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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见地。夫人的乡音说的老汉不禁思乡了起来,敢问夫人也是嘉 兴人?”
宁芳想了想,是了,五芳斋的粽子那是三十年代才有的,怎么可能清朝时就出了名。于是还是换回标准的普通话。
“我不是嘉兴人,只是会那么一两句。看来我学的还不错,连老板也骗了去。”
“呵呵,那是夫人本事。夫人既然来了得新楼,就让老汉好好地招待一番。不知夫人可食的惯浙江的口味?”
宁芳真想跳起来大喊:吃的惯吃的惯,什么都比宫里的强。
可宁芳眺眼一见三阿哥已经下了凳子盯着她,心神才收敛了些。
“张老板只管去做就是,入乡随俗方显人生乐彩。”
张掌柜虽然对宁芳“老板”的称呼不太明白,却仍是热忱:“好来,那老汉给你报些杭州的名菜,夫人来点如何?”见夫人点了头,老汉才出了 声,“就来‘杭州素鹅’、‘天目笋干’、‘四喜 烤麸’、‘蜜汁桂花藕片’、‘江南镇肴肉’,从甜到辣;大荤上‘西湖醋鱼’、‘老鸭煲’,不 生不热正好养身;小食来份‘猫耳朵’、‘葱包桧儿’,可给哥儿当点心……”
张老板是个实在人,上的都是杭州鲜品,却并无多点,那么一桌正够了七人的份量,另去了仆人的份放于陪桌之上。
三阿哥毕竟岁小,从没出过宫,走过这么多路,汗出了满头,刚刚又站在窗前,宁芳怕新好了病又发热,于是拉了他过来,给他用帕子擦了汗, 又称着等菜的功夫吩咐了张掌柜打了温水来这小子 过了遍外露的皮肤。
那张掌柜见宁芳一事做来不假他人迅速上手,立在边上笑道:“夫人对小公子真是母子情深,老汉这岁数见过不少有些家底的殷实贵气人家,少 有主母自个儿动手给孩子收拾的,越是殷贵人家越 是仆从侍侯方显身份。却不想夫人面慈心柔,如此亲待稚儿。以老汉看,夫人与小少爷定是母慈子 孝,将来小少爷也定是对夫人情孝两双,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这老汉说的高兴,当事人这一大一小却听的直对眼睛。
你会对我子孝情双?
你是对我母子情深?
宁芳扯了扯嘴角,假假一笑:“承你贵言了,要是这小子真对我好,将来我一定送你块‘真言匾’。”
看到这里,您不禁要问:这三阿哥平时是多么不听使唤的人,今日怎么就这么乖的任宁芳进了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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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玄烨只是像所有的婴儿宝贝第一次出门一样,新奇的有些顾不上其他,再加上也委实累了,所以宁芳给他抹脸时他虽有知觉却懒得身动嘴 动了,这才承了宁芳的情,虽曾想竟让这老头诽议 了一番。他顿时有些恼火,更有些许羞愤,只鼓着腮绑子离的宁芳远远的坐着,让得得侍侯着用餐 。
宁芳也不同他计较,毕竟现在吃饭最大,何况这些美食是真的合她心思。
于是,皇后主子吃的吧唧吧唧,皇子主子吃的照旧不多不少。
不过细心的宁芳还是发现了三阿哥偷偷多吃了几口“猫耳朵”,而玄烨亦看到了那条只留头尾的醋鱼。
出了得新楼,七个人原路返回。
宁芳撑得直插着腰缓爬,尤如三阿哥来时那般缓慢。
玄烨也没了来时那新奇劲,一派闲淡走在前面。
只不过,手里紧紧攥着他后娘的前裙摆,面上却云淡风清。
第十五章 受伤的小兽
夕阳下,悠悠的人音若远若近,袅袅炊烟点坠于天际,沉沉的暮钟笼罩着你的意境。
细细听来,像是古刹里的沉钟。
“这附近有寺庙吗?”
“回主子,主子暂住的宅子就紧挨着一座‘雨神寺’(也就是福佑寺),顺治初年所建。宅子对面不远还有座佛堂,原是前朝兵仗局的小佛堂。 宅子建在佛寺附近,也正是皇上与太后对三阿哥的 庇佑。”
宁芳的胃胀走上不短的路到是好多了,看了眼明珠:“快到宅子了吗?”
“是的,主子。”
“那就去家边上的那个什么佛堂看看吧。”
明珠顿了片刻,才回道:“主子,这恐怕——”
宁芳见他犹疑,很是不解,难道不能进吗?
“那里是造兵器的衙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进去。”玄烨拉了拉宁芳的裙摆。
“进不去?那我在外面看看还不行吗?走!带路。”
几个人因着宁芳要看人家佛堂外面长什么样,正站在兵仗局的对面儿,揍着人家的门缝儿往里瞅。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一门二堂,此刻也没了 钟声。
宁芳瞅了没半分钟,没了兴趣,正要转身回宅,从门里不紧不慢地晃出个老头来。
玄烨只见宁芳瞪大了双眼,挂了五分的笑,冲了上去,正把人给堵在外廊上。
“Where are you from?”宁芳那个兴奋呀。怎么能不兴奋?在现代她没少见过老外,可这是哪?清朝!除了满人就是汉人,哦对了,还有自己是 蒙古人。怎天的困在封建王朝里,别说是见外国人 ,就是男人这种生物也没几只。当然,太监不算。今天好啊,逛了街,吃了饱,知了明珠长啥样, 回了还能和外国人来个亲密接触!她能不兴奋吗?她是被困神经了。
宁芳一见那外国佬呆在那了,只当是搞错了国别,连忙改口:“d'où viens…tu?”(法语)
还不行?
“Woher kommen Sie?”(德语)
还不行?西班牙语我可只会听,俄语就更是找不到北了,看他这样,总不会是阿拉伯人吧?
宁芳还在那纠结,老头到开了口:“我来自德国科隆。”标准的京片子。
宁芳的嘴角线扯大了,直对着人老外傻笑。人老头也不恼,还挺乐呵的用德语问她:“你会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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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我不但会德语,还知道圣?彼德大教堂(就是科隆大教堂,建了几630多年才建完),科隆之水(就是香水,最早),巴登—符腾堡州的黑 森林,那咕咕钟——”宁芳发觉自己说多了,正不 知如何回头解释。
“夫人如何称呼?”
“嗯?Kathrin。”
“您很了解德国。如果有时间可以我府上去喝杯咖啡吗?很难我已经几十年没有遇到讲德语的女士了。”
“咖啡?好呀,走了走了。请问你那的咖啡是哪里产的呢?”
“呵呵,看来夫人真是无比知识渊博的女子……”
玄烨见这一老一少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聊的忘了还有自己的存在,乐呵着向街角走去。
“喂。”他喊的很轻,但素心等人都听到了。
“喂—”边喊边上前走了几步。
“额娘。”满面纠结的喊出来。
宁芳正听那自称Johann的老头讲着当地的香肠,不禁也想起了家乡的火腿,越发的兴奋,当然不会去在意满大街的“喂”。至于那“额娘”,玄 烨本就少这么叫她,再说了,宁芳可是个姑娘,正 正经经的大姑娘,她怎么会自动自觉的把“妈”这个词扣在自己的头上。
素心见小主子已是面色发红,气息急促,上了两步正要追主子去。
“皇额娘——”
孩子的高音你听过没?那是没遮掩的破坏存在,完全的“歇斯底里”。宁芳就算不知这是喊她的,走在大街上听到这种客意的噪音,也要回头看 两眼,看看是谁家没有教养的孩子。
玄烨这声喊叫,那是完全顾不上教养的“歇斯底里”,宁芳回头一见他那煞气的表情,心里就是一震:完了。
果然,那小子回头就走,完全不再理众人。
宁芳抽了抽嘴角,唤了得得来跟那Johann问住址,连道别也没时间的措败的追了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这小子给累住了?他又不是我儿子。
话虽这么讲,宁芳的脚步却没有停。
哎,她就是心常好,见不得小孩子不高兴。
屋檐的翘角上只余淡淡的白光,西院里安安静静的。
宁芳立在正屋的门前已经小半刻,虽是苦口婆心,正屋的门还是一般紧闭。
其实宁芳并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就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哄一个这种情况下的孩子。
那翘角十分精致,蹲着几只没见过的怪兽,在昏迷的光影里透着股疏离与寂寞。堂子里有股夏日落沉时起的风吹来,生生的,宁芳打了个抖颤。
寂寞?是啊,这么长的时间。她几乎都已经把寂寞丢弃在生命里。
堂下,一个人也没有,昏暗的宅影四处现着,衬托着阴冷与孤寂。
那是多久前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不去想那过去,过去似乎就从回忆里消失?
妈妈,宁宁一直向前走着,只带着幸福、快乐与满足,丢弃悲伤、寂寞与悲愤……多少年了?自己一个人走过……
眼泪,从眼眶滑落……
爸爸,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哪里是我的家?哪里还能给我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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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芳走出屋檐下,盯着那漆黑的暮色,眼泪不受控制的下落。宁芳不停地双手去抹,却无法阻止泪水的肆意。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真的,爸爸……爸爸……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宁宁一直很乖……很乖!呜……嗯……嗯……要坚强,不要哭,只想 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要坚强,不要哭,只想快 乐的……过……过好每一天……呜……
她在哽咽,在哭泣,却没有声音。拼命的抑制,却只有更多更多的泪水。周身打着惊栗,越要抑制却是强烈。口腔像是裂开,胸腔没有空气,头 脑却益发清晰。
“宁宁……宁……宁……”那是爸爸的脸,在记忆的迷雾里清晰。那是被严重挤压变形的头颅,血肉模糊,白骨击出了肉皮……爸爸……爸爸那 只右眼呢?
玄烨打开了那道门,只见他皇阿玛的再续皇后,他的皇额娘,瘫在廊下的黑暗里,身体剧烈地栗抖,像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他趋前两步,已现 她满面的泪水,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唇上已经满 是鲜血,眼泪没有停,却是整个人一点声音没有发出。那样子,像是受着火刑、油刑。
玄烨吓着了,他也见过宫里那些受刑的奴才,也见过受刑时无法忍痛哭爹喊奶的惨烈,也见过受刑断了气的死人,却没有见过这么无声的痛苦。
“皇额娘!皇额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玄烨奔上去,想去抓住宁芳的双手,却已触到满手的粘腻,那是血的味道,这么刺激的清晰的暖热 的,“啊!呜……”
玄烨吓哭了。他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即便过去见过血,也是与他没任何关系的奴才。可宁芳不是陌生人,不是奴才,甚至不是他额娘。她只 是对他好的人,比他额娘都对他好的人,比他奶娘 都对他好的人,只有她曾对他这么好,这么好,像思维里抱裹着他的暖水一般……一个对他如此好 的陌生人……她不能死……呜……她不能死!……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呜……我 要她!……我要她好好的!……一辈子陪着我一 辈子对我好……呜……
宁芳沉睡在回忆里,承受那撕心裂肺的记忆。却听到了孩子般的哭泣。那声音如此清晰,就像是在耳畔,打破了孤寂的空间。寻着那可怜的孩子 哭声,睁开眼睛,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