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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信我?你坏我大事,我不能留你,你走吧,这一臂就算是你欠我的还清了。以后不要再回来见我。”
冉莲云吃了一惊,君少宜向来残忍好杀,居然会大发慈悲,真是怪事。不禁怔怔看他。
君少宜浑然不觉,冷冷道:“还不快滚?真是有病,长得好看,又有钱,玩什么不好爱玩这种喜欢不喜欢的玩意儿,TMD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看什么看?告诉你别自杀害我晦气,小心我饶不了你。”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茫然地看着君少宜 ,君少宜也发现自己大失常态,咳嗽一声:“你到底走不走?好,你不走我走!”他拂袖而去,带些怒意,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按他的性情,冉莲云对他再怎么忠心耿耿,通常都是先杀了再说,但看他泪颜,眼前浮现出另一张脸,如同骷髅,却是平静如常。他的心似乎要狂跳出来,气血倒流,不禁暗想,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忘了去管杨芝,只疾步而行,渐渐越行越快,仿佛要腾身飞起,不知不觉在一间房前停下。
不由一怔,终于忍不住来到此地。
他推门进去,反手拴上。
心跳仿佛擂鼓,他顿了一顿,才走到室中落满尘灰的琴匣面前,不顾满手的灰,打开匣子,露出一张琴。那琴可以看出损坏过,再用骨胶粘好,只徒具其形,琴心已裂,即使还会发声,也是喑哑难听。琴尾上清晰地刻着两行小字:思君不忘,洛阳雷斫。
不忘,不忘,现下也该忘了。却只有他不能忘。
窗外树木莽莽郁郁,远处青山碧如水洗,隐约可见山花一两点,也瞧不甚清。原来在那泥土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冬天。
雷旋将眼光从外面收回,投到面前的君少敛身上,沉默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说,我义兄已经死了?”
“是。他被人鸩杀,用的是必应堂刘师傅刚刚制成的血煞,除了君家,江湖上无人可以买到,岳阳又是君家地面,舍弟难辞其疚。”
雷旋恩了一声,声音无可自拔地有些低抑:“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证明杀人的就是令弟。但是你说的对,此事必须查清。要是是他的话,我会还他一个清白。但如果是他,我会……手刃了他。”
君少敛看他缜密的思虑有些讶异。方才他听到李思齐死时浑身颤抖,目露悲苦之色,转瞬便能冷静下来,不禁有些佩服,起身道:“说了这么久,雷兄想必有些渴了,在下去沏杯茶,雷兄稍候。”
雷旋看他离去的身影不禁苦笑,终于还是让他看了出来,索性伏在桌上,痛哭一场,便即爽快许多。李思齐对他不仁不义,他再这样婆婆妈妈的,没的被人笑掉大牙。
过了半个多时辰,君少敛才进来,那茶又是君山银针。雷旋看着那茶微微一怔,想起往事,咬了咬牙,将之一饮而尽,连茶叶也一口吞下。半晌说道:“君兄与令弟之间似乎有些不和,不知是何道理。可以明说么?”
君少敛看他这般牛饮,着实可惜了这好茶,不禁苦笑,但看他放下悲思,举手投足间不消阳刚雄豪之气,亦不免为他高兴,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舍弟与在下不和由来已久。我们家武功与别家不同,习练之后心如铁石,冷血无情。外人看来相敬如宾,其实一家人难得说上一句话。先母当年教养小宜,本就十分不妥,但一则我母亲有些心疾,二则我还以为他是我妹子。女人再怎么乖戾,日后有了婆家,总会收敛。谁知道……近年来他变本加厉,杀人无算,我本来早就该杀了他,但他逼得我立下重誓,从今往后退出江湖,不得再管他一切之事。我立此誓言,是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为一人而纵大恶,雷兄看来,想必大是不平吧?”
“事情有轻重缓急,君兄也不必太过自责。”雷旋心下不禁暗暗吃惊。他说要杀亲弟弟时那种轻描淡写的样子绝不是装作。
君少敛神情淡然,说道:“若论轻重缓急,那人也不值得我相救。我们君家的人,都是没有心肝的,但为了救他,我居然做出如此大失常理的事。想来那无妄心经也并非全无漏洞……”他眼中露出茫然之色,慢慢散去,才道:“无论如何,小宜胡乱杀人,总是不对。雷兄若肯代劳杀了他,君某实是感激不尽。”
雷旋勉强笑了笑,说道:“君兄多虑了,少宜——令弟其人未至于大奸大恶,或许天良未泯,弃恶从善之日总会有的。”
君少敛摇了摇头道:“若一个人武功高绝,无人可以拦他,他心中又无善恶之念,那么又会如何?我已经不能管束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雷兄武功想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处世妥当,我是信得过的。”似乎看到雷旋疑惑的眼神,他微微笑道,“数年前李家冤案,我曾与雷兄见过面。那时我以为雷兄是报仇而来,所以与你对过一掌。只是我当初易了容,雷兄想必未曾看出。李家那个孩子雷兄教得很好,他现在已经是玄天门的现任掌门了。雷兄胸襟气度,在下至今佩服。”
“他……”雷旋想问一问李沐如何,后来想想他大概也不大清楚,客套几句,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怅惘。
只听君少敛继续说道:“至于你的身体,也不是全无解救之法。以雷兄才慧,研读佛经便可解除心魔。但这并非良策,魔性噬心,万难抵御,今后也不能沾染半份阳气,倒是有一个方法。”他沉吟道,“当年越王允常之子勾践,以白牛白马祭祀昆吾山神,得剑八口。一名掩日,指日便可令日光变暗;二曰断水,画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指月可使蟾兔倒转;四名悬剪,飞鸟游遇,触其刃如同斩截;五曰惊鲵,以之沉海,鲸鲵为之深入;六曰灭魄,挟以夜行,不遇魑魅;七曰却邪,有妖魅见之则止;八名真刚,削金断玉,如切木石。此八剑折冲伐敌,鬼神辟易。除真刚断过重铸为今日之昆吾剑外,其余皆下落不明。若雷兄能得第七剑斩邪,以神兵破名器,应是行之有效,只是天下之大,要找到十分艰难。”
似乎听到脚步声,他眉头忽然微微一皱,说道,“雷兄,要是有人来此找我,便说我不在,雷兄想个办法将他打发了,在下回避一下。”他走到窗前,停了一下,仍是没有回头,穿窗而去。身形仿佛烟消云散,那轻功竟然也与众不同。
雷旋也听到有人前往此地,但那人武功似乎并不高明,竟然能令他如此失措,心里还在犹疑,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从外面跳了进来,面庞稚气可爱,正是那个自称十八岁的少年,莫轻尘。雷旋正想出言招呼,微一迟疑,莫轻尘已经看见了他,脸上有些迷惑,忽而跳到他面前:“狐狸精,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里妖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雷旋微微一怔,随即恍然。他形容已变,就连曾经同行过的人也不识得了。心里有些惆怅,相见不相识,今后所遇,理应更多吧。
莫轻尘道:“那个,你看见一个很高的,很美丽的人来过这里么?不是说你。对了,他大约有这么高——”莫轻尘伸手高举过头比了一下,“长得很美丽很温柔,对了,他不喜欢笑,你看见么?”
雷旋心念微微一转,道:“他是你什么人?”
莫轻尘笑道:“他是我老婆哦,是全天下最美丽最温柔的人,我疼他得紧。你见过他是不是?”似乎出了美丽温柔之外,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心里长久的疑念忽然一下解开,雷旋虽恼莫轻尘骗他,但此时他也在骗莫轻尘,不禁有些同情:“是,我见过他。”喜欢这样一个孩子十分容易,但是要一个孩子与之长相斯守,那也太难了,孩子没有定性。或许君少敛也是这样的想法。
莫轻尘欣喜若狂:“你见到他了,他在哪里?你若肯告诉我,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我……”
“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雷旋淡淡说着,垂下眉睫。日后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便会感激他今日所说的谎罢。
莫轻尘的大眼睛里立刻涌满了泪水:“不是的,我知道你知道的,你不肯告诉我。555……我好倒霉,老婆是男人已经够惨了,还跑个没影,难道我要这样守鳏一辈子?”
“如果他是女人,你就会更喜欢他一点么?既然是这样,那你还不如去找一个女人喜欢。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要找一个并不是难事。”
莫轻尘瞪了他半晌,怒道:“你是坏人!怪不得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相由心生果然不错,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这样的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毁了多少庙的,哼,你老实交代,我家卿卿是不是被你这狐狸精给迷了,说!”
他一口一个狐狸精,雷旋早已隐忍不住,怒道:“是又如何?你看仔细了,就是我这狐狸精,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他激动得无法控制,扣住莫轻尘双肩,言语中已带悲音。莫轻尘大惊之下拳打脚踢,仍然挣之不脱,吓得大叫:“救命啊——杀人啦……痛痛痛,别那么用力,我开开开玩笑的……”
惨叫声让他渐渐惊醒,不由松开莫轻尘的肩膀,退了几步。近来心性也有些变了,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实则以预料。倒霉到这种地步,应该不会有什么更倒霉的了吧,就算有,索性一起来了罢,就不信还会把他怎么样。他慢慢说道:“莫兄弟,吓着你了。你要找的那人,并不在此处,你不必费劲了。如果你真的有心,不如想个办法,让他自己来见你。”
“什么办法?”
“莫兄弟这么聪明,应该不必我指点了。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他拱了拱手,随即飘然而去。莫轻尘发足欲追,只摸到一片衣角,想起他方才所言,似乎是识得他的,不禁望着那纤长的身影发呆。那样妖精一样勾魂的眼睛,没有道理见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出门去,果然看见已经是初春时节。四围旷野,远望是一片农田。想来此处应该是君家置于郊外的宅第,还在岳阳左近。绿草如茵,斜陌处桃花盛开,犹如美人腮红,氤氲成一片,燕子斜斜地掠过眼前。活着,真是一件快活的事情,但是此生也已犹虚,徒留身后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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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吓到第三个人之后,雷旋才发现事情的困难远远超出想象之外。脸可以用泥巴糊一糊,但瞳仁已经开始变色,要平安走到岳阳城而不被人用乱石砸死已经是十分困难,更别说是要进入重重阵术之内的君家要一个狡猾到了顶峰的男子说实话。
绵绵的下起了细雨,心里越发的烦躁不安。雷旋在眼前蒙了一层隐约可以透光的黑布,手执明杖,慢慢探路而行。进不去君庄,不知不觉却寻到暗香阁的附近。那地方很大,他埋身的地方已经辩识不清,又没做过记号,雨水冲刷后只怕连阴若寒自己来找,大约也是找不到了。
他在附近徘徊了也不知多久。
“瞎子,会算命么?”一个黑影忽然挡在眼前,约莫看见是个壮汉。他半低下头道:“我不会。”那壮汉怒道:“不会算命当什么瞎子?谁准你瞎的?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抓起来!”一群地痞一拥而上。
雷旋一阵怒意上涌,又强压了下去。假意挣扎了一下,任他们将自己架起,明杖落到了地上。大概是春雨缠绵,将泥水冲刷了去,反而露了端倪.也并非不妥,这里是他的地方,与其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