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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就是紧紧地拽着,还微微发着抖。沈雨浓忽然很想哭,想就这样好好地抱着他哥让他宽慰。他刚才听说了下面的事,又被堵在楼梯口不能下去时,也一样在害怕。但这些都比不上
他哥亲眼目睹着枪匪行凶为他所担的惊受的怕。
王烨以前说过,他哥总是把他的苦在自己心上放大十倍不止。
即使知道这是真的,他也不想一遍遍去验证这种话。因为,在他心上,也是一样的。
等到商场广播开始通知,他们才跟着工作人员从旁边的电梯下了楼,不经过大厅从侧门出去。
沈烟轻最后看了眼大堂里在来回走动的警察中那个还在拿着采访机采访目击者的记者,看到他的包上写的晚报的名字。
从汉口又折腾回来,一身灰尘,正好西区澡堂开门,两个人都干脆去洗了个澡。
相比女生澡堂每次开门时都要面对拥挤不堪大喊大叫让外校男生都跌破眼镜的毫无淑女风范能把外开的门生生挤成内开的凶猛人群,那种犹如经历泰坦尼克号沉船的惨烈场面,男生澡堂让他们学校的男生充分体会到了少有的优越感。人少,而清闲宽敞。
因为是公共的地方,虽然少,但也总有人来来往往,沈雨浓估计着沈烟轻已经在更衣室脱好了衣服,进去了之后才刷卡进大门。南方人刚开始都不会习惯这种半公开的地方,尤其是他。以前在D高的时候澡房虽然小,但好歹都是有门的。不像现在,更衣室是间大房,脱衣服穿衣服都在人前。众目睽睽,他找个角落,埋头迅速脱得只剩最后一
条,披着毛巾就进去了。
澡房里云蒸雾绕,因为人不多,有很多空隔间。当然也是没门的,只是水泥砌的小小一间间而已,两排两排相对,左右都有,中间隔条走道。他的眼睛不是很好,透过水汽,一排排看过去,看了一会儿才找到他哥。跟他示意了一下,转了头,打算找间偏远一点的,就听到有人拍他:“嘿,小雨!这里呀!”
“啊?”他循声望去,这人谁啊?
“是汪波。”听到他哥带笑的提醒,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他。摘了眼镜,又光着身子湿淋淋的,水气也大,一时没认出来。
68 回复:两个人的车站--星炀
汪波就在沈烟轻隔壁,在他们那排的边上一间,说话就指指他们对面:“来这边洗吧,这还有几个空的。”
沈烟轻哪敢离沈烟轻那么近,也不好就这么走远了,赶紧随便指了左手边的一间:“不用,我在这里就行了。”
说着就进去了,跟他们隔条走道。还好对面一列跟旁边都是空的。顺便还可以听到汪波跟沈烟轻的闲扯。
“……这么说你们还真是走运啊,这么大件事都能给你们碰上!”
“哼,还是别碰上的好,我的小心肝到现在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呢。呵呵。”
“你个恶心虫子,每次都没个正经。要说起周星驰,他的经典是那句,哎,有本事你现在给我来一遍。”
“切!谁要对你说啊?找个漂亮妹妹过来差不多。”
“嘿,看看,露陷了吧?让人家漂亮妹妹来这里跟你坦诚相见是吧?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淫荡的本质!”
沈雨浓听着忍不住开始笑。这两个都是习惯隔着帘子跟人说话的人,每次就这么打哈哈都能胡扯上一通,还让人不觉得无聊。看着关系还挺好。
汪波跟他东拉西扯的,也洗完了,关了水,用毛巾擦着,又正经起来:“哎,说起摄影机,我忽然想起来,你们系的李嘉你要见到帮我说一声……”
“嗨,我们寝室的还是。什么事?”
“那正好。省了去找的时间了。是这样,他们摄影协会上学期要建暗房,我本来觉得挺好的,团委王老师也挺支持。后来给他们建了,设备加场地,社联经费的大头都给了他们。本来我们每年的经费就少得可怜,他们倒好,活动没看怎么办,钱还不少花,还不停拿过来报。别的协会正经的活动经费没法报销,人家都在有意见呢。还有李嘉这
个会长比谁都忙,整天连影子都不见,周四晚上的例会也经常不来。这种事本来不该我过问,可是分管他们协会的副主席对他意见也很大。你帮我跟他说,一开始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了,什么药水相纸,这些都该他们协会内部自己消化,如果他们解决不了,就自己想办法找赞助,反正社联不会再帮他们报一分钱。还有,让他给我写份报告,说
明缺席原因和解释目前协会活动状况。我知道玩摄影的消耗都很大,但一下就用掉这么多东西也太离谱了吧?更别说还是他一个人用的。”
“他一个人?不会吧?还有其他人呢?”
“我都问过了。我们系也有他们协会的,你说都大三了,谁有空还老玩这些副业啊?大一大二的那些会员也没暗房钥匙。那个暗房现在就像是他私人的,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越说越恼火,沈烟轻赶紧说我回去就跟他说。汪波按捺下火气,叹口气,又扯出笑脸:“算了,你们一个寝室的你大概也不好说话。你让他给我写完报告,自己拿给我,我跟他谈。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会长被撤掉事小,团委追究起来,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话听得,让沈雨浓都开始为李嘉发愁了。
他走后没多久,沈烟轻也洗完了,跟沈雨浓说了声,匆匆回了寝室。
晚上六点多,沈雨浓接到他哥的电话,在5栋门口碰面。见了面之后,沈烟轻要先去邮局。
沈雨浓顺手就拿了他手上的信来看:“咦,王烨不是在深圳么?什么时候跑到广州去了?”
“是啊,都一年多了,才写信告诉我。他们公司在广州开办事处,他是主管。”其实他知道那人一直没说是想上次回来当面对他说,可惜,到最后都没有机会开这个口。
“哦?那工资应该很高吧?我们不是要去洗劫一下才够意思?”
“呵,我也这么想的。反正也有他地址,这个暑假要是有空我们就去广州玩一圈好了。”
沈雨浓笑,拿过另外一封没贴邮票的:“你帮他们写稿?”
“本来没有的。不过我看到今天有晚报的记者,大概今晚的新闻最快最详细的就是他们的了,所以也写个报道给这个社,算是跟个风。他们没拿到第一手的材料,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稿子详尽又及时,被采用的机会很高。”
“这种即时新闻,邮寄来不及吧?”市内最快都要一天时间。
“不用寄,今晚有师兄要去那边,让他给我带过去。”
去邮局投了给王烨的信,再去南门好好吃了顿饭,算是给今天的事压惊,又绕回桂西路,往图书新馆走。
69 回复:两个人的车站--星炀
新馆侧旁有扇铁门,沈烟轻在门上拍了几下,过了一会,门开了。是个男生,像是早就等着他。沈雨浓跟着进去,有些惊奇地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房间,没开灯,黑乎乎的看到些粗大的铁管和各种管道错落有致,还有各种控制阀,显然这是新馆的部分机房。
再往里,是间十几平方的小房。那个男生站在里面,左右上下地指:“电脑可以用,桌下面是碟,游戏和电影都有。两张床,你们随便,不过走的时候记得给我把被子叠好。洗手池在外面,看到了吗?嗯,还有的,也没什么了。如果觉得冷,可以关那扇汽窗,但门就别关了,否则不通气。”
停下来,用眼神询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沈雨浓还正在云里雾里,搞不清这到底在干吗。沈烟轻也只是笑着说:“行了,你就安心地去吧,后事交给我们料理得了。”
“我靠!你这狗嘴说点吉利话行不行?”那男生作势一拳捶在他的小腹,沈烟轻很配合地“啊”了声,笑笑闹闹地轰他。
男生拎了包,临出门,沈烟轻把那封信给他,他问了几句,点点头,走了。沈烟轻在后面把铁门在里面关好。
“啊?他就这样把这房间让给我们了?”沈雨浓靠在小单间的门框上看他走过来,又笑着掐掐他的颊。害得他红着脸把他的手一掌拍掉。“你干吗?”
沈烟轻的这个动作,在他三岁到六岁的时候最喜欢做,每次边掐还边吓唬他,狼外婆最喜欢小雨这样胖乎乎的小猪了,嘿嘿嘿。他每次都被吓得惊慌失措地钻到他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泣音可怜地叫,我不胖我不胖我不是小猪。
“小猪。”沈烟轻笑着答他一句,拉着他到屋里的床上坐下。
“切!见过这么帅的猪么?”他顺势脱了鞋上了床,靠在他哥的腿上躺下来。
“看,果然!”沈烟轻又掐他的脸,“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会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光看表面是不像,可是一量这皮的厚度,果然就是头——猪!”
“大象的皮还厚呢,你怎么不去说它?”沈雨浓抓住他两只手,给他一对二白眼。
“呵,不是说你鼻子上插两根葱就可以装象了吗?”他没有用力抓,让他挣了只手出来捏住了他的鼻子。
沈雨浓干脆不说也不动了,由得他捏,眼睛直勾勾地盯死他。盯到他终于吻了下来。
“猪!你这只猪!”在他的唇间,沈烟轻还在叫,宠溺又带着无以言状的喜欢。沈雨浓搂住他的脖子,起身一个用力,把他压倒在床上。听着他还在继续“猪”个不停,像上瘾了一样。
沈雨浓一下就没了力气,伏倒在他的胸口,眼睛涩涩的,使劲眨了眨才忍住,说:“哥,别叫了。下次我就跟着你,再也不走散了。人再多,我们也牵着手。”
沈烟轻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答了声:“好。”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抱着,躺着,头顶没有任何遮掩的灯泡晃晃地亮着,安静得能听到窗外夜虫的唧唧。
“小雨,你就是我的小猪,我一个人的小雨猪。”沈烟轻有些出神地喃喃,低哑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更有一种孤独的静谧。
“嗯。”沈雨浓也有些模糊地答。感觉有些东西来了,又有些在从自己身边溜走,可是他再努力也无法抓住。
他闭了眼睛,感觉沈烟轻的手轻轻地在他的发上揉,手指插入了发间,感觉很舒服。听到他继续低低地说:“其实你真正像的是小猫。我以前觉得你像只漂亮又高贵的波斯猫。而王烨说我像狗,我自己也觉得,我就像条土狗,虽然不起眼,但是总想看着你,护着你……”
“呵,”沈雨浓笑起来,泪水悄悄地滑进沈烟轻的毛衣里,“那我还是当猪好了。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我一点也不喜欢猫。”
沈烟轻的手指轻轻地点着他的额:“你还真是猪啊。人家都抢着当波斯猫,哪有你这样的,不想当猫要当猪?”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做猪的快乐。更不知道做一只土狗的猪的快乐。波斯猫很了不起么?就算了不起,又怎么比得上做你的猪?”
那个夜晚,他们很疯狂。
风带来了雨云,暴雨敲打着窗棱。他们关上了气窗,喘息与嘶吼从小房间传到外面空旷的机房,被回荡,扩大,淹没了一切。
一切的不安。一切的悄然而至。
沈雨浓感受着他曾对沈烟轻做的。沈烟轻从那灼热的深处找回惶恐得失控的心。
哥,我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了,不会了。沈雨浓断续地说。摸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
哥,我就在这里,你不要担心。他抱着他,抚过他丝棉一样光滑的脊背。
哥,为什么要说波斯猫和土狗?为什么要这样形容我们?我是你弟弟,自然只有我比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