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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薛知道封旗对平等军戒心未去,躬身朗朗而言: “平等军虽然是叛军,但归顺后一心效忠陛下,急盼望为陛下立功。请陛下拭目以待,看平等军士为帝朗司夺回达也门。”
封旗冷笑: “哦?你是平等军出了名的智囊,有什么妙计可为我夺回达也门,说出来让我的将领们听听。”
“率平等军精锐二千潜入达也门,暗中夺取城池,只要在龙爵援兵到来前与王的大军会合,达也门可重归掌握。”
“这一点,夏尔刚刚已经提出,你晚了一步。”
演薛诧异,夜寻更是心头大震,和暴躁的开龙一同,三人齐齐把眼光投向夏尔。
演薛问: “不知道夏尔将军推荐何人负责这次偷袭?”
夏尔避开夜寻泫然若泣的眼神,直视演薛道: “事关重大,自然由我亲自领兵。”
早料到答案是这样,但听夏尔亲口说出来,夜寻还是猛觉心口刺痛。
夏尔身为帝郎司第一大将,深受封旗宠爱,而夏尔深知自己的重要性,也知道要保护自己的性命,以免帝郎司大将所挫,军心动摇。
如今居然亲口要求负责这么危险的任务,分明是心里悲痛之至,需要寻找艰难困苦的事情以逃离封旗和夜寻的身边。说不定在他心里,恨不得就如此把命送在战场上面,好免了这肝肠寸断的苦楚。
这也是封旗坚决不答应让夏尔负责夺回达也门任务的原因。若是夏尔在与敌交锋的时候心神动荡,又怎么可能安然回到他的身边?
“夏尔的请求,本王还不曾答应。” 封旗望夏尔一眼。
夜寻立即道: “请陛下准许夜寻立此大功。” 封旗又是一愣,还不及开口,演薛也在一旁说道: “帝郎司军中大多是索尔族人,但淙亢国实行灭族政策,所到之处,能杀的都杀了,只剩下能工巧匠和可以利用的帝郎司人。派索尔族的士兵潜伏进去,两千个体形模样与淙亢国士兵不同的陌生人,很容易就被识破。平等军中各族人都有,其中高林族与淙亢国人外形非常想象,可派五百高林族潜入城中,冒充淙亢国士兵。”
开龙听得细致,插话说: “如果可以收集五百件淙亢国的绿色军装,那就更妙了。”
演薛对着开龙轻笑,示意他不要在封旗面前乱言,继续说: “再派五百索尔族士兵潜入,与城中被关押的壮丁俘虏联系,其他一千人,可选平等军中各族士兵,样貌各异,淙亢国只会把他们当成留下来的各族的工匠。”
风行将军同协击掌说道: “不错,联系达也门被关押的俘虏,那我们人力大增。而且帝郎司各族的人其实各有所长,其中有不少精于潜伏刺探,是偷袭的好手。”
夜寻抓住机会道: “平等军先已向陛下效忠,但毕竟没有立下功劳赎罪,夜寻在平等军中有一段日子,请陛下让夜寻率平等军中精锐,参加这次偷袭。”
封旗一直冷冷坐在主位上听演薛的慷慨大言,何尝不知道这是正确的战略计划,但是他既不愿让夏尔冒险,又怎么会舍得让夜寻冒险?
此刻锐利的眼睛望着夜寻,以为夜寻会敌不过他的眼神低下头去,从而另选将领带兵,没想到夜寻清澈眼神与他对峙良久,居然一直不曾闪避。封旗心里吃了一惊,知道夜寻这次和夏尔一样,恐怕是下了决心借血腥战争来忘记伤痛,重新振作,将自己乱麻般的心在风声如涛刀剑无眼的万人杀戮中洗练一番。
如果夏尔和夜寻真是存了这样的心,即使这次拒绝,也会有令人头疼的后患。一想到身前这两个各具美态的心肝会不断把自己的小命当成儿戏,要求负责最危险的任务,封旗心里一阵泄气,居然敌不过夜寻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暗暗将视线转到其他将领身上。
夏尔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平等军刚刚归顺,不宜单独出战,请准臣率平等军偷袭达也门,以做钳制。”
开龙眼睛一瞪,大嗓门就扯开了: “夏尔将军,平等军可是由你领回帝郎司大营的,你居然信不过…………” 后面几个字被演薛大力在背后一捏,变成几点吞气声,消失在喉咙中。
夜寻也赶紧道: “平等军刚刚归顺,军心不定,如果只派帝郎司将领率领,恐怕军中会起变故,请陛下准夜寻随程,以安抚军心。”
“两个都不许去。” 封旗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平等军精锐负责这次偷袭,全赖成功后帝郎司大军来会合,否则龙爵大军打过来,必定全军覆没。如果封旗对平等军顾忌仍在,只需要不派大军会合,就可以把平等军灭个干净。但只要夜寻在平等军中,封旗必定不敢对平等军赶尽杀绝。
演薛想得仔细,哪里肯让夜寻不去,暗中扯扯夜寻的衣袖。
演薛即使不扯衣袖,夜寻也不会就这么接受封旗的拒绝。如今留在大营中,日日面对夏尔封旗,如芒刺在背,他脾气上来,怎么会这么容易摆平,拱手生硬地说: “大王既然信不过平等军真心归顺,请下令将平等军全军屠戮,夜寻身为叛军将领,愿意第一个受刑。”
众将听夜寻说话越来越不恭敬,心里都抹了一把汗。封旗以强权建立帝郎司,威名远扬,手段厉害人人俱知。只有夏尔演薛等几人心里清楚,就算夜寻当着众人的面给封旗一个耳光,只怕封旗也不会拿夜寻怎么样。
封旗心里恼火,把身边的暖炉猛地一踢,标枪一样站了起来,凌厉的眼光扫视全场。各人眼光遇到他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垂了下去,只有夏尔和夜寻,敢与他对视。
夜寻眼光直勾勾望他,一点也不妥协。
夏尔眼光平淡,只如平日朝会商议一样,也是看得封旗如同心被一只手捏着一样,透不过气来。 “好好……。” 不知道是气得糊涂还是存心不再理会这个叫自己心头纷乱的男孩,封旗黑着脸点头说: “你要去,我就让你去。传王令,命夜寻率平等军偷袭达也门,败者……。斩!”
话一出口,封旗心里就已经后悔。
没料到夏尔居然昂然道: “臣在达也门戍守有年,对其中地形密道了如指掌,请陛下准臣前往协助。”
封旗更是大怒,狠狠瞪着夏尔的脸。夏尔接触到他的眼神,忽然自知地苦笑一下,幽幽道: “陛下息怒,是臣卤莽。夏尔……。又怎么可配与夜寻并马齐驱?”
此言一出,封旗和夜寻同时一震,心里都觉痛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句话,不知道已在夏尔心中藏了多久,内敛深沉柔顺的夏尔肯把这话说出口,想来是心里压力太大已经无法继续承担,怎不让封旗心疼,夜寻心虚?
封旗深吸一口气,眼光在夜寻夏尔间来回转动,良久终于长叹: “传王令,偷袭达也门,由夏尔为正,夜寻为副,此事极为机密,有泄密者,株连九族。”
演薛开龙对望一眼,放下心来。
夏尔也不懂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立在那里怔了好一下,才躬身领命。
其他众将面面相觑,没想到封旗居然会派这两个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一个是绝不应该轻易涉险的第一将军夏尔,另一个居然是美丽得叫神仙也动容的夜寻。
封旗颓然坐下,招手把夜寻和夏尔唤到面前。
“我今天立下誓言,你们中若有一个陷落在达也门,我必斩剩下的一个。夜寻出事,我杀夏尔;夏尔出事,我杀夜寻。你们如果顾惜对方的性命,就好好保护自己。” 封旗语气沉重,显然不是在说笑。
夏尔转头看看俊美的夜寻,见他美丽的大眼睛偷望自己又担心自己不肯原谅他的可怜样子,终是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在封旗面前,将夜寻纤细的手掌握得紧紧。
“请陛下放心,夏尔一定好好照看夜寻,也会照看自己,绝不卤莽行事。”
夜寻被夏尔一把抓出手掌,心里好受许多,感激地望夏尔一眼,轻轻说: “夜寻现在只想为帝郎司出力,将残暴的淙亢兵赶出帝郎司,我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 他移动目光到封旗脸上: “国难当头,现在的夏尔不过是我的战友,现在的封旗也不过是我的统帅。一切事情,等淙亢兵离开帝郎司再谈。”
封旗深邃的眼睛望着眼前两人,只想大臂一伸将他们双双搂入怀中。神情望着两人好一会,到底没有伸手,闭上眼睛靠在主位后,扬声道: “决定已下,散会。”
听见耳边脚步声阵阵,众将领陆续散了出去。
闭目良久,才疲倦地睁开眼睛。眼前以空无一人,偌大的帅帐,落得一片冷清。
长叹不止………。
从没有一次军事会议,叫封旗如此为难,如此心绪不宁…………。
血夜
第三十章
军事议定,众人即刻准备。
夜寻和夏尔连着演薛开龙仔细商量,选定平等军中精兵一千五,夏尔帐下精兵一千,四人在夏尔的新帅帐内对着地图反复斟酌。
“到底是太险……。” 演薛对地图凝视半天,摇头感叹。
开龙在一旁粗着脖子说: “叹什么气?直接杀进去不就成了?”
夜寻和演薛翻个白眼,同时摇头叹开龙的不用脑子。夏尔一直静静看着地图,对边角上的一个突起一指。
“这个小镇名叫同陵,处于达也门的东边,相距不远,如果可以引得达也门的大军出城,暗中偷袭兵力空虚的达也门就不难。”
夜寻在另一端仔细观察同陵地形: “即使夺取同陵,达也门的守军也不见得肯出动,他们驻守重镇,一定有严令禁止无令而出。”
演薛沉思片刻,忽然一笑: “那就要有能令大军出动的诱饵了。”
“诱饵?”
“例如……。” 夏尔也已知道演薛所想,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抓住了一个可以牵动整个战局的重要人物,但是又被他跑了,为了不让他逃走,需要大军团团包围同陵。”
夜寻也清楚了,惟有开龙一脸懵相,正要开口询问,帅帐外号角齐鸣。
“陛下召集大营全体!” 夏尔从椅上一跃而起,佩上宝剑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夜寻、演薛、开龙对视一眼,均不知道封旗为何召集,匆匆跟了出去。
战场上军令如山,封旗治军严峻。四人赶到时,所有军士已经到齐。
军旗随风冽冽作响,整个大平原上整整齐齐列好一队队士兵,兵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照得人一阵眼花。更奇怪的是,一直被看守的平等军之人也列队在旁,手中也发放兵器。场中萧杀,连一丝咳嗽声也不闻。
封旗穿戴最高将领服饰,威风凛凛站在前方,千万道目光集聚在他身上,却不显丝毫紧张,帝王风范,众人无不信服。
“今日召集,只为一事。” 封旗声音不高,却沉而厚实,在空旷的平原上撞击每个人的耳膜。 “淙亢国可恶,占我土地,杀戮我民,帝郎司大军要反击。”
众人都凝神听他说话,没有人敢在下面发出任何声响。
“拿箭来!” 封旗沉喝一声,旁边侍从双手递上御用金箭。
封旗抽出一支,目光炯炯环扫平原上的大军。
“今日开战,帝郎司各族当齐心合力,从今日起,各族平等相待,废除索尔专法,官员以才能选拔,将军以战功选拔。若违此誓,封旗命如此箭!” 说着手中用力一掰,将金箭一分为二,扔在地上。
众兵士没有料到封旗会先发这样一个誓,都是一呆。平等军众人片刻后,觉醒般渐渐骚动起来,如波浪越泛越大,忽然全军欢呼起来。
平等军所有的渴望和理想,居然凭空而至,不求而得!
众人抛下兵器各自拥抱,热泪盈眶,连演薛和开龙都克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