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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正要转身去看白板时,扫了一眼摄像头窗口。
有变化。
他皱紧了眉头,把轮椅移得更近些,吃了一惊。
似乎有另外一个人在萨克斯的家里。是吗?很难确定,但是他眯起眼时,没错,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躲在黑暗的门厅里,离帕米只有20英尺左右。
莱姆眯着眼,竭尽全力往前探着头。是个入侵者,帽子遮着脸。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是一支枪还是一把刀?
“托马斯!”
助手没有听见。他肯定是去倒垃圾了。
“命令,给萨克斯家里打电话。”
感谢上帝,电子控制装置执行了命令。
他能看到帕米看了一眼电脑旁边的电话。但是她没有接电话,因为不是她的家。她会让语音邮件留言。她继续对着手机说话。
那个男子从门厅里探出身,脸被帽檐遮住了,他直直地盯着她。
“命令,发即时消息!”
对话框从屏幕上弹了出来。
“命令,输入:‘帕米!’。命令,发送。”
“帕米惊叹号。”
该死!
“命令,输入:‘帕米危险该快走。’命令,发送。”
这条消息几乎准确无误地传达了。
帕米,快看,求你了!莱姆默默地乞求着。看电脑屏幕!
但是她完全沉浸在对话中。她的神情不再无忧无虑,一定是谈到了严肃的话题。
莱姆拨打了911,接线员向他保证警车五分钟内就赶到萨克斯家。但是入侵者走,帕米身边只需几秒钟,而帕米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莱姆知道他是522,肯定是他。他拷打了马洛伊,得到了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艾米莉亚·萨克斯是名单上第一个要杀的人。可是被害者将不会是萨克斯,而是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他的心咚咚直跳,这种感觉被测量仪器测定为剧烈的搏动性头痛。他又试拨了一下电话。响了四声后,“你好,我是艾米莉亚。听到提示音后请留言。”
他又发了一次,“命令,输入‘帕米给我打电话句号。林肯句号’。”
如果他打通了,该让她怎么做呢?萨克斯家里有武器,可他不知道她把它们藏在哪里。帕米是个身材健壮的姑娘,入侵者看上去并不比他强壮多少,但是他有武器。而且,就他所在的位置而言,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能把绞索套到她的脖子上,或者一刀扎到她的背上。
而这一切都将在他的眼前发生。
她终于转向电脑了。她会看到那条消息。
好,继续往这边看。
莱姆看到房间的地板上投下了一道阴影。凶手逼近了吗?
帕米还在对着手机说话,她接近了电脑,但是并没有看屏幕,而是盯着键盘。
抬头看!莱姆默默地敦促着。
求你了!看看那条该死的留言!
但是帕米和如今所有的孩子一样,打字时不用电脑屏幕来确定自己输入无误。她用脸颊和肩膀紧紧地夹着手机,她匆匆地扫视着键盘,迅速地敲出了下面的话:
“要走了。莱姆先生。回头见”
屏幕黑了。
在犯罪现场调查的艾米莉亚·萨克斯穿着特卫强连衣裤,戴着医用手术帽,穿着短靴,她觉得不舒服。幽闭空间恐惧症又犯了。呼吸着仓库里潮湿的纸张、血和汗的苦涩气味,她恶心得想吐。
她对约瑟夫·马洛伊警监不是很了解。但是,正如朗·塞利托所言,他是“自己人”。看到522为了榨取想要的信息对他实施的暴行,她惊骇不已。她差不多把现场调查完毕了。她拿着证据采集袋走到外面,虽说户外弥漫着柴油的油烟味,但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已经让她感谢万分了。
她老是听到父亲的声音。她还是个小姑娘时,曾无意中往父母的卧室看了一眼,发现他穿着巡警的军礼服,抹着眼泪。此情此景让她很吃惊,她从来没见他哭过。他打手势示意她进来。赫尔曼·萨克斯和自己的女儿总是有话直说,他让她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解释说他的一位警察朋友在阻止盗贼行窃时,被枪打死了。
“艾米,凡是干这一行的都是自家人。和同事相处的时间可能比和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长。每次有警察死了,你也跟着死了一回。不管是巡警还是高级警官,都是一家人。无论失去了谁,都是一样的痛苦。”
现在,她感到他所说的那种痛苦了,深深地感觉到了。
“我调查完了。”她对犯罪现场的全体工作人员说,他们就站在快速应变警车旁。她是独自调查现场的,不过皇后区的警察们已经录了相,拍了照片,并在第二现场——可能走的入口和出口路线——做了调查。
萨克斯对巡回医生和法医官办事处的同事们点点头,“好了,你们可以把他送到停尸房了。”
戴着厚厚的绿手套,穿着连衣裤的几名男子走进来。萨克斯把证据放进牛奶箱,以便运送到莱姆的实验室,这时,她停下来。
有人在注视她。
她听到荒凉的小巷里传来金属相碰或金属碰到水泥或玻璃的声音。她迅速一看,确信自己看到一个废弃工厂的装车平台附近躲着一个人。这个平台多年前就坍塌了。
仔细调查,但要注意身后……
她想起在墓地现场时,凶手戴着偷来的警帽注视着她。她又感到不安了。她丢下证据袋,沿着小巷走去,手放在枪上。一个人也没看到。
多疑症。
“警探?”一名技术人员喊。
她继续走。那扇污秽的窗户后面是一个人的脸吗?
“警探。”他又喊。
“我马上过去。”她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这名犯罪现场的技术人员说:“对不起,你的电话。莱姆侦探打来的。”
为了避免分心,她去犯罪现场时总是把手机关掉。
“告诉他我给他回电话。”
“警探,他说是一个叫帕米的人。你家里出事了。要你立刻赶回去。”
39
艾米莉亚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迅速地跑了进去。
她冲过站在门口的警察,头也没点一下就问:“在哪儿?”
一名警官朝客厅里指了指。
萨克斯匆匆地走进去……看到帕米坐在沙发上。她抬头向上望着,面色苍白。
女警察在她身边坐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没受伤吧?我能抱抱你吗?”
帕米笑了,萨克斯伸开双臂搂住她。“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闯了进来。他就在这儿。莱姆先生从摄像头里能看到他在我身后。他一直打电话,打了有五次,我接了起来,他让我尖叫,然后跑出去。”
“你照办了?”
“没有完全照办。我跑进厨房,拿了一把刀。我气极了。他逃走了。”
萨克斯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分管区警察所的一名侦探。他是个又矮又胖的美国黑人。他用低沉的男中音说:“我们赶到时,他已经不在了。邻居们什么也没看到。”
这么说来,在马洛伊遇害的仓库现场时只是她自己的想象了,或者是某个好奇的孩子或酒鬼想看看警察在做什么。杀了马洛伊之后,他就来到她家,不是寻找文件,就是想继续完成开了头的任务:杀了她。
萨克斯和警探、帕米把整座房子搜了一遍,书桌也彻底搜查了一番,好像什么也没丢。
“我还以为是斯图尔特。”帕米吸了一口气,“我算是和他分手了。”
“真的?”
她点点头。
“真好……不是他吗?”
“不是。那个人穿的衣服和斯图尔特的不一样,身材也不同。没错,他是个混蛋,但是他不会强行闯入别人家的房子。”
“你看清楚他了吗?”
“没。我还没把他看仔细,他就转身跑了。”她只看到了他穿的衣服。
侦探解释道,帕米说那个入室的窃贼是个男性,白人或浅肤色的黑人或拉美裔人,中等身材,穿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深蓝色彩格呢夹克。他得知摄像头是开着的,也给莱姆打了电话,但是刑事专家只看到门厅里一个人模糊的身影。
他们发现了他闯进来的窗户。萨克斯的家装有报警系统,但是帕米进来时把它关掉了。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马洛伊的惨死让她感受到的愤怒和悲痛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在墓地、马洛伊遇害的仓库和SSD时的那种焦虑不安和不堪一击的脆弱。其实自从他们开始追捕522以来,所到之处都让她有同样的感觉。和在迪里昂家附近的现场时的感觉一样:他正在注视着她吗?
她注意到窗外有动静,一道闪光掠过……是附近窗前被风吹动的树叶反射着淡淡的阳光呢?
还是522?
“艾米莉亚?”帕米轻声问。她也不安地四下张望着,“没什么事吧?”
这句话让萨克斯回到了现实。快点行动起来。凶手刚刚就在此地。该死的,找出有用的东西。“当然了,亲爱的。没事。”
分管区的一位巡警问:“警探,你想让犯罪现场调查组的人来查看一下吗?”
“不用啦。”她望着帕米勉强一笑,“我自己来处理。”
萨克斯把她的便携式犯罪现场调查工具箱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拖出来,和帕米一起搜查。
实际上是萨克斯做调查,帕米则站在现场的边缘,指出凶手所在的准确位置。尽管她的声音发颤,但她办事却很高效。
我跑进厨房,拿了一把刀……
既然有帕米在,萨克斯就让巡警在花园里站岗——凶手就是从那儿逃走的。即使这样也不能彻底消除她的忧虑,因为522具有非比寻常的能力,他能暗中监视受害人,获取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并接近他们。她想调查一下现场,然后尽快把帕米送走。
萨克斯在少女的指示下搜寻了他曾经到过的地方。但是她没有在房子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凶手不是戴着手套,就是没有接触能留下痕迹的物体表面。卷筒胶带也没有显示任何外来的痕迹。
“他是从哪儿出去的?”萨克斯问。
“我给你指路。”帕米看了一眼萨克斯的脸。她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显然是不想让这个小女孩遭受更多的危险,“这比给你说一下要好些。”
萨克斯点点头。于是两人走进花园里。她谨慎地环顾了四周。她问巡警:“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我要说,你要是觉得有人在注视你,就能看到确实有人在注视你。”
“知道了。”
他突然举起大拇指,指着小巷对面的一排昏暗的窗户,然后指着一丛茂密的杜鹃花和黄杨木说:“我已经检查过了。一无所获。我会继续监视的。”
“谢谢。”
帕米指出了522逃跑的路线后,萨克斯就开始走网格。
“艾米莉亚?”
“什么事?”
“我有点过分,昨晚对你那样说话。我当时觉得绝望透顶,完全慌了……我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你很有克制力。”
“我觉得我没怎么克制自己。”
“爱让我们变得不可思议,亲爱的。”
帕米笑了。
“我们晚些时候再说吧。也许就在今晚。这要看案子进展如何。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好的,当然可以。”
萨克斯继续搜查。她竭力把不安的情绪和522仍在此地的感觉抛到脑后。但是一番努力之后,却没什么结果。大部分地面铺的都是砂砾。除�