,忆起他说话的声音,就这么一个人,会在自己高兴时高兴,会在自己伤悲时伤悲,背着所有人将废殿中的自己养育成人。
子卿没有父母,这世上的人从来没有被承认过子卿,宫中的所有人,众多皇子,包括先帝,甚至那个给了自己名字的人——子弃,子弃……便是这世上最大的悲哀和耻辱。
在子卿苍白的生命中没有出现任何人的时候,在子卿还是个没有名字的废子时,只有他,子卿是依靠他才活在这个人世,他将自己所有能给予的东西都给了子卿,可自己却给了他什么,给了他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直到最后还落了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子卿跪在桃花树下,将那头颅从匣子里拿出来,用衣袖细细的擦拭那熟悉的五官,一滴滴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打在才擦拭干净的脸上,子卿将自己的发带解了下来,用手指慢慢梳理着那满是血渍已经纠结在一起的长发,将那花白的长发整齐的扎了起来,将冰冷刺骨的头颅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怀中。
一声凄厉到变了声调的尖叫划过长空,在红墙金瓦的宫中回荡许久许久……
云觞从刘福那里得了消息,心下又惊又怒,可到底最放心不下就是那个人,再也顾不好别的,心急如焚的朝废殿走去,若是别人不知道赵德顺的重要性,云觞又怎会不知道,在那人登基后,两人无数次言谈中,子卿若是不说璟奕,便会说赵德顺,哪怕是最后逼宫之前,子卿甚至跪下求自己要多照顾他,那些江南的宅子和地契,都是云觞亲自交代下去,国师府里的人着手去办的。
云觞脚步很快心也很乱,当他听到那一声划破云霄满是伤痛的尖叫时,云觞第一次的如此痛恨那个人,那怕是当初烧毁国师府,那怕是那一百多人的死去,都没有让云觞如此的恨一个人。杀了赵德顺就等于杀了子卿心中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憧憬,还有对这世上最大的不放心,若一个人心无眷恋了,还有什么?!
纵然云觞知道子卿总会对璟奕死心,可这事故却是云觞始料未及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云觞心中清楚的知道,璟奕那种性格便是喜欢子卿也不会承认,而且他的骄纵和对感情的迟钝,让他注定了不会珍惜子卿,让他注定了错过这样的人,可云觞没想到了璟奕却是如此的残忍了,不懂人情,这样的残忍不但会抹杀一个人爱意,甚至会抹杀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念头。
云觞慢慢的走进废殿,深秋的桃花树光秃秃的一片,子卿跪下树下用双手挖出了一个深坑,将一个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那双满是泥泞和鲜血的手一点点的将泥土收拢,一点点的压平,后来堆起来一个小土丘。
子卿闭着双眼,双手抱住土丘趴在小小的坟头上,低声喃喃说着什么,哭一会笑一会,许久许久才停歇了下来,那些松土顺着水流了下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