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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过了晚饭时分,应天成便随意点了几个菜,只做装装样子,点缀一下情趣而已。伙计道:“客官们稍等,菜一会儿就得。”退了出去,倒拽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到墙角放着的冰鼎子不断滴滴答答的融雪之声。室内其实很是清凉,许是伴着荷塘的缘故,两扇半开的窗子便有清风不断的涌进来。
子默见到桌子上有一碟风干栗子,便随手拣了一个来剥。她最近总是胃口反常,一时饿又一时饱滞的难受。
这时拿起了栗子,好容易剥开了口子,却忽然觉得胃里难受,仿佛是饿了,可是又并不觉得饿,只是胃底有一种灼痛,而窗外的那缕缕清风迎面吹来,却叫人透不过来气。
浮生滚滚(1)
应天成见她面色突然不太愉悦,以为是气闷,于是站起来走到窗前去,将窗子推开一些,风顿时毫无遮挡的吹将进来,吹得桌子上的纱灯摇摇欲灭。
满屋子的光影摇动,子默见灯光摇摇欲灭,本想关上窗子,谁知他却“噗”一声吹灭了灯,顿时满室隐约红光微荡,仿佛是月色经过窗前便已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而天地间一片静谧无声,只有窗外荷塘清风卷过宽大的荷叶,池塘映照着四面悬着的灯笼火光,满墙的疏影横斜,却是月色映进来荷花烁烁挺立的影子。
那枝桠花盏都历历分明,大半盛开的花枝,并着一些躲在荷叶之下尚未开放的花苞,而那郁郁清香浸骨,灯火乍熄时,一瞬间仿佛满天满地都是荷花的花影。
子默在月色里抬起头,应天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坐在靠窗台的椅子上。他的唇吻过她的眼睛,细细摩挲着面容上的每一处,长睫扑闪在他的肌肤上,引得他一阵轻轻的颤抖。
她的手指轻而暖,轻轻的按在他的脸上,他捉住了她的手,带着不自觉的柔情:“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子默的手指缓缓游离在他的面上,只是轻轻的一路向下,隔了许久,才将自己的双唇送了上去,贴住他的面庞轻轻道:“我不敢。”
应天成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那神色她看不清楚,慢慢的,她只得偏过了头道:“我不敢告诉你,因为……”。
她的下巴被他轻轻捏在了手里,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泪流满面的双眸:“你原本就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就离开我的,是吗?”
她不语,只是不断的流泪。那么多的眼泪,渐渐濡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不自觉,仍旧那样捧着她的脸庞:“殷子默,你究竟要怎样?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能给你我全部的爱,还有整个的心,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世界,除了你我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除了平常人的生活之外,我会给你这个世界最为美好和显赫的一切!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我想不到,你的心,竟然从来没有变过!”
浮生滚滚(2)
一室寂静,天地间只剩花影拂动,清香四散飘逸。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窗前很久,子默终于缓缓挣开了他的怀抱,起身站了起来。
她本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手上挽着一条白色细纱的缎带缀在腰后。一起身时,满墙的荷花有几枝映在她的衣裙上,仿佛是湖面上丛生的几点暗花。
她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手腕上轻薄而细腻柔润的桑蚕丝带,一点暖意在指端,但总也滑不留手,握不到。
良久,她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儿幽幽说来:“我不走,又能怎样?”
皇帝坐在那里,听得这一句,亦仿佛出了神,并不作声。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暖风送来的荷塘清香,窸窣一片。
仿佛是过了半生之久,才听到脚步声,原来是送菜的伙计回来了:“哟,灯怎么被风吹灭了?”
回身去取了火来,重新点上灯。屋中顿时光亮如昔,菜一样样送上来,各色羹肴摆了一桌子,与宫中素日饮食大有不同。
其中一味脆腌新鲜小黄瓜,粗仅指许,仅妇人簪子一般长短。伙计道:“这是本楼的招牌菜,青竹花木兰簪,别瞧这黄瓜小,可都是大老远的自北地里运过来的,一路上用冰镇着,快马运送京城。九城里独一份儿,连皇上他老人家在宫里也吃不着这味菜。”
皇帝这才浅笑了一笑,对子默道:“听见没有,连皇帝都吃不到。”
子默挟了一尝,酸甜脆鲜可口,不由得多吃了两块,见伙计送上乌银壶冰着的梅子酒,便自斟了一杯来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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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喝进去,只觉得初入口时酸甜有致,一下咽喉却变得又辛又辣,禁不住别过脸咳嗽了几声。
应天成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自己并不起筷,这时才道:“你别喝急酒,对身子不好。”
子默不理他,只是一气将杯中的酒水饮尽,重重放下空杯至桌面时,才以手止住了香腮,带了几分任性的说来:“你放心,现在才一个多月,伤不了你的孩子。”
浮生滚滚(3)
应天成这才伸手止住了她,他眸间火光一闪,声音低哑了几分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是心疼孩子?我告诉你,如果这孩子……不是托生在你的腹中,我兴许根本就不会让他有机会出世!”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所在意的,只是那是她的孩子,带有他和她共同的鲜血组合而成的孩子。
这话说的极狠,纱灯照着他的面容,竟然隐隐带有几分青色的可怖。子默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寒蝉,她想起后宫中那些女人望着自己时的怨怼的眼神,还有那些对着他时所隐含着渴求与索取的炙热,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的一切。
应天成目光一丝不错的紧盯着她的脸庞,最后才自己慢慢的将杯中的酒饮干了。
二人对着一大桌子菜,都只是默默饮酒。子默想不到,今夜两人难得单独相处却会如此冷漠的场面。
喝到最后,应天成只觉得酒酣耳热,忽然抬头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喝酒。”他心中痛楚,这话说的隐隐含了几分消沉与颓废。
子默几杯酒下去,心中愈发难过,勉强笑了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只有什么事情是不能。”
话一说完,眼泪却簌簌掉了下来。
他看着那颗颗晶莹跌落在光滑的桌面上,静默片刻,说道:“说得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只有什么事情是不能。”
又喝了一杯酒,自己拿过壶来,没想到壶却空了,于是叫道:“来人,添酒!”杨清掀开帘子走进来,躬身道:“陛下,您要醉了。”
他在外面候着,想必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子默的手缓缓按住在他的手背上,指尖在微微发抖,却终于微笑:“天成,你喝醉了。”
皇帝挥手命杨清退下,他忽然离席走到子默的身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微冷,玄色衣裳袍袖间氤氲着奢华芳冽的龙麝香气。
浮生滚滚(4)
他抱着她,附耳道:“咱们现在就回去,只要你不离开我,去哪里都可以。”
她却是醉了,面红耳酣,脸颊扑倒在他怀里,便再也抬不起来。
他将她搂在腰间,打横抱着走了出来。门外,杨清却是急的脸色都变了。
“陛下,宁王求见,已经在外面侯了许久了。”应天成微微侧目,登时脸上就变了颜色:“好你个杨清,如今,连朕的话你也敢违背了!”
他脚上不停,只是抱了子默往外走去。杨清“噗通”跪下,苦求道:“陛下,您圣驾出行,又是如今这样关节的时候,奴才不能不谨慎着,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如若宫中又要事的话可以过来知会一声,宁王那里,确实是出了大事了!”
皇帝心中怒极,走出几步之后却忽然停住脚步。“你说宁王那里出大事了?出了什么事?”
杨清哭丧着脸,却不敢再说,只是一味的磕头。宁王的身影在回廊的尽头缓缓走来,他一身黑色长袍,面上森冷可见。应天成停住脚步,望着他由远至近。四下无声,只有一点风带过,拂的中庭里的芭蕉叶子索索作响。
走近前几步,却是宁王率先跪了下来。他将身上的长袍一脱,而后沉声道:“四哥,我错了,我原以为是给你分忧了,却不想……那轿子里,坐的竟然是……苏夫人!”
应天成只觉两耳“嗡嗡”一响,抱着子默的手登时就要软了下去。一旁的侍卫见情形不对,赶忙左右扶住了他。
杨清上前去将子默安置到了就近一间雅室里,仔细掩好了珠帘,自己亲自在里面守着。
回廊下,夜色苍茫,暖风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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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却是连手心里的一点温度都渐渐消退了。应天成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几乎是麻木的看了一眼子默躺着的那间雅室,他的心一寸寸凝结出了冰凌子。
错、错、错!(1)
他猛然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厉声问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要这样来逼我?你们就是想这样来逼我对不对?”
他手上力气极大,那被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衣裳,只听得“喀嚓”作响,两个拳头互相拧动时,直恨不得将那织物捏成粉碎。
“四哥!我……”宁王任由他这样揪着自己,双眼紧紧闭着,只恨不能一头死在他面前。
“你居然这样对我!连你都这样对我!老六,你太让我伤心了!……”应天成如一头受伤的猛兽,眼里摒射出不可置信的绝望来。
“四哥!你听我说,这件事,没有旁的人知道,现在,还有挽救的余地……”宁王跪在他膝下,双膝前移上前道:“只要贵妃她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只要她相信苏夫人的死与我们无关……四哥,你不会失去她的,不会的!”
他剧烈的摇晃着皇帝的玄色长衫边裾,仰面如是说来。
应天成后退两步,只觉脚下发软,他深深的埋下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答应你这样的行径。我放任你去杀她的父亲,却不想上天都看不过去,和我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哈哈哈!我真是疯了!”
他怒极而笑,语气里带上一种深不可测的绝望,叹息、摇头,继而再仰面看天,两手背向身后长吸一口气道:“老六,你不知道,就在方才,就在方才,她还说自己若不离开我,必然会遭遇不幸!我那时不信,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给她!其实……我什么也给不了!”
宁王深深埋下头,凄楚不胜:“四哥!是我对不起你!我去向她以死谢罪!”
说罢,便要举步向旁边走去。
“站住!你去谢罪!你以为,她会信么?不!你不能去,谁也不能去!她现在怀着身孕,要是给她知道这样的消息……不,不准说!谁说了我就杀了他!”
应天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下,宁王的脸都疼的变了形。
错、错、错!(2)
他放开他,重重靠在回廊的花梨木护栏上,胸口处似有无数裂纹爆开来一般。杨清听得外面的声响,慌忙掀开帘子走出来。乍见皇帝的面色,他不禁小声道:“陛下,您……”。
皇帝只是大力的摇着头,挥手示意他静言。杨清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宁王,“噗通“自己也跪了下去。
“陛下,您先不要着急,保重身体要紧。贵妃娘娘那边,只要瞒得过去,过了前面这三个月,奴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